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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防只好继续增高……也不知过了多久,蓦地耿照虎吼一声,双臂一振,猛将刀气剑芒弹开,彷佛堤防内不知不觉蓄满了水,最终高过堤外积洪,开闸的瞬间,竟将滚滚洪流冲了开去!
唰唰两声,刀剑一一气如松开的牛筋、脱困的蛟龙,呼啸着自他臂间交错而过,平沙扫尘,各至三丈开外,通天剑锐而及远,回风刀裂地如犁,胜负难分。聂雨色登登登连退几步,单膝着地,面色煞白。蓦地蓝影一晃,冷锋直指咽喉,却是一旁弦子调息复原,抽出灵蛇古剑掩杀而至。
「慢!」
耿照吐气开声,挽住踉跄倒退的风篁。
弦子收剑飘退,剑尖距聂雨色的咽喉仅只分许。「黑衣死神」满脸衅笑,不见丝毫惊慌,彷佛耿照这一喊救下的是弦子,而不是他。
弦子退回耿照身旁,慎防聂雨色再使什么手段,侧首问:「你有没怎样?」
耿照全身大汗淋漓,彷佛自水中捞起一般,活动活动臂膀,暗自提运内功,只觉浑身力量盈满,似欲透出毛孔,自己也觉奇怪:「没……没怎样。我觉得好极啦,似乎……似乎没这么好过。」
风篁唾去一口血污,苦笑道:「你好,我可就不好啦。合着今儿日子不对,怎地邪门的事特别多?」
见聂雨色缓缓站起,挣开扶持,挺身道:「来来来,适才有人捣乱,这一局不算。咱们再来打过!」
他吐去瘀血,运功内视,身子当无大碍,聂雨色却是面白如纸,若第一一回合重新较量,大有优劣逆转的况味。
忽听一人道:「且慢!诸位请住手。」
聂雨色啧的一声,面露不驯,彷佛觉得十分无趣。两人自茶棚中行出,当先的是一名白衣公子,金冠束发、足蹬鳞靴,手持一柄水磨玉摺扇,扇柄流苏上馨一枚名贵的蜜结伽罗。
这伽罗乃侧楠香木所生,多产于南境燥热的深林之中。伽南木长成后,近树根处结有树穴,大蚁寄居其中,食石蜜而遗渍,久而久之,香木受石蜜之气而凝,逐渐成香。香胎结成后树便枯死,称为「伽罗」,其中又以蜜结伽罗为上品。流影城之中时常采购,耿照素知其珍。
白衣公子身后,跟着一名戴着薄罗面纱的妙龄女郎,露出面纱的半截鼻梁又高又挺,眉眼便如远山,锺灵毓秀、难绘难描,虽未全现面目,光是这半张脸蛋已堪称绝色。女郎生得高挑,身段曼妙自不待言,衣着亦十分华贵,尤以一根银灿灿的鳞纹带子束腰,更衬得葫腰盈盈,不失圆熟腴润,既端雅又诱人。
耿照只觉她身形眼熟,见白衣公子手挽佳人状甚亲昵,料想是他人内眷,不敢多瞧,一时想不起于何时何地见过。
白衣公子拉着女郎信步而来,弯腰拾起一支凤头金钗,以衣角擦净沾尘,笑顾女郎:「喏,阿妍,多谢你的钗儿。这不是替你拿回来了么?」
女郎浓睫瞬颤,似是一笑,未见其唇抿勾画,已觉嫣然。正要伸手接过,白衣公子调皮一闪,笑道:「别忙,我给你簪上。」
轻轻往她发盘上一送,微调了调高低,怡然道:「好看。当真好看得紧。」
女郎玉靥飞红,嗔怪似的瞟了他一眼,又望向不远处的三人,羞意更浓。耿照心想:「原来是他撒出金钗,免去聂雨色断头之厄。」
适才那一掷劲力不强,难在方位奇准,回旋刀势又快又急,却一碰便给弹开了去,可见他手眼、巧劲皆有独到,非同凡响。
白衣公子拍去灰尘,对耿、风二人一拱手,笑道:「风篁兄、耿兄弟,今日在此巧遇,也算有缘。江湖道上奔波,难免刀兵相向,正所谓:「不打不相识。」
一一位若然不弃,便由我来做东,且饮一杯如何?」
聂雨色又啧的一声,面露不耐。
风篁盯着白衣公子好一会儿,喃喃道:「你……你是……」
支吾一阵,不知该如何开口。
以他惯见江湖、久经风浪,实不该如此失态。
然而非但耿照不觉他失礼,连聂雨色与那白衣公子也明白他何以失礼———因为白衣公子与风篁一样,有着一张黝黑粗犷、充满异族风情的奇异面孔。那是张绝不该出现在以「鳞族纯血」着称、君临东海之指剑奇宫内的面孔。白衣公子年约三十,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红褐色的肌肤细腻得无一丝痘瘢,笑起来颊畔有浅浅的梨窝,带着一丝孩子气。充满野性的轮廓,使他的眼神兼具危险魅惑,狮鬃般的粗硬褐发明明梳理齐整,仍予人放荡不羁之感。
他的打扮与沐云色、聂雨色,甚至与惊震谷的门人近似,都是优雅风流的翩翩佳公子,然而配上粗犷野性的长相,不知为何却不显扞格,反而更能凸显他与众不同的英挺。耿照一眼便猜到他的身份,只是万料不到会此地遇见。
那公子盛情邀约,彷佛没想过会被拒绝,兴冲冲牵着女郎转身,欲请店家备酒上菜;走出几步才蓦然想起,「哎呀」一声,玉骨揺扇轻击大腿,停步回头,举扇拱手道:「瞧我,都忘了自我介绍,这是什么记性!在下龙庭山韩雪色,万望风兄、耿兄弟一一位恕罪。」
五人入得茶棚,捡了张大桌坐定。
韩雪色居主位,与那戴着面纱的美丽女郎并肩同坐,耿照、弦子与风篁三人于下首各据一边,风篁为示友好,将佩刀连同行囊搁置在茶舖门边。聂雨色则盘腿坐于邻桌上自斟自饮,瞧都不瞧这里一眼,嘴角兀自挂着轻蔑的冷笑,彷佛觉得与「敌人」同桌愚不可及。
茶铺的掌柜夥计早在聂雨色布阵前,便教韩雪色打发去躲起来了,这时才出来招呼饮食。韩雪色随手取银锭打赏,竟未使过铜钱,出手异常阅绰,也难怪他们尽心尽力伺候,不敢慢怠。
「云都赤侯府的大名,我是久仰了,只是难得下山,迟迟未得登门,求教于刀侯前辈。」
韩雪色双手捧起粗陶杯子。「今日见风兄豪迈慷慨、刀法超卓,方知刀侯府侠义肝胆,更在传言之上!来,贵我两家之谊,由此杯伊始!我敬风兄。」
指剑奇宫是东海四大剑门之一,刀侯府无论声名或资历,都远不能与传承数百年的奇宫相比,「九曜皇衣」韩雪色之名更是名传天下,剑界讲起「东海三件衣」来,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风篁见惊震谷平无碧、乃至聂雨色等人神态倨傲,不想奇宫之主如此平易近人,一点架子也没有,再加上同是西山毛族后裔,不由大生好感,举杯道:「宫主客气。想来风某也有不是,得罪之处,望请海涵。」
仰头一饮而尽,倒转杯口,示以无余。邻桌聂雨色阴恻恻一笑,自言自语。「虚伪啊虚伪啊,这世间怎会如此丑陋?大家说话都跟放屁一样啊,真是令人绝望。」
风篁面颊抽动,笑容僵在脸上。韩雪色面上也不好看,回头道:「聂师兄,你这是在同本座说话么?」
聂雨色放落杯子,恭恭敬敬道:「启禀宫主,属下只是伤春悲秋,一时有感而发,没在同谁说话。」
「那就好。不过现下有贵客在,你可以晚些再伤春悲秋么?」
「属下遵命。」
盘坐在桌上的黑衣男子把头深深压进腿间,额头都贴到靴帮子上了,彷佛从后脑勺发出的闷钝声音虽然恭顺,动作却充满恶意。耿照一口茶差点喷将出来,所幸浑厚的碧火功及时压抑,才不致出丑露乖。身旁风篁却无独步天下的碧火神功,「骨碌」一响,生生将热茶咽入腹中,怕连肠子都烫熟了。韩雪色尴尬一笑,亲自执壶为众人斟满,举杯相酬。「耿兄弟年纪轻轻,修为却如此不凡,适才排纷解斗的胆色与本领,都是一等一的高明,令人好生敬佩。流影城竟有如此人才,怪我久未出江湖,见识忒浅。来,今日相识,豪兴遄飞,你我干一杯!」
背后聂雨色连连摇头:「可惜啊可惜啊,酒里没加蒙汗药。药倒了抓回去严刑拷打,才知道是谁家的奸细。」
耿照早有提防,陶杯就口没敢饮下,一旁风篁「噗」的一声全喷出来,咳声连连,不住捶胸。弦子好整以暇捧杯轻啜一口,对风篁道:「在外头别吃东西。喝茶不妨的。」
韩雪色回头。「聂师兄,怎么你很想给人下蒙汗药?」
「启禀宫主,属下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韩雪色翻起一只空杯斟满,推在他脚边:「喏,下。」
「下什么,宫主?」
「蒙汗药。」
韩雪色双手抱胸,一点都不像在说笑。聂雨色默然片刻,从腰带间摸出个小纸包来。耿照几欲晕倒:「……他居然真的有!」
聂雨色将粉末点进热茶,正要收起,却被韩雪色叫住:「倒完,我见包里还有剩。来,别那么小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