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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龙突然对着门外道,“钱大人,如是姑娘应了,你可听到?”
钱谦益果真未走,只是看着我的眼光中多了一份自责,“如是,子龙兄是为你好。”
我觉得可笑,“是,你们都是为我好。”
钱谦益上前,并不计较陈子龙依旧在我们身旁,道,“如是姑娘,牧斋向来不说假话,他日与姑娘成亲之后,定会竭尽全力地待姑娘如珍宝。”
“钱大人的情意如是自是晓得。”我绕开钱谦益,走到陈子龙身旁,用几近平静的语调问他,“如是还是想要再问陈公子一句,方才所言,是否皆出自公子肺腑?”
陈子龙回,“是。”只是目光不敢再看向我。
于是我道,“好了,这亲事我应了,你不要后悔。”
钱谦益欣喜若狂,“姑娘说得可是真的?”
我笑,“如是虽只是一介普通女子,但还是晓得一言九鼎。”
钱谦益似觉得依旧有些不可信,“姑娘可还有些许勉强?”
我转过身,面对他,笑得灿烂,“大人莫非信不过如是?天下之大,惟有虞山钱学士,才算是有才,我非有才如钱学士的人不嫁。”
钱谦益大喜过望,“自然不是,天下之大,吾非能诗如柳如是的人不娶。牧斋这就给家人报备,今后定不会委屈姑娘。”
言罢,似是再无负担地走了出去。
屋中只留下我与陈子龙二人,表面上维持着先前的样子,可我们都知,在短短的时间内,我们的故事早已迁回路转,结局已改。
我问他,“这样你可都满意了?”
陈子龙回答地有些苦涩,“如是,你是否怨我?”
我摇头,“先前是我拒绝你,你还肯这样费心地为我找归宿,为他人做嫁衣,我又怎能怪罪这样的你呢?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
“可。。。”陈子龙欲言又止,“我知你心不在他身上,但只有钱大人,才能让我放心。”
我突然觉得有些愤怒,“陈子龙,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你之前说喜 欢'炫。书。网'我,可现在却又积极地把我往自己不喜 欢'炫。书。网'的人那边推。我只是不解,不解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若没有你,没有钱大人,我照样能生存地很好。你实在犯不着这样。”为什么每次在我试图要向别人付出自己真心的时候,都会遭受这样的打击。我曾经以为,周府的那个充满戒心,想要别人关心却又拒绝别人关怀的杨影怜早已在秦淮河边,被彻底地改头换面过。如今看来,不仅是我变了,原来别人,那些曾经将我视作珍宝的人们,也在潜移默化中,悄悄地改变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可悲,“陈子龙,你不知道,先前我真有这么一点冲动,想要放下一切就这样跟着你走了。可是现在我才忆起来,我是柳如是,是那个心如止水,时刻保持冷静与理智的柳如是。”陈子龙有他挣不脱的家庭,而我亦有自己放不下的尊严。
陈子龙一震,“如是,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意。”
“可是你现在不愿告诉我。”隐忍了太久的情绪终于爆发,“陈子龙,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也讨厌你的自作主张。现在一切都顺应了你的用意,你还在这里与我虚情假意地说什么我会明白你的心意。我不愿明白,也不想明白。我只是累了,钱谦益,或许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子龙在此恭贺姑娘与大人共结百年之好。”陈子龙一揖,头垂得老低,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他今日若我们初见那年一般穿着白衫,一举手一投足还颇有当年的神采,只是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我越发不明白眼前站着陈子龙。他谦和,他体贴,一方面他并未否认自己对我有情,另一方面却忙不迭地要将我推给钱谦益。
“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我一字一句地念出,语气中略带讽刺,“陈公子真是一个豁达多情的人,想必这句话也对许多姑娘说起过了吧。”
“如是。。。你。。。也罢。。。这样也好。。。”陈子龙面色苍白,似乎要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作罢,头一沉,背转身就要出门。
“陈子龙。”我对他还有期待,“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他的步子是停住了,想是在等着我。
我随即道,“可怜杨柳花,忍思入南家。”
他若有所思,但还是说,“如是,我想要你幸福。”
“也罢。”我笑得心酸,“祝你与陈夫人白头偕老。”
仿似有预感,这将会是我最后一次这样见他,白衫布履,有些说不出地沧桑感。他顿了很久,才道,“终有一天你会懂我。”
钱谦益或许早就料准了我终会成为他的新嫁娘,婚庆事宜仅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已准备妥当。
看着一旁饶有兴致帮着我筹办各类琐碎事情的萦柔,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我问,“萦柔,若你嫁给钱大人,你肯还是不肯?”
萦柔一惊,随即辩驳道,“钱大人是姑娘的,如今姑娘遇到了良人,萦柔是真心为姑娘高兴。”
我叹,“希望是真的良人才好。”钱谦益与柳如是的故事我也算知道些许,“未来。。。能有多美好呢?”
萦柔反问,“姑娘可是后悔了?”
我摇头,“我从不后悔,即使曾经因为固执。。。做错了很多事。萦柔;若你心有所属,从今往后你大可不必一直跟随我。”
萦柔慌忙跪下,“姑娘可不要赶萦柔走。这些年来,萦柔一直在姑娘身边,除却照顾姑娘,萦柔想不透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想做的或是能做的。若姑娘不嫌弃,萦柔愿一辈子陪伴在姑娘身边。”
我摆手,“那今后若你遇到属于自己的良人呢?”
萦柔目光一黯,“恐怕是遇不着了。”
我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柳隐没有死 ?”
萦柔站起身,直直地看着我,道,“柳大哥即便是未死,他也永远不可能将自己的心放在萦柔身上。故萦柔定不会有此求。”说罢,她转换了一个话题,拿起钱谦益送来的嫁衣,往我身上比划起来。“姑娘,钱大人是真地费了心思,这嫁衣正合身。”
轻纱红衣。我小心翼翼地抚着嫁服,有些感叹,“他是有心人。”
作者有话要说:又拖了好 久:。,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对不住~~
越接近结尾越发现自己写不出东西~~下一章就是柳钱成婚的一章了,应该这两天会更~~
裁红嫁衣泪漫漫
玉阶鸾镜总春吹,绣影旎迷香影迟。
忆得临风大垂手,销魂原是管相思。
崇祯十四年春。
鲜红的嫁衣,红得让人觉得自己心里止不住地滴血。
周遭即便是一片锣鼓声与鞭炮声,但身着嫁衣的我依旧觉得自己始终存在于一片静谧中,静的听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听得到自己呼吸的频率。
喜娘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走上迎亲的芙蓉舫,将我的手递给钱谦益。他的手很大,大的能包住我的,手上有层厚厚的茧,磕着有些不舒服。我听他在我身边轻声说,“如是,你终成我的妻。”
他拉着我举步,声音有些兴奋,“如是,你可瞧见了,江南所有的才子佳人都在为我们祝福。”
我回,“钱大人,如是蒙着盖头,看不真切。”
钱谦益道,“都已成亲了,如是唤我牧斋便可。”
我低声唤了一声,道,“牧斋。”
“想我钱牧斋竟有娶得美人归的一日,今日乃我一生最得意,又最难忘之事。”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挪揄起来,“牧斋可是比如是大了整整三十六岁啊。”言着,他却又像个孩童似地拉着我在船上乱走,“如是,左前方正有轻薄小子对我们掷瓦投砾,恐怕是不满意我将你这个娇滴滴地美人带回去吧;右前方正有文人才子小声窃窃私语,不知在说我们些什么。”
我只觉得今日的他意外地有些不稳重,于是小声地道,“他人说什么牧斋不必介意。”
下一刻我突然被一股强有力的臂膀圈在怀里,我听见他说,“如是,我说过,我定以正室之礼迎娶你过门,我要让你变得幸福,待你若珍宝。”
靠着他胸膛的心突然变得很平静,于是我点头,“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
拦着我腰的手突然一紧,我听见钱谦益仰天大笑,他并未接着先前的话题说下去,只是问,“如是,你可听到了歌声?”
我竖起耳朵,远远地似有歌声隐隐传来,歌词听不真切,我好奇道,“牧斋,他们在唱什么?”
钱谦益放开我,将嘴凑到我的耳边,吟唱,“地久天长频致语,鸾歌凤舞并知音。”
我一怔,他的歌声顺着他的气息渗入我的耳内,从未与他有过这样近距离接触,如今倒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问,“如是,这词你可喜 欢'炫。书。网'?”
我点头,“是牧斋所作?”
钱谦益答,“我唤它为合欢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