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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见他不付定银就往上闯,正自着急呢,可瞧着他脸色不善,又不太敢招惹,忙抢上前去一把扶住纪纲,假意关心地道:“哎哟喂,纪公子,您今天是怎么了这是?这可不像您呀?莫不成遇到了什么事儿吧?来。。。。。。。来来来,您且说与小的听听,道道苦情,心里也好受些不是?”店小二说着就将他往大堂的柜台上拉扯。
纪纲被他紧拉了几步,一把就将袖子抽了出来,朝店小二面门唾了一口,怒道:“去你的,谁要你来做好人了?爷爷我就算有苦情,轮得到说给你听么?滚滚滚,去上酒菜,叫姑娘去。若是迟了,瞧爷爷我不扒了你的皮”。
店小二被他数落得脸上一红,也是来了气,又抢上前一把拉住,只没了方才的笑脸:“嘿嘿嘿,纪爷,小的知道您的脾气,咱也得罪不起。您要酒菜,要姑娘,都不打紧,只是。。。。。。嘿嘿,五十两定银您得先付了罢?!”
纪纲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身无分文,暗暗懊悔方才不该没去领那一万两银子,转念又觉得憋屈,不禁转屈为怒,抬手就打了店小二一个满脸花:“去你的吧。。。。。。敢叫爷拿定银?爷何曾欠过你们一丝一毫。哼,以前打赏你个没脸狗崽子的银子也不下五十两吧?当初怎么不这副嘴脸?怎么?是瞧着爷我如今不如意了,要落井下石踩上几脚是不是?”
说着纪纲一把抓住店小二的领口,一对凤目都快喷出火来了,兀自逼问道:“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瞧着爷爷我如今不如意了,连你这个下三滥也要来欺负我是不是?”
店小二张了张嘴,心头那个冤啊:谁知道你现在如意不如意了?怎么就瞧你不如意要来作践你?再说了,你不就是一个落魄的江湖客嘛,又何曾有如意过?
想着店小二又是气,却又有些哭笑不得,且又不敢招惹他,这些话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只得顺着纪纲,打了自己脸颊一巴掌,陪着笑说道:“哟,爷们别生气,是小的不会说话,惹得您老生气了,真是该死,真是该死!可是纪爷您也体谅体谅小的,若是您不付定银小的就让您上去,回头老妈妈还不得拿我撒气?哎,老妈妈那个脾气,扣了小的工钱不说,只怕还少不了要受他几篾条呢?小的上面还有八旬老母要供养,若是没了工钱,下个月要咱娘两怎么活哟?”
“得了得了——”,纪纲听着烦躁,一把推开店小二,抬步就往上走,一边走还一边嚷嚷:“我不与你说,叫老妈妈来。老妈妈,老妈妈——我纪纲来了,你且告诉你的那些杀才,纪爷我是要交定银不交啊?要不要交啊?”
店小二哪里吃得住这夹情棒啊?慌忙又抢步上去,伸手就要拉扯纪纲。纪纲原本就懊恼到了极致的一个人,如今被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店小二纠缠不清,“腾”的火就起来,握拳立时就要动武。店小二知道他的手段,吓得头一缩,登登登地连退几步,差点滚下楼去。
偏在这时,门口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过来:“哟,大过节的,怎么动起了全武行啊?店小二,来呀,纪爷的定银我替他付了!”
纪纲闻声诧异地看去,赫然发现来人竟是燕王朱棣的随从、小太监郑和,正站在灯下笑眯眯地瞧着自己呢!
第三十五章 【忠心耿耿】
被燕王府扫地出门的纪纲身无分文,正在红朝阁与店小二龃龉,这时却走进一个人来,竟是燕王的贴身太监郑和。
听他说要替纪纲付定银,原本两难的店小二顿时就笑开了花,堆着笑就迎了上去。纪纲心高气傲,待要拒绝时,郑和已随手丢了一个银锭过去。店小二托在手里掂了掂,这里何止五十两?一时便乐开了花了,捧着银锭子点头哈腰地躲到柜台后面偷乐去了。郑和淡淡一笑,也不再理他,望着纪纲笑问道:“纪公子,如何就不愿去‘飘雪居’了?今日银子我出了,但是还是去‘飘雪居’,如何?”
纪纲骤然看见他只觉得吃惊,此时反应过来不禁怒从中起,再也遏制不住,怒道:“哼哼,‘飘雪居’?别再跟老子提‘飘雪居’!你们害得我好苦,还有脸来见我?”纪纲越说怒气越盛,嗓门也就越大:“我纪某人虽然只是一介草民,可也是铁铮铮的汉子,由不得你们任意耍弄!刚刚把我赶出来,怎么?又要来这里装好人?回去告诉你主子,就说纪纲我不伺候了。”
说着纪纲扭头就要往楼上走,不妨小郑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纪纲刚刚抬起的脚便又忍不住缩了回来,扭头愠道:“小毛孩子你懂什么?竟敢取笑我?”
郑和可不吃他这一套,兀自笑吟吟地瞧着纪纲,用手指指着头上的脑门儿笑道:“妄你多吃了几年米,平日里只说自己经历有多苦,嘻嘻嘻,我瞧着你啊,那些苦竟是白吃了,脑袋瓜子一点不长进。说起来啊,还未必及得上我这个小毛孩子呢。”
纪纲本就已经生了一肚子闷气了,哪里还受得住郑和这么一个孩子的奚落,顿时满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动手,只猛地一拍身旁的扶廊,“砰”的一声,指着郑和:“你。。。。。。你。。。。。。你。。。。。。”,竟气得说出话来。
郑和见他如此,情知自己是撸了他的虎须了,不禁吐了吐舌头,却已换了口气,再不敢拿他打趣:“嘻嘻嘻,好好好,纪大公子,是小郑和我失言了。咱们且进‘飘雪居’吧,到时候自会给你交代!”说着便拾步上前,拉着纪纲便往上走。
“什么?”纪纲顿生疑惑,却硬着不肯走:“你。。。。。。你说什么?你说清楚!”
“郑和不得无礼!”
便在这时,又从外面踱进几个人来。纪纲抬眼看去,来人方脸凤目、隆鼻阔嘴,内着一声丈青色圆领窄袖袍、外套一件黑色狐貂皮敞、脚踩黑色千层底布鞋,步履沉稳,面色冷峻威严,竟然正是将自己扫地出门的当今四皇子朱棣。朱棣身后跟着两个铁塔似的壮汉,一个黑脸,一个白脸,白脸汉子脸上还带着一道深长的刀疤,这两人竟是燕王的贴身护卫朱能和柳升。
“燕。。。。。。燕。。。。。。。。”,纪纲早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午方才冷酷无情地将自己扫地出门,晚间却又在这里遇上。这是巧合?还是有什么文章呢?
郑和生怕他一时大意说出“燕王”二字,将朱棣的身份泄露出去,那可就麻烦了,忙接口笑道:“嘻嘻嘻,我就说你是个呆子嘛,你还不信。若不是我家严公子在,我敢独自出门么?你有什么话啊,别叫我来传,你自己跟我的主子说罢!嘻嘻嘻。”
朱棣十分警觉地四下看了看,见四周没人,只有店小二躲在柜台后面诧异地看着自己,径自来到纪纲身边,微微点了点头,便直奔“飘雪居”。
纪纲呆了呆,忙跟了过去。郑和聪明机警,便撇了众人踱下楼梯,陪着店小二有的没的闲聊了起来。朱能和柳升跟在后面,却不进“飘雪居”,只在门外站定警戒。
见了这阵势,纪纲就算再傻也猜到这位燕王定然是有极要紧、极机密的事要跟自己说了。便也不说话,反手便将“飘雪居”的门带上,又到窗口四下张望,见并无异样,方才紧紧地将窗户也都上了梢。
朱棣坐在旁边满意地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怎么?纪大公子今日受的委屈不小啊,是不是啊?便连这‘飘雪居’都不肯进了?!”
纪纲满腹狐疑,白皙俊俏的脸被朱棣这话调侃得“腾”地就红了起来。
朱棣指了指旁边一张椅子,示意坐下,叹了一口气,方不紧不慢道:“哎,原本道衍大师傅还想让你再苦上几天的。可是。。。。。。见英才受此委屈,本王实在于心不忍啊。你一出王府,本王便遣柳升随在你身后,看看你的反应。哎,不想你竟落寞如此,本王本该以酒谢罪的,只是这几天公务太多,只怕喝了酒明天上午便去不得大理寺了,耽搁了差事。所以啊,今夜便只有跟你清谈一番便要回府了。”
“这。。。。。。这。。。。。。草民何等人,如何担得殿下如此厚待?”纪纲只觉头晕脑胀,满脑子的思绪乱成了一团乱麻了。
朱棣摆了摆手,笑道:“厚待?这是你的心里话?嘿嘿嘿,本王看着未必吧。。。。。。本王如此待你,只要你不恨本王就算万幸了。”
听他揶揄,却说中了心事,纪纲脸不禁尴尬地一笑:“这。。。。。。嘿嘿嘿,只要燕王不弃,纪纲岂敢有怨恨之心?”
朱棣上下打量了他,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