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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些突入到我身前的敌军之首;迎面被沉重的弹丸;打碎轰开炸做四分五裂;进而在身后的人群中;犁出数条长长血肉沟壑的情景。
“我的大炮……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我微微吁了口气;放下紧握的打空手铳;忽然脑中冒出如斯的台词来。
关键时刻用来救急的;乃是我假公济私;从神机军那里强行“借”过来的;便于行军四寸径的长管野战炮;
只是因为实在过于笨重了些;因此还没来得及推阵前;战线就再次前移了;所以被留在中军附近;我让人装药待命支援前沿;没想居然有机会;在中军旗下成为一招奇兵。
期间只是电光火石的思绪;很快就重新回到现实;经历了这一幕的变故之后;
阵中那些幸存下来的北兵们;却是嚎啕大哭起来;然后在重新聚拢而来的部众;重重包围逼迫之下;一部分慨然怒喝着;当场仰刃自尽。
其余的北兵;则似被抽调了主心骨一般的;失魂落魄的各种兵刃旗帜坠地;脱力的跪坐在地上;束手就擒做了俘虏。
“为什么各个都这么喜欢孤注一掷”
见到这个情景;我不由微微叹气嘀咕道
“玩这种轻骑突进斩首于万军之间的把戏呢”
这一场突发的危机;度过去之后;我这才注意到;前方的战斗尚在继续;并且因为中军的混乱和两翼的动摇;再次攻势乏力乃至停滞下;落入了某种拉锯的下风中。
只是;当我的亲兵将缴获自突入骑军的甲胄旗帜等物;高悬在长杆火急送到前阵展示之后;
就如同某种无形的催化剂一般;在那些还在做最后顽抗的北军大部中;顿然引起成片化学链接式的连锁反应。
随着对方后阵;一面接一面的大小旗帜;相继翻倒下去;成群结队的逃亡;开始在北军阵营中从后到前迅速蔓延开来。
然后再我方士气大振的消长对比下;迅速又变成了整队转身丢盔弃甲;争相推挤践踏的全体大溃决。
所谓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要跑得比”的生存法则;在这一个特殊的时刻;淋漓尽致的向我们展现出来。
大多数北军似乎都彻底丧失了斗志和信心;甚至连乘势逃回扎营地里;继续顽抗据守的最后机会和打算;都已然被放弃了。
他们直接成群结队的绕过营墙;越过或者掉进那些防御冲击的拒马和壕沟;头也不回的向着远方奔逃而去。
回头过来;重新站上望台观望局势;我才发现;战场上居然是两种态势的两级分化:
正面被我部击溃的北军大部;正在各种追亡逐北中;而两翼的友军;同样在部分北军的突击下;继续迈开两条腿;持续崩溃不动摇中。
这种匪夷所思的状况;让我瞠目结舌;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草泥马狂奔的心情了。
直到部下请示下一步的声音;才将我唤醒回来。
“教导队来报;”
“他们已经夺下了北军大营及辎重……”
“正在灭火和请教残余中……”
教导队?;我揉了揉有些僵直的面皮;好吧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一只在外待机的部队;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们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的;居然还做得不错。
然后;我才知道了另一些具体情况;
比如在两翼崩溃;中军也受到突击的情况下;他们关于是火速回援本阵;还是乘机潜袭因为主力全出;而防备空虚的后方营地;的进攻方向上;爆发了一番争执和分歧;
最后还是韩良臣仗着身份;压制了所有的声音;拉着长短齐备的数百骑;绕过战场边缘;缘着上位闭合的大门;一鼓作气径直冲进了北军大营之中;
对方居然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然后;教导队的将士们;有些惊讶和的发现;似乎因为精壮尽出的缘故;留营的几乎都是些老弱伤病。
虽然这些留营伤兵;在一名颇有威望的老将号召下;努力的涌上前来;想要继续结阵顽强抵抗一番;但是在马上长短火铳的排射;外加刀枪戳杀和践踏之后;还是各种不敌;溃不成军饮恨而亡。
只消她们几个短促冲锋;来回的驰骋数遍之后;留下的就只有满地相互践踏;或是脱力伤重而死的尸体。不过这场局部胜利;也有些侥幸的意味。
据说;当他们看到;营中的各个关键要点;已经堆满了油脂和柴薪;做好放火焚烧营帐和辎重的准备了。不由出了一声后怕的冷汗;似乎只差一点点就要功败垂成了……
然后就是在营门上高悬起多面;赤焱紫电的风雷旗来;于是;眼见腹背受敌;正在正面鏖战的北军主力;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各种阵脚大乱起来。
到了这一步;局势已经明朗无疑了;剩下的就是一点小小的关碍了。
“标兵团;教导队;捉生队;车团并三营余部;向前继续交替追击……”
我底气十足的发号施令到
“亲直团和所有的辅军大队;随我转向后方……”
“不要管两翼;先夺还本阵大营……”
“不分敌我之别;敢当着杀无赦……”
“老子要快刀斩乱麻;大开杀戒了……”
…
第三百六十二章 吞并
满地狼藉的战场中;胡乱斜插的残刀断剑和拖倒的折毛旗帜一起;像是一座座无声的墓碑;密密麻麻的散布开来
谷老四带着一些军士;蹒跚的行进在层叠纠缠的尸骸之间;小心的避开脚下软绵绵的残肢断体;以免让靴子陷入烂汲汲的血色泥淖。
之前战斗正酣;还无暇他顾;但是回头过来;就只有一个感觉。
太惨了;这一战打的;实在是太惨了;尤其是那些被铳子打死打伤的北兵;残缺不全的死状各种恐怖异常;起码被刀剑矛枪砍杀戳死的;断口创处大多还是整齐的。
但被拇指粗的铳子打到之后;就是鲜血淋漓的稀烂一片;身子上外翻的创口就像是;裂开的婴儿小嘴。
特别是那些穿铁甲的部位中弹后;崩裂的甲片连同一起;绽炸开一个不规整的大豁口;细细碎碎的碎嵌在身体里;就算马上不死;也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
而且与弓箭和弩矢;留在体内所造成的封闭性创口不同;一枚正中的弹丸不仅仅可以打裂穿透大多数护具;还能打碎骨头;造成开放性的外伤;并且留下一个参差不齐;难以处置的创口。
因为;除非是特别幸运;枪伤一般都能造成严重器脏损害和内出血;这会使伤者感觉到非常疲倦;所以通常只需中上一发;就可以使一名精壮之士丧失作战能力。
并且;拒操作一把铳子或许并不是很简单;但是学会用铳的时间;要比成为一名一流的弓箭手;或是使用其他传统兵器好手的时间要短得多。
很难想象半年前谷老四;也曾经是这种满地死伤之中的一员;他现在却为自己能熟练的用铳杀敌;而暗自自豪不已。
除了已经被带走的俘虏;偶然间;还有未死的北兵;在地上蠕动挣扎着;他们例行都会用矛杆戳一戳;顺便问上一句
“还能自己爬起来么……”
若是对方无法做到或是有所回应;那就会用手持的刀剑;直接替对方解除痛苦。
除了例行的打扫战场外;谷老四还有一个额外的任务;便是从战场的北军尸体和伤员中;找出合适的;
然后让人送到别号“白贪狼”的苏大医官哪儿去;作为他麾下那些见习军医们;新鲜解剖的素材;和临床观察各种症状的**样本。
作为半路出家速成流的战地军医;只消掌握最基本的卫生防疫;急症和伤创处理即可。
因此;他们只消在老前辈的带领下;通过足够数量的解剖和临床处理事例;就可以迅速掌握和满足;最简单的战地需求。
而在后方;重新收复的湖畔营地里一片狼藉;放眼尽是各色忙碌的身影。
“这个;”
“那个;”
“还有这些;”
“只消看起来有所用处;都带上好了……”
“不怕琐碎也;不要怕辛苦……”
“只要搬回去都是咋们的了……”
“这又是何苦呢……”
作为原本主人的郭统制;也只能面带苦笑和无奈的看着我的士兵;在神机军的营地里各种肆虐;不;是像蚂蚁搬家一般的;事无巨细的翻找着;一切可以派上用处的东西……然后发出各种象征性的叹息声。”无妨的;这些都算战损不是……”
我轻描淡写的对应道
“反正我都重新把贵部营盘给夺回来了;其他就不要计较太多了……”
“我军不过所获些许;被北兵所焚掠四散的物资;又算得了什么呢”
谁叫他的部下;战场上的表现实在有些不堪呢;
胜负已分;自然要乘势攫让处了;作为在上呈的战报中;作为神机军能够在请功的资序里;副署名后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