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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的心中已不是吃惊和诧异能形容的了,说着这话的萦柔竟在我的晃神中变成了徐拂的模样,于是,心中的话也不由自主地脱了口,“方才我与钱谦益的话,你都听见了?”
萦柔点头,没有丝毫地隐瞒,立刻回道,“萦柔担心姑娘,故一直站在门口,姑娘与大人的话,一字不拉。”
我道,“你的心思倒也细腻了不少。”
萦柔并未介意我口中的不快,只是说,“萦柔怕姑娘错过。无论是人还是心,终究是要找一个住处的。而钱大人再适合不过。”
我看着她的眼睛,冷冷地问她,“若有机会,你也会选择钱谦益了?”
萦柔的声音镇定且坚定地答,“萦柔愿与姑娘一同留守在钱大人身旁。”
眼前的萦柔分明不像我所熟识的那个人,而她的转变是否正是因为柳隐不得而知。她方才那番言论一字一句透露出地都是为我着想,若没有最合适的避风港,何不选择最好的一个避风港。在这点上,她似乎看得比我通彻得多。我当然不会愚蠢地认为她是对钱谦益有了什么好感,才这样竭力地想要将我推向他,她的思考可能来源于我,也可能来源于她自身对于安定生活的理解。若有一日,我并未按照历史轨迹走到钱谦益的身边,那么她,那个自小在我身旁的萦柔,是否会成为替代柳如是嫁入钱谦益家中的新人?我因自己突然有了这样一个想法觉得自己有些疲惫起来,于是扬扬手,道,“这件事日后再说吧,你先下去。”
萦柔应,不再多说合上门退了出去。
世间只有情难诉(三)
“爱柳你可曾想过,在这样一个乱世中,一个平凡的女子应以何为先?”不知是多久以前,徐拂曾经这样问过我。
“以家人为先?”
徐拂摇头,“自然不是。”
我继续答,“以自身安危为先?”
徐拂依旧否定,“爱柳可能再想想?”
我无奈地叹气,“该不是以所爱的人为先?”
徐拂道,“那只不过是一种良好的期待罢了,这世间,若真以自己所爱的人为重,那么活着要更痛苦的多。”
我只得投降,略有困惑地问,“爱柳实在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徐拂道,“爱柳自然猜不到,我所要说的是当世女子该以事事为先。”
“事事?”
“对,以国家之事,以家中之事,以情人之事,以生存之事。”徐拂迎向我的目光,“爱柳可是觉得这样活着会有些不堪重负?”
我点头,“心就那么些,随便装些琐事就会满了,更何况姐姐所提到的件件都是大事。”
徐拂浅笑,“若是大事都装不了,又何来空间盛满小事呢?”她的声音悠远而绵长,“先前提到的俗事中,哪一件事能使爱柳觉得是最让自己的心承受不住呢?”
我思索着,揣测着徐拂问此话的用意。
徐拂似乎并未注意到我的沉默,她的视线似乎已经飘到了另一个地方,即便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今天,我依旧记得她当时说话的样子,口吻,以及目光中闪烁的点滴含义。
她轻语,“百计思量,世间只有情难诉。爱柳,你可要记得。”
彼时,我并未遭遇宋征舆,也不曾认识陈子龙,作为一个盛泽归家院中平凡的小丫鬟,心中所有的只是空荡荡的一片,因此难以明白徐拂话中所含的寓意。
徐拂是一个奇女子,但也终究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对我说世间只有情难诉,可她自己却又始终在情劫中反复徘徊,犹豫不定。
我长叹一口气,现在的徐拂不知是否过得还算幸福?当日面对汪然明的她和如今面对钱谦益的我,竟在立场上有着惊人的像似。
“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我只觉得自己胸口似乎有着什么重负挤压着一般,硬生生地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如是。”恍惚间我竟听见陈子龙唤我的声音。
我好笑地摇头,罢了,被钱谦益这么一忽悠,陈子龙真地变成我心中掩饰不去的心上人了。
“如是。”那声音似乎又更近了些,“如是,是我,子龙。”
只此几个字,我才觉得自己的眼泪似乎开始无止境地蔓延。泪水中,陈子龙的轮廓开始在我视线中变得模糊起来。
陈子龙的手缓缓地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冰冰的。他说,“如是,不哭。”
我使劲推开他,“你别管我。我高兴了也会留眼泪。”
陈子龙无可奈何,“如是,我一遇见你就会手足无措,就会没辙。”
他的口吻虽有嗔怪,可却又透露着温柔和关心。可是那种关心却让我觉得害怕。
我说,“子龙,别对我太好,若是我真地离不开你了,定是要缠你一辈子的。”
陈子龙回答地却是斩钉截铁,“如是你不会。”
我黯然,“也对,我一早就已经告诉了你。”
陈子龙似是自言自语,小声重复着我的话,“是,你一早就已经告诉了我。”
见他这样,我略有些恢复过来,“子龙,你怎么会来找我?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会气你,从此老死不相往来?”陈子龙幽幽地说,“如若可以,我真想气你一辈子,可现在。。。”他的话戛然而止,看着我仿佛有着留恋。
“你。。。”我与他异口同声。
“如是让我先说,可以么?”他难得没有谦让。
见我应允,陈子龙立刻道,“方才我见着钱大人从你屋中走出,又听萦柔说了那番话,心中突然有了些释然。”
“释然?”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放下了什么?”
“钱大人对你的心我早已看出,如若未曾遇到更何心仪的人,他倒是你一个不错的归宿。”陈子龙说得很艰难,“如是,你有没有考虑过钱大人所说的话?”
“你。。。”心中有着一股无名之火,“陈公子难不成是为了钱大人特向如是来保媒的?”
“如是。。。你误会了。。。”陈子龙口吻一转,“我是想看着你好。”
“是,你们都想为我好,所以都拼命地要我嫁给钱谦益。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嫁给钱谦益之后,我真的就能幸福了?”
“钱大人会很包容你。”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子龙,这番话换作是他人说的还有可信度,可如今却是借由陈子龙的嘴说了出来,实在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子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竭力将我推给钱谦益。”
陈子龙淡淡道,“子龙说过了,子龙想要如是过得好,过得幸福。这样,子龙就没有放不下的事了。”
放不下的事?陈子龙的话让我有了些许的不安,“可你这样的话却让我觉得是你要和我诀别。”
“诀别?”陈子龙道,“或许吧,如是,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可我依旧想要见着你好,人生在世,或许我始终无法做到不介意你身边的人不是我这个事实,但至少请让我看到你能过得幸福。”
“可我的心里并没有钱谦益啊。”有一句话似乎即将就要说出口,“子龙,我发现我。。。”
“如是。。。”陈子龙打断了我的话,“如是,听我的话,嫁给钱谦益。漂泊久了,应该给自己找个家了。”
“可是。。。”
“如是,钱大人会待你好的。”
我当然相信钱谦益会这样对我,可是我还是会不满足,因为那样对我的人,再不可能是你。陈子龙,怎么办呢,我好像,好像心中有那么一小块,或者是一大块的地方被你占据了。只是因为害怕,害怕历史的结局会重新上演,所以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封住了那块空间。我曾天真地以为,一旦封住了那块归属地,我就能漠视它,埋没它。可是如今看来,那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一种亡羊补牢的无用功而已。一旦有人将这个窟窿捅开一个小口子,那么这其中的情愫就会似连绵江水不断涌出。钱谦益是导火线,萦柔也是。
“这真是你所期望的?”我定定地看着他,企图想要抓住他神色中的不坚定。可是,很可笑,最后只是徒劳。
“如是,请相信我。”他拉起我的手,“我知道自己不能给你要的幸福,可钱大人不同。”
我不知道陈子龙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心想着先顺应着他的意思答应下来,再猜透他真正的意思。于是我松了口,“好。我答应你。”
不出所料地捕捉住陈子龙眼光中的伤痛,但随即我却被另一种巨大地惊讶所包围。
陈子龙突然对着门外道,“钱大人,如是姑娘应了,你可听到?”
世间只有情难诉(四)
陈子龙突然对着门外道,“钱大人,如是姑娘应了,你可听到?”
钱谦益果真未走,只是看着我的眼光中多了一份自责,“如是,子龙兄是为你好。”
我觉得可笑,“是,你们都是为我好。”
钱谦益上前,并不计较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