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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那一次,这两个月中他们通过两次电话。每一次苏勤的声音都很平稳,想念她、为工作而忙碌,与平时别无二致。
她完全相信了这是安朗的缓兵之计,但是项宸接下来的指证让她最后的希望也彻底破灭。
项宸抱着手臂,手指在另一个只胳膊的上臂轻敲着,他无波无澜地说:“五月二十九日,周日,清晨,苏映冬的手机上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苏东打来的。”
“你监听了她的手机?”安朗立刻反应道。
“不然那天我怎么在学校碰到你们?”项宸挑眉反问说。
安朗只好继续说:“是我打给她的,不光这次,还有四月十三那次。局里一收到苏勤失踪的消息,就试探性地联系过已经退休的唐立年和苏映冬,他们都不知情。”
项宸沉吟着,对于他们从‘孤舟’而来训练有素的人来说,模仿别人的声音并非难事。他一边考虑着安朗的话,一边掂量着苏映冬作为人质的分量。
“你这几年的谋划我不是不知道,局里也明白你的意思,这次是个好机会。”安朗突然说,“你总这么算计着,真的能得到什么吗?”
项宸锐利的眼神扫向安朗,两人对视半晌。项宸长叹口气,闭上眼睛,下了某种决心似地说:“放……”
噗噗——
两声枪响破空而来,苏映冬隐约看到项宸立刻俯身寻找掩体,安朗伏在地上翻了几个滚也躲到了掩体之后,项宸的人立刻反击,枪声你来我往络绎不绝。?
☆、chapter15 劫后余生
?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苏映冬从来没想到在这里项宸也能被偷袭。
一时间枪响如雨,更有不知从哪里传来尖戾的哭泣声,仿佛狼鬼哭嚎。
仓库中央,刚才二人站立的地方,青灰色的石砖上有几片深色,看来两人是受伤了。这么鲁莽的手法,应该不是安朗的支援吧。
从听到他说电话是他打来的那刻起,苏映冬的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冻结成冰,已经没有比这更让她伤心的了。
她母亲很小就离开她去了美国,这些年来她和爸爸相依为命,父亲去世,这家里也就只剩下她一个,也就不能称之为家了。
她也许依旧衣食无忧,可是没有了父亲,那她和这世界也就没有太大的联系了。
事到如今,她对安朗的身份也有了大概的推测,他确实有事瞒着她,甚至假冒苏勤给她打电话试探,但是从始至终,安朗是真真正正一心保护她的。
她原以为的商战已经上升到了枪战的程度,那些安安稳稳的平静生活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恍若隔世。她无措地喘息着,双腿发颤,直到一颗子弹穿过木板擦着她的耳垂打到身后,她才醒悟不能在这里呆着。那些人或许不知道箱子里有人,但是误伤的可能性很高。
她不能出声呼救,因为对方的子弹一定比项宸的人来的快,她想了想咬着牙向左侧撞去,木箱立刻摇晃起来,她索性整个人倚过去,木箱无法保持平衡,砰地摔在地上。
被木屑呛得满鼻满口的苏映冬干咳两声,找到木箱最大的一个裂口,费力扒开,在枪林弹雨中碾着碎屑滚到另一边的掩体后。
仓库里灰尘喧嚣,光线昏暗,箱子里摔出个大活人竟然也没人注意。苏映冬弯着腰小跑到安朗身边,他有把□□,不时探出头回击,腰间靠左一片血红。
他中弹了!
苏映冬几乎是把自己摔到安朗身边,又努力控制平衡不倒在他身上,担心碰到他的伤口。
枪声四起,苏映冬听不到安朗的呼吸声,但是从他竭力稳住语气也能感觉到他伤得不轻。
“你没事吧?”他张口第一句,却是问她。
苏映冬张张口,眼泪就要下来,她猛吸一口气,坚定地摇摇头。
“我过来时,看到那边有扇门,被挡在箱子后面了,应该不会被发现,我们先过去。”苏映冬建议道。
安朗点点头,说声“好”,用手捂住伤口,强撑着站起来,看着苏映冬担忧的眼神,扯出一个习以为常的笑容,揽过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没事的,别担心。”
苏映冬咬着唇,认真地点点头,听着安朗的指挥,小心地在各种集装箱之后腾挪。
“你先进去。”苏映冬用力拽开铁门,对安朗说。安朗立刻快步走进,并给她让开路。
她也不敢耽搁,立刻转身,控制着力道关上门,速度不仅要快,还要避免声音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等门关好,尖锐的枪声变得朦胧,她才回过头来看看这间杂货屋。
她站在三节石阶上,有光从小窗上照射进来,尘埃积得很厚,散落着不少纸箱,还有几张桌椅。安朗半坐半靠着桌子,小心翼翼地撩开灰色t恤看看伤口。
伤口不大,但是流血很多。
苏映冬呆在原地,失神地望着他。
“没事。”安朗又说。
他没法支撑太久,索性慢慢蹲下,倚着桌脚席地而坐,不用再行动,也不用太耗费心神,安朗终于得到了片刻的休息,他长长呼了口气,仿佛这伤不让他疼痛,反而让他松心似的。
“你来。”他微笑着朝苏映冬伸伸手。
苏映冬低着头默默坐到他对面,始终头不愿抬起头,安朗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叹口气,开始讲他一直都没说的事。
“我确实叫安朗,是 ‘孤舟’特警队的警员。上一个任务时,我受了些伤,再加上左腿骨折,要休息三个月,就被安排了一个相对轻松的任务——监视你家的动静。我知道还有别人再监视,但是只要他们没有动作,我就不必行动。两个多月里,一直相安无事,就在我的任务要结束的前两天,你回家了。我的任务也启动了。”安朗说着顿了一顿,“我冒充你父亲,给你打过两通电话,从声音上大致能判断出你的身高体型和一些性格特点,更何况你身后还有这么多追兵,我一眼就认出你是苏勤的女儿。”
听到父亲的名字,苏映冬肩膀一抖,眼泪簌簌而下。
“一直以来都瞒着你,确实也是想从你这里获取一些情报,但是我并不是想要伤害你。”安朗看着她缓缓地说。
苏映冬慢慢抬起头,眼泪之外光景诡谲的画面中安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依旧无比坦诚。就是这样的眼睛,才最适合骗人。
“对不起,我不是想连累你受伤,”苏映冬哽咽道,“我总觉得自己聪明,但是都是些小聪明。我没有识人之明,没想过除了黑白以外的颜色。我自作自受也就算了……对不起。”
她抬起了头,晶莹的泪水反射着阳光顺着脸庞流淌而下。
“哎,怎么哭了?”安朗平淡的声音起了波澜,他有些无措地抬起手臂,凑到她的脸庞前,又看着自己满手鲜血,只好用手背轻轻沾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一向不擅长安慰别人,”安朗说,“所以执行的任务大多都是和敌方打交道的,对我来说你还是第一个有过交谈的当事人。”他笑了笑,红了点脸,又说:“这伤口不过看着吓人,好在子弹没留在里面,只是失血过多,还能坚持。”
事到如今,他从未责怪过她,从未介怀过她的多疑和莽撞,言谈间全是自己的问题。
这个人,豁出生命来救她、保护她,即使现在也尽力不让她心中难过。
他明明不过二十几岁,却有了三十几岁的沉稳,四十几岁的风度,他是不是从骨子里就疲惫了怠倦了,好脾气地克制着。
那早在他人生的前二十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成为了现在的样子?
苏映冬握住面前安朗的手,啜泣道:“安朗。”
“别哭,别哭啊。”他温和地说。
不知不觉,外面的枪声已停,即使这样他们还是不敢贸然出去。这个仓库在市郊,四处荒凉,少有人烟,别说枪声是在仓库里,就算在大街上,也不一定真的有人能发觉。苏映冬以为他们要在这里呆上很久,甚至要呆上两三天,等风声过了才能安全离开。但是安朗的伤等不了这么久,这里没水没吃的,他们撑不住。
夕阳落山,天色擦黑,苏映冬有些坐不住了。
“我去找些吃的,再买些药和绷带?”苏映冬说。
“再等等,先别出去。”安朗说,从刚才他一直都在闭目养神,静静地保存体力。
“已经都这么久了……”苏映冬纠结地望望那扇铁门。
仿佛响应她的话,枪声骤然响起,这回已经不是之前□□的声音,而是连发的机关枪,而且正正好好打在铁门之上。
“他们发现这里了!”苏映冬倒吸口气。
安朗立刻握住她的手臂,认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