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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金陵城时不过是子时前后,足足追了三个时辰,东方的天际已经开始放亮,吴峥也已追踪对手跑出了一百多里地。
开始是由金陵城向北行进,途中几次改向后,此时却偏向了金陵城的西南方。
此消彼长之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接近到五六丈之内。当吴峥跟在对手身后再次穿过一片树木高大的林子时,突然被横在眼前的大江挡住了去路。
见对方跑到江边时猛然刹住了身形,由于担心其跳江而功亏一篑,脚下凌云步法瞬间发动,眨眼之间吴峥已是拦在了逃跑之人与滚滚的江水之间。
终于与之对面而立,一眼看清对方相貌之后,吴峥却一下子愣了。
光头,两道业已皓白的长长眉毛,三缕花白的胡须飘在胸前,眼前这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俨然便是京西卧云寺里的西域花头陀行云大师。
这怎么可能?!
吴峥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的双腿,到嘴的一声“行云大师”愣是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吴峥十分确定,京西卧云寺的西域花头陀行云大师膝盖以下的小腿千真万确是没有了。难道此人只是脸庞长得像西域花头陀吗?毕竟当时盘坐在地上的行云大师一直没有起身,吴峥从未看到过其身形。所以无法拿来与眼前之人进行比较。
“阿弥陀佛,老衲行云有礼。”
“西域花头陀行云大师?”
“不错。吴少侠,得饶人处且饶人……。”
“哼,若不是妤儿小姐替在下挡了一箭。你当时会放过在下吗?”
嘴上呵斥着眼前的“行云大师”,脑子却在急速旋转着。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行云大师不是在京西卧云寺清修吗?何以会跑到金陵城凌府中暗算在下?”
“卧云寺,哈哈,哈哈哈——。”
没有打断哈哈大笑的“西域花头陀行云大师”,更没有提及京西卧云寺里的行云大师已是双腿残疾的真相。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堂堂花头陀会在佛寺清修,如此还如何对得起江湖人送的‘花头陀’这个称号?”
记得当时吴峥也问过卧云寺里的行云大师,何以会有“花头陀”这样一个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称号,行云大师说是因为自己俗家姓“花”,这才有了“花头陀”这个名号。
花——,吴峥想到这里心中陡然一惊,难道凌妤临终前所说的“花”字,就是指“花头陀”不成?那是不是说凌妤口中的“月儿姐姐”就在此人手中?
“那么卧云寺那位行云大师又是怎么回事?”
首先必须要弄清楚的是这件事情。不仅关系到吴淦、甄玉儿,还关系到神秘司南车的秘密是真是假。另外,如果卧云寺那位是假的,那么当时突兀出现的天聋地哑会不会也是三人早就布置好的**阵呢?
“那不过是某人手中,用意假扮洒家的一具傀儡而已。”
“某人是何人?”
“这不关你的事。”
“你又是谁手中的傀儡呢?”
“这就更不关你的事了。”
“月儿姑娘何在?”
吴峥突然话题一转,想要试探一下凌妤最后说的“花”字究竟是不是指“花头陀”。
“怎么,如烟阁短短一面,就让少侠迷上月儿姑娘了?”
能够说出如烟阁,说明凌妤所说的“花”字,定然便是指眼前的“花头陀”无疑了。
知道再说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只有把对方拿下,或许才能逼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心中计议已定的吴峥突然动了。
显然经过刚才一番交谈,眼前这位看起来更像是花头陀的人也恢复了部分体力。而且也始终在防备吴峥的攻击。所以,吴峥身形晃动的刹那,对方也动了。
原本倒背于身后的右手突然收回并上举,手中不知何时已是握着一张极为小巧的硬弩,而垂于身侧的左手瞬间轻托于握着硬弩的右手之下,做出了一个发射的动作。
由凌妤的死。吴峥当然知道眼前小巧硬弩的威力,不过吴峥可不想因为躲闪而错失战机,从而再给对方借以逃脱的机会。毕竟“西域花头陀”绝非浪得虚名,若是让对方再次逃脱,再想追上怕是又要大费周折了。
只见吴峥前扑的姿势不变,只不过把身体稍微向左侧倾斜了半个身体的位置,已经做好宁肯右前胸受伤,也要一举拿下眼前不知真假的西域花头陀的准备。
出乎吴峥意料的是,当自己前伸的双手已是堪堪抓住正举弩欲射,不知真假的西域花头陀双臂时,既没有听到机彍之声,更没有弩箭射出来。
不仅出乎吴峥意料,手持硬弩的“花头陀”也是万没想到,关键时刻手中硬弩的扳机竟然卡住了。接连扣动两次,只听嘎巴一声,扳机被扣断也未能发出弩箭。也就是这一耽搁,双臂已是被冲上来的吴峥抓住了。
几乎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相对于吴峥要高出半个头不止的“花头陀”硕大的身躯,随着吴峥后仰的身体,便由上方甩了出去。
因为顾忌用力过猛会把对方甩入汹涌的江水中,吴峥使出渊岳惊雷后,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松手,双手依然紧紧抓着“花头陀”的双臂。受巨大惯性的作用,当手中“花头陀”的身体砰一声砸落江边的碎石堆中时,吴峥趁势一个后翻,一下便骑坐在了“花头陀”的背上。
双手收回,顺势在对方大椎穴、风府穴连点两指。之后才站起来,随手拎起趴伏在江边碎石堆上的“花头陀”,并顺便捡起地上那只看起来相当精巧的硬弩,朝刚才穿过的树林中走去。
一百九十三 月儿姑娘的行踪
在审问难以判断真假的所谓“花头陀”之前,吴峥先是在其身上搜了一遍。看着眼前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是更符合“花头陀”这个称号。吴峥心中不由暗自怀疑,眼前这位自称“西域花头陀行云大师”之人,似乎更像是假冒的。
除了两支弩箭外,还有两张符箓,一根一尺长短的细细竹管,显然是施放迷香之类药物的工具。一堆女孩子才会佩戴的饰物,诸如玉佩,金钗,耳环,手镯,项链等等的小物件。甚至还有几块各种花色式样的锦帕,以及两件女人的亵衣。
“说吧,你究竟是谁。”
“西域花……。”
吴峥伸手在其右手腕一捏,骨头轻微的碎裂声中,地上的“花头陀”张口便是一声惨呼。
“我是,我不是西域花头陀。”
果然是个假冒的,仔细想来,自从在凌府凌妤的绣楼中偷袭之后,此人除了一身轻功还差强人意外,似乎并没有展露出多强的武功。再联系其手中这张小巧精致的硬弩,一般武林中人,面对面之时是很少使用此类兵器的。
“接着说。”
感觉吴峥的手又捏上了自己的胳膊,急忙开口道:
“老衲的确来自西域,也的确姓花,卧云寺的西域花头陀行云大师的乃是老衲孪生兄弟花龙,老衲俗名花虎,法号流云。虽然我们兄弟俩同时出家修行,却因老衲从小喜欢寻花问柳,只是在轻功一道上下过苦功,武功远没有弟弟高明。”
竟然是行云大师的孪生哥哥。
想起刚才在江边的两句对话,吴峥再次开口问道:
“刚才你说卧云寺行云大师是某人手中的傀儡,某人是何人?”
这次花虎可不敢再说什么不关你事了。
“乃是天聋地哑背后之人。”
“谁?”
“老衲的确不知。”
见花虎不像是在撒谎,吴峥继而问道:
“你最近一次见过行云大师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一年半之前的卧云寺。”
“那时行云大师的身体怎样?”
“挺好啊,当时天聋地哑也在,还有吴淦。”
挺好?行云大师可是亲口所说。早在三年前便被吴淦陷害,从而失去了双腿。
“天聋地哑与行云大师是什么关系?”
“具体老衲并不清楚。”
“当时你在卧云寺待了多久?”
“不到一个时辰。”
“当时行云大师和天聋地哑以及吴淦在卧云寺什么地方?”
“花龙的僧房。”
“期间行云大师可曾站起来过?”
“没有。”
这就对了,行云大师一双小腿早就被吴淦设计废去了,自然只能端坐在蒲团上。可以想见。行云大师应该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天聋地哑和吴淦控制了。
“你认识吴淦?”
“当然,这两张符箓就是吴淦赠送,说是可以迷人心智。”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吴淦的?”
“就是那次。”
“凌妤小姐是不是被你下的符箓控制了神智?”
“不是我,是花如意。”
“花如意又是谁?”
“是一个年龄三十多岁,长相极为妖冶的女人。花如意是她在武林中的称号。真名我也不知。”
说着说着,花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