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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妻子乌黑的头发,高文的眼神背着烛光,重新恢复了冷冽的蓝色,“攻陷都拉佐,扫荡摩西亚,而后倾全国之力制造出新锐的火器,前去波斯高原见识见识。如果我能安全从东方凯旋,那么安娜——在这边的世界将不会再有能打败我俩的敌人了!”
四月三日,晨星寂寥,墨色的夜空下,都拉佐长桥前,一万多守军士兵集结起来,背靠着城墙悄悄排好了阵列,各族各国的将官都监管着自己的队伍:只要越过这道桥,就进入一决生死的战场,敌人的台地营砦上竖着许多火把照耀着道路,而他们则不可以举起松明,并用斗篷、鞘和布套把铠甲、头盔、武器的亮光都遮蔽起来。
“太阳第一道光芒在海面上跃起后,都拉佐城墙上吹起军号,放炮三响,城墙上将所有军旗都升起来。我们就突击敌人的营砦——从伊什米河的中段突击过去,所有人尽量采取白刃战,弓箭和火铳要逼近距离敌人三十步内再施放”这会儿,格雷华莱士将军站在队伍前头,是如此表述战术部署的。
他的意见也代表着全军的意见。
匈牙利王宫总参事克莱姆鲍德大吃一惊,“为什么改在伊什米河中段突击?而不是我先前所建议的,自都拉佐南侧的靠海平野行动?”
没人回答他的疑窦,但克莱姆鲍德很快自己就清楚了:其他队伍根本不信任他,表面上先应承他的计划,而后临时修改以防他泄密给对面的君士坦丁堡皇帝。
对此克莱姆鲍德是又怒又愧又怕。
怒的是居然诓骗我;
愧的是好像我也确实出卖了其他人;
而怕的是,若是城方进攻得手的话,那么高文和安娜被击杀还好,若是迁怒于他,责怪他提供假信息,那么城破后所有匈牙利的将士都会遭到屠杀的!
带着这样复杂的情绪,克莱姆鲍德望着远远的高文营砦:明显中央御营台地上火把稀疏,而第四座和第五座台地则是火把密集,看来城方之前的虚实之策果然起了效果:高文把主力不是移到城北,就是去了四五两座台地,而中央则是空虚的。
而一旦强渡过伊什米河,城方兵锋即能直捣高文的御营。
第71章 大突袭
迅的,太阳从山崖那边升起来,光芒照耀在都拉佐的海面上,把整座城堡背射得黑漆漆的,城方出击的所有士兵虽然能看到日头,但他们所有人还静默地站在夜的阔大披风中,和巍峨灰暗的幕墙下,与伊什米河还差着几片森林的距离,沿途布满己方营砦——大伙儿隐蔽得非常出色,那边高的台地是绝对现不了自己的。
嘟嘟嘟的军号声在城墙塔楼急促响起,那是总攻奇袭的信号,率先动起来的是杜安伯爵监领的中军队伍共六千人,前头全是褐军异教徒轻兵和箭手,中央跟着五百名托着骑矛的诺曼骑士,最后压阵的是贡莱托的两千名剃刀大连队士兵。
所有士兵就这样忠实而可靠地执行了命令:他们出前都在城内饱餐过,前哨裹着白头巾的西西里新月教士兵脚步走得很急,挎着角弓和弯刀、直剑,是“沙沙沙”的声音;后面诺曼骑士的马蹄和骑矛则出着“格啷啷”的声音,矛刃是晦暗的,因为套着布。
太阳也像长了脚,在疾驰的云层里忽隐忽现,好像就在人的头顶上似的。杜安伯爵的中军在森林的树桩和枝叶间跑得飞快,很快他们就出现在白色伊什米河中段的浅濑处,一股股,一簇簇,一群群,自森林、木栅和营砦边走出,迅汇聚为密集的纵队,开始涉水向对岸没命而悄无声息地突进。
而贡莱托的后续队伍里,居然还有四门大铳轮式火炮,各有骡马牵拉着,也伴随队伍急进渡过河川。
左翼全是威尼斯人和匈牙利人的队伍,大约五千人,其中克莱姆鲍德的队伍被“督押”在最前面,而费莱耶长子吉奥索法特在第二线指挥城邦队伍,也配备了五百根火铳和两门火炮,他们渡过的河流更为陡峭湍急,还横着几艘贼鸥长船被焚毁的残骸,对面则是吉麦吉斯旅团的前哨营地。
右翼下游入海处的沙洲,由苏格兰将军格雷。华莱士统率的四千五百名爱尔兰、苏格兰战士,列着勇猛的纵队,举着密集如森林般的长矛,战士们穿着格子裙,吹着低低绵长的风笛,也轰然越过松软地面,出现在吉麦吉斯旅团和守卫者旅团的阵地间——华莱士将军的任务,就是隔断这两处的通道,不让对方互相应援,并在合适时机内配合杜安伯爵,突破暴君皇帝的御营,取得战场上的决定性胜利。
这是场壮观而决绝的大突袭,成败胜负就在此日内决出。
都拉佐城内,负责留守的费莱耶小儿子塔富尔登上城头,环视了下马上就要狰狞狂暴起来的山川,断然下令炮。
第一声炮响震天动地,伊什米河被震得浪花逆流。
岸边营砦里威尼斯的硝火,如苍白色的死亡闪电,呼呼呼地飞向对岸,作为全军进攻的序曲。
城方出击大军的左翼,匈牙利士兵率先和吉麦吉斯营地的岗哨生互射,战斗迅猛爆——吉麦吉斯士兵几乎没什么像样的抵抗,就丢弃了岸边的土垒、木栅和胸墙,纷纷朝后方台地高处跑去。
“敌人这里营地非常空虚,所有人勇敢前进!”欣喜无比的吉奥索法特拔出佩剑,鼓舞着左翼所有的士兵们。
攀爬上岸的匈牙利士兵,翻入了高方的营地、沟堑和土垒,觉有不少虾须炮的炮管还在原地支着,汤锅冒着热气,旗仗散乱扔得满地皆是,许多敌方士兵正在遁逃,便也高呼万岁起来,“继续突进啊!”
很快,杜安伯爵的中军也上了岸,诺曼骑士们列成双线队伍,布满和己方左翼的结合部地带,步兵们开始取出武器,竖起旗杆,擂响战鼓,吹起刺耳的喇叭。杜安伯爵和五六骑扈从们,迅冲上座被敌人遗弃的山丘制高点,接着拔出佩剑,要求士兵勇敢向前向前再向前,他的眼前主要立着三座阵营相靠的台地,绵延大概三四个古里,被敌人筑修为座尾勾连的土城,现在他们只要往前攻击一个古里就能大功告成:高猝不及防,前哨营地的士兵狼奔豸突,两侧的主力旅团无法回援,正可谓万代一时。
这会儿,都拉佐城头第二炮声响起。
中军和左翼所有上岸的士兵,齐声怒吼,扯下盔甲武器上蒙着的斗篷和布套,一时间云层消散,阳光铺散下来,刃尖和铁盔夺目闪耀,威风凛凛,朝着目标御营急推进。
后继赶到的贡莱托炮队也过河,威尼斯炮手们把弹药木箱、火药桶都一并运来,把带着实心轮的火炮推到阵前调转过来,开始填塞弹丸和火药。
都拉佐城头第三炮响后,更多霹雳般的炮声蜂拥起来——贡莱托的炮队和吉奥索法特的炮队,把所有大炮列好,对着御营山开始有节奏地猛轰,至于都拉佐城方的步兵、骑兵、铳手和箭手自炮队两侧排开,开始滚滚袭来!
但此刻,敌方僭主皇帝的御营山上除去少量“败兵”还在逃窜游走外,却是沉寂得很。
顿时杜安伯爵心头有了丝不详的预感。。。。。。
这种安静也太诡异和蹊跷。
但右翼的华莱士将军,率先遭遇了从第四座和第五座台地上冲下来的守卫者旅团,对方矛手排成大纵深队形,射击军则布在两翼,似乎非常焦急地想要向皇帝的御营山方向靠拢。
“想要救你们的皇帝,那就先突破苏格兰战士的铜墙铁壁吧!”华莱士将军疾声大呼,接着在一片战斗的嗥叫声里拔出长剑来,他身后的苏格兰、爱尔兰战士纷纷把手里的长矛刺出,密密麻麻挨着,组成道城垣般的阵势。
台地上,马克亚尼阿斯心情有些沮丧地站在营垒后,俯瞰着其下他继父的旅团和华莱士将军对战的场面,但他却被严厉看管起来,不许可参加前线作战,因为皇帝特意下的指令。
“快啊父亲,敌人主攻的方向可是陛下的御营,若是你不能及时突破这群穿裙子的战士,那么巴塞琉斯和巴塞丽萨两位陛下可就都要面临险境了!”
“来吧,来吧,胆小如鼠的希腊人,看看高地武士们的手段!马上就把你们打得屁滚尿流!”华莱士将军阵前,许多提着斧头和圆盾的散兵,大呼大叫做出各种各样的张狂姿态,还有的掀起裙子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