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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赴港的身份问题后,薛安远又问旅费是否充足,薛向却是掏出个黑皮包,掰开封口,在薛安远面前晃了晃,意思是不差钱。薛向到底不愿让薛安远太过挂心,就算告诉老爷子差钱,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老爷子虽然住豪宅,配警卫,终究也是拿的死工资,且未必有他这个共和国英雄多,能有几个钱?
爷俩又谈笑几句,先前被薛安远交待负责接待任务的中山装敲响了房门,说午饭好了。薛安远又交待中山装去省外事厅报个备,办个通行证,随后又吩咐薛向把钱交给中山装,让中山装代为兑换成港币,最后,才招呼薛向下去用餐。
餐厅不在在小楼内,而是设在小楼对面的一处曲水假山中央,极富情调,薛向对此类风月山水,素来极富兴趣,一想着坐在水中、山下吃饭,有流水淙淙,奇石侧立,便来了兴致,竟甩开薛安远数米,急步朝前行去。
薛向刚行到一株老榕树下,忽地,耳边呼呼起了一阵劲风,刮得人脸生疼。薛向背上忽地汗毛一炸,立时兆生身动,脖颈急缩,听风辨位,右手握拳,跟着暴涨而出,朝背后轰去。
啪的一声脆响,拳掌相交,薛向只觉撞上了块生铁,碰得自己的拳头都麻了,拳头刚要收回,忽地一紧,被那五指刚钩握住了,动弹不得分毫。
右手被人拿住,薛向不急不慌,不退反进,一个跺脚,地上起了个陷坑,身子立时如箭矢般朝后射来。这是薛向最拿手的绝技,八极拳中的贴山靠,颇似后世网游中的野蛮冲撞,由薛向这身长体健的大汉使将出来格外凶猛,是速度与力量的完美结合,端的是势若奔雷。
果然,身后那人似乎识得厉害,攻来的另一只手,化拳为抓,抓住薛向衣领的霎那,右手也松开了薛向的拳头,按在薛向去势如电的肩头,一个借力,凌空一个鸽子翻身,跃到了薛向的对面,避开了这凶狠的一靠。
哪知薛向早有准备,猛地一拧身子,强行止住去势,一闪身,瞬间就朝半空里还未落定的那人轰出一拳,那人也是好本事,半空里无从借力,竟是愣生生踢出一脚,踏在薛向拳头,受了这股猛力,身子凭空又腾地飞起,落在曲水中央的一块假山石上,立住了。
俩人这番对攻,端的是兔起鹘落,攻如雷奔,撤似电闪,乃是真正顶尖国术高手之间的较艺。这番攻守虽然短暂,却是人体力与美的最佳结合,且两人飞来逐去,伏低窜高,招式花哨,极具观赏性,引得餐厅中的柳莺儿、王副院长等人齐齐奔到门前观看,奈何这场打斗持续时间极短,让众人意犹未尽,分外不爽。
“老顾,你这不行啊,老胳膊老腿儿的,还跟我这儿玩儿偷袭,要不是我收了三分力,你今儿一准儿得在这水里游上一回。”薛向笑吟吟地望着假山石上的那人,就连眼神儿里也些满了笑意,显是高兴已极。
“功夫生了,以你的资质若是勤学苦练,未必不能开宗立派,可惜了,方才在背后被我捏住了拳头,若是换个心思阴狠的,在掌上按上几根钢刺,你那只手就得废掉,没了一只手,后面的仗还能打么,少不得将命丢下。”
第八章港岛一日
假山上那人,身材中等,灰眉灰脸,容貌朴实无华,但就是这样一副形容,放在人堆里也是最显眼的那个,因为他有双显眼的眸子,那对眼眸简直就是精光四射,教常人明亮了太多;那人上身白大褂,下身黑布裤,脚蹬一双黑色千层底布鞋,一脚斜踏在一块突起上,负手而立,整个人渊渟岳峙,宗师气度显露无疑。
此人正是薛向的国术授业恩师顾长刀,原国军敢死队军官,淮海战役后,作了薛安远的警卫,浩劫前,被薛安远弄到三十九军特战大队担任技击教官。
顾长刀为人刻板,性格颇似康桐,有些沉默寡言,方才也就是批驳薛向用功不勤,指摘搏斗中的缺失,才难得多说了几句话,或许其中也有久重逢的因素。毕竟这师徒二人一别就是六七年,垂髫童子都长成了昂藏青年,若非行动身形还是幼时的模子,顾长刀哪里还认得出他来。
一餐午饭丰盛而又简约,四个大菜,一盆鲜汤,因着薛安远主张吃饭不说话,中午就敬了王副院长一杯酒,就都各自端碗盛饭,这番沉默就餐,倒是合了王副院长和一直哆嗦不停的瘸老三的心思,又有薛向这猛恶的吃相在前,气氛极好,倒是让一路面包、矿泉水的众人,吃得极是酣畅。
只有柳莺儿似乎兴致不高,端着碗,小口抿饭,极少夹菜,待薛安远刚放下筷子,她立时也搁了碗,礼貌告辞后,就回房去了。薛向知道心上人为何这般,可这会儿薛安远在侧。顾长刀初逢,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午餐罢。瘸老三溜回了房间,王副院长似乎对这南国风情,极有兴致,薛向却是不能作陪,告个罪,便招呼勤务员开了车载了王副院长出去悠游,他则和顾长刀出了别墅,在山间闲逛、叙话。
“老顾,你啥时候过来的,我一直以为你在三十九军呢。调岭南来了?”二人在一棵迎客松下。停了下来,此处凉风习习,视野开阔,正是赏景聊天的好去处。
“嗯,听首长说可能要打仗了。我就过来了。”顾长刀极目远方,声音轻淡,薛向却是听出了他话语间藏不住的杀机。
却说顾长刀只小薛安远十来岁,如今已经四十七八了,打鬼子的时候,年纪小,没赶上,打老美的时候,因着薛安远没赶上趟。他自然也没去成,一辈子净打内战了,如今烈士暮年,壮心尤烈,好容易有了参加对外族战争的最后机会,怎不叫他热血沸腾。
“你亲自上场?”薛向大惊。顾长刀可是快五十的人了,纵算国术精湛,体力充沛,可扛枪冲击都得冒着枪林弹雨,不是说你会国术就能躲子弹的。
似乎看出了薛向的担心,顾长刀挤出一丝笑容:“估计还是老本行,带一帮人穿插低后。”
薛向听明白了,是特种作战,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小分队作战,对顾长刀这种国术高手来说,风险就低的多,又问:“康桐一伙儿,也是你在负责训练?”
顾长刀点点头,没有答话。
一对师徒是好酒友,确非好聊伴儿,说不上几句,就冷场了。亏得薛向早有准备,从随身的挎包里,摸出两瓶二锅头,和一个包着烧鸡、花生米的油纸袋,两人就在松下坐了,对饮起来。这一饮,就饮到了日落西山,红霞满天,才相扶归去。
次日一早,便有外事厅的工作人员亲自上门送通行证,并接人上船。原本薛安远就忙着整训部队,还是薛向到来,才仓促抽出一天时间作陪,这会儿,自然没功夫亲自送他入船,倒是顾长刀说是未曾去过一水之隔的对岸,想去见见资本zy的花花世界。一别经年,才和顾长刀相逢,薛向也想和这个授业恩师多聚几日,自无不允。
车从羊城转道鹏城,再由鹏城坐船,两个多小时后,便上了岸,又过海关临检,因着有x华社的招牌,一路上都极为顺利。上午十二点的时候,就到了皇后大道327号,港岛x华分社就设在此处。
接待薛向一行的是位军人,自称郝营长,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x华社的警卫人员都是岭南军区辖下派遣的。薛向此行本是私事儿,且还要干出私卖国家文物的脏活儿,自然不愿意和公家打交道,由郝营长这“自己人”接待却是正好。
原来郝营长确是接道薛安远办公室的电话,可他到底只能负责接待指引工作,安排住宿就在能力之外了。于是,一行人就在郝营长的指引下挑了家叫盛业的三星酒店,安顿下来。
众人安顿好后,薛向招呼王副院长和瘸老三在房间休息。他拿过港岛地图,请教了郝营长港岛有哪些著名医院,接着,就让柳莺儿在房间照看大宝,他则和顾长刀同去医院咨询手术事宜。至于郝营长还有公务,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说是有事儿打这个,一准儿能叫着人,便告辞离去。
先前一路行来都在车中,又忙着调理大宝,薛向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打量这七十年代末的香港。此番出了酒店,他和顾长刀叫了计程车,坐在车内,这才送目窗外,打量起这个时代的港岛街市来。
要说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正是港岛经济飞速发展的时期端的是百业兴胜,物阜民丰。街市上,人来人往,车流如织,就是此时经济大环境最好的反映。熙熙攘攘的人群,花花绿绿的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