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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际的关先生,已经身不由已的爱上了修儒文的母亲碧荷,她像一朵荷花一样端庄美丽,遇见时,心湖便投进一块小小的石片,泛起了绮丽的涟漪。碍于彼此身份,多年来,关先生默默地将这份喜欢化为动力,照顾她们一家,给她们鼓励,资助。
现在,两人有了更深一步相处的机会,他岂可放过?
一个清风明月的夏夜,关先生安抚好女儿入睡后,见碧荷的窗户仍亮着灯,便隔着窗,轻咳了几声。
“是关先生吗?”窗内传来碧荷温柔的询问。
“孩子睡了吗?”听到她的声音,关先生忐忑的心立时平静了。
片刻,碧荷轻轻应掉“睡下了。”
关先生略微踌躇,朗声而道“碧荷,你知道的,我是个粗人,不及修先生敦儒贤良,性情温和,可是,修先生毕竟先我们而去,你是苦命人,我也是苦命人,可我们不能一生孤苦伶仃,形单影只啊!两个孩子也要照顾,不如……”
关先生略神思一回,刚想接下去继续说,便听到碧荷说道“关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
要被拒绝吗?关先生的胸口如被一盆凉水倾数投下,冰至全身。
“我同意,你挑个日子,咱们拜个堂,再给两个孩子说一说,就算成亲吧!”
碧荷倏然而至的话如同一把火焰,及时将关先生的凉意驱散了,又瞬间在他胸中燃起一片大火,将他整个灵魂都燃烧起来。
他很想立即冲到她的房中,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也想明天就准备好一切,和她成亲。她答应了,她竟然答应了,关先生带着满足和欣慰,兴奋和激动,心花怒放地回到了房间,一夜无眠。
关先生迎娶碧荷之后,修儒文便改名关睿,一家四口,幸福甜蜜地隐居在山中,过着小日子。
转眼,关容若已十八岁,亭亭玉立,绝丽仙姿;关睿也二十二岁了,沉稳持重,睿智明慧。这一日,两人并坐在葡萄架下看《红楼梦》,正读至宝黛坐于花下共读《西厢记》的情景。关睿静静地坐在关容若身旁,一袭长袍,温雅儒秀,唇角噙着笑意,眸光凝在她的身上。
关容若思及书中情意,忽觉心怀荡漾,不正是眼前此番景象吗?
关睿不正是情深款款的宝玉吗?而自己,不正是他的林妹妹吗?二人情根早已深种,日积月累的相处中情缘早定,两情相悦,两厢情愿,只待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了。
“哥”容若将书放至膝上,仰头望着关睿,感觉此生此世,只有嫁给他才会幸福。
“嗯?”关睿柔情问她,觉得她太漂亮了,如一朵春花,明媚地盛开在他的生命里。
关容若深情凝视着关睿,那句话便自然而然从口中流泻出来“哥,我嫁给你吧。”
“好”关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风儿从他们身边温柔吹过,送来扑鼻的花香,两人微笑凝视着彼此,相知相爱的情意在两心流传,脉脉传送。
此时,关先生走至花园门口,轻唤道“容若,回房间去,李家来人提亲了。”
轻轻的一句话,却在关睿与关容若的心中投下巨石,令两人迅速从蜜罐中醒来。
☆、因为我想对得起你
“爸,我不想嫁给李传一!”关容若站在发鬓已白的父亲身旁,说出这话时,真是不忍心。爸爸一直都是最宠爱她的人。可是,一想到与关睿分手,心就像被刀子深深地捅入,血流满胸。
“容若!”关先生无比诧异,一向乖巧的女儿竟忤逆自己?
“爸”容若心虚地垂头,轻声说出心里话“我要嫁给哥哥。”
坐在床边原本对此事不想介入的碧荷,突然站起身,急匆匆向房外走去。
容若急忙追过去,双膝跪在她面前,泪水如雨线纷纭不停“妈,我求求你,不要责难哥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要嫁给哥哥的!”
“容若!”关先生爆出怒吼,无奈地摇摇头,双眼合拢又张开,被迫接受了宝贝女儿如此“下贱”,却忘记正是因为长久相处,碧荷才会嫁给他。
碧荷毫不犹豫地越过容若,去训斥他唯一的儿子。
“爸!我求求你!”关容若快速地跪行到父亲面前,双手紧紧抓住父亲的藏青色宽腿裤子,仰脸祈求。
“不行!除非我死!”关先生斩钉截铁说完,丢下关容若离开。
女儿让他太伤心了!李家不仅丰衣足食、富足安康,李家公子也是气质菲然,俊朗不凡。多少人家想要攀亲,苦无门路呢!若不是当年自己曾救下李家公子的命,李老爷又怎能如此报答恩情呢!
关先生越想越怒,索性去找关睿谈谈。
岂料,他的双脚刚走到关睿门边,就听到关睿低沉的哀伤的话语“妈,我答应你就是!我保证,绝不娶容若为妻!即使你死后,也不会违背誓言!”
关先生的气炽更盛了,女儿哭成泪人儿还不放弃,想到此,他怒气冲冲跑回房间,一把揪起仍然跪在地上的关容若,拉扯着啜泣不成声的她走到关睿房前,房门内传来了关睿理智而清晰的说话声“妈,我可以对容若说,我现在就去告诉她,我不会娶她!”
听到这里,关容若的理智全然消失,奋力地推开门,冲进房内,双手紧紧抓着关睿的长衫,像只被吓呆的小鸟,惊慌失措地问他“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关睿艰难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掩饰和缓和悲伤。关容若熊熊燃烧的眸火快将他全身心烧焦,他的心在火中就要融化,颤抖又颤抖着,痛且苦。
自己尚如此,实在不敢去想,她的心会是怎样的痛!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关睿一遍遍在心底说,承受着心完全被撕裂的痛,也回忆着他们如在山巅深渊、如在火中水中、如在天上人间,瞬息变化的爱情。整个人眩晕的就要倒下,整颗心都痛到无法呼吸,面前的女孩子,我怎样才能将这些残忍的话对你说出口,我怎么甘心做手执利刃刺向你的人,我是你爱的人,爱你的人,老天啊!为什么这么残忍,做如此安排!
关睿的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关容若立即将头紧紧地贴进他的怀抱,感受着他身体的温热,倾听着他纷乱的心跳。
无论关睿多么不愿,他还是狠了狠心,用力地推开容若,强迫自己,说出无情无意的话“容若,我不会娶你的,我根本不爱你!是真的,我从未曾爱过你,一直当你是妹妹,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结婚,我只是——只是——”关睿再也说不下去了,心痛得想要发狂,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顿,想将头用力地撞到墙壁上,眼泪也在瞬间崩堤,再也无法掩饰真心,他不得不迈开大步,莽撞地越过母亲,越过关先生,向外冲去。
他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无法力挽狂澜;恨自己是个男人,能顶天立地,却无法保护心爱的女人;恨自己令容若伤心,这不可饶恕的深刻的痛苦,他宁愿死去。老天,快一点,快一点让这一切过去吧!关睿狂怒着冲向了山顶的杉树林,看着满山绿叶在秋光中呈现出丝微枯黄的颜色,这景色多么美,却呈现出枯萎的状态,他的心刹那间便破碎了。
过不了多久,叶子会完全变红,容若也将穿着红艳艳的嫁衣,彻底离他而去了。
一想到此,关睿竟比死还难受,生的意义全然损毁,死的渴望倏然而至。他抬起头,想也没想,对着距离最近的巨石全力撞去,头重重地磕在石上,立刻,眼前金星闪烁,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双眼不由得阖拢,昏死过去。
再清醒时,身在房中,腥红的落日余辉透过古老的窗棂透进来,一缕一缕,扑到他的脸上、身上,周遭寂静,万籁无声,就连风儿都不曾吹来一丝。关睿感觉头很痛,口也渴,可这些都不足以令他难过,他挣扎着想动,却悲哀地发觉浑身无力,身体虚弱,气得他连连用手拍打着床栏。
再次挣扎着起身,艰难地走下床,绕到屏风背后的小圆床旁,坐下来为自己倒茶。
茶水一入杯盏的一刻,热泪再次涌出。容若,对不起!为什么有思绪的一刻,就开始想你?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彼此快乐多一点,痛苦少一点?天呐!关睿的心又开始痛,无法忍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披上嫁衣,做别人的新娘。天啊!
“啊——”关睿忽然爆出一声不管不顾的痛苦的喊叫。之后,茶壶、杯盏便被他揪翻在地,碎成片片,茶水四溢,在脚下横流。
“哥——”伴随着容若凄厉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