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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城快成火炉的时候,分属温带的琴岛却凉热适宜,这种适宜,不是温度可以描述,用着装来分说,当最为贴切,这么说吧,穿上短袖短裤,便是快步行走,额头上也不会见汗。
在这难见汗的琴岛,慕雪妃额头上却是汗珠密布,小脸潮红,白色吊装衬衣的袖口已然全部湿透。
此刻的慕处长正置身于五四广场附近人民公园的一处凉亭内,一方石桌,被她和刘处长,萧逸才,齐号占满,三名男子汉的脸色同样难看,汗出如浆。
说来也难怪,任谁顶着大日头,一连跑上好几百米,都得这幅模样。
“野,太野了,这还是亲切可爱的工人阶级么,我看他们就是土匪恶霸,不,土匪恶霸都没这么不讲道理的……”
刘处长雪白的衬衣领口大口,无论何时都齐整无比的头发已然风中凌乱,喘着粗气,厉声斥责。
他平时锻炼最少,年纪最大,自然跑不过此间三人,身上很是挨了几块飞砖,肩头尤为疼痛,他甚至怀疑是否到了要去住院的程程度。
罕见地,萧逸才和刘处长合了拍,怒气冲冲道,“慕处长,不能再这样访下去了,我看再接着弄下去,材料没弄到,人命都得弄出来了。”
慕雪妃却不接茬,一双俊俏妙目死死盯在石桌上,好似上面的纹路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见慕雪妃失神,萧逸才不好催促,调转枪头道,“小齐,你也别光顾着闭嘴,也给说说下一步到底是何种举措。”
齐号瞥了姿容秀美的慕处长一眼,沉吟片刻,说道,“刘处和萧处的意见,都很重要,也很有道理,可我以为,讨论下一步动向的关键,最主要的还是要分清主次,抓实目标!”
“别打官腔!说人话!”
刘处长毫不客气地发飙了,浑然忘了平素的大会小会上,就数他刘某人的发言最是云山雾绕,为此还得了个“刘梦龙”的绰号。
齐号也不着恼,小诸葛的稳重架子倒是摆得十足,“别忘了,咱们和薛司长可是有约定的,目前虽然情况不佳,但实打实的资料,还是得了不少,下面即使按兵不动,也不虞资料不详,如此,和薛司长的堵斗获胜无疑!”
说完,一双蚕豆小眼凝在慕雪妃精致的小脸上,似在等着表扬。
他齐某人焉能不知这番发言必将惹得刘处长,萧逸才不快,毕竟,都火烧眉毛了,谁还顾及什么赌约,这不是扯淡么?
可他齐某人不管这些,只要慕处长在意就是,他齐某人也只在意风华绝代的慕处长!
果不其然,齐号话音方落,刘处长和萧逸才便齐齐变了脸色,眼见着就要发飙,始终沉默的慕处长发话了,“事已至此,我和薛司长的赌斗便是笑话了,谁也不用再提此事,就当我输了!”
齐号脸色一暗,刘处长和萧逸才两人脸上的愤懑消了不少。
压平了小圈子的争端,慕雪妃竟悄无声息地吐出炸弹来,“至于小齐说的材料弄详实了,可以束手等待了,我怕没这么简单,恐怕咱们已然落进人家套里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想左
“套里,这是什么意思?”
“你认为咱们的行藏已经露了?”
“这不可能!咱们可是小心了再小心,就差演地下党了,怎么可能被现!”
刘处长,萧逸才,齐号三人异口同声。
慕雪妃道,“是不是的,我只是怀疑,这个先压下来的。可是同志们,难道你们不觉得最近几日的情况有些反常么。总共三天时间,头两天,咱们转了十三家工厂,除了第一天的头三家,咱们费尽心机,都没打开局面。从第一天的下午开始,便是一连串的顺风顺水,即便是稍有挫折,咱们轻轻努力,最后便将实际资料纳入掌中,顺利得一踏糊涂。而到了今天,情况又转变了,无论咱们怎么努力,好像都是打在空气上,且所到之处,那里的工人就像吃了火药,动不动就提枪拿棒,放肆得不像话,这正常么?”
慕雪妃此话一出,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都是聪明人,不挑则已,一挑便亮。
仔细回溯,真实情况可不就如慕处长所言。
再稍加深究,整件事那就有意思了,人为控制得痕迹实在太明显了。
第一天的头三家,四人费尽心机毫无所得,这很正常,巡视组遍巡华东的消息,此刻已然天下皆知,华东方面做出严密防范。乃是理所当然。
可是从第一天下午开始,巡视就变得轻松且容易了,虽然谈不上一帆风顺,可稍稍动些脑筋,想些办法,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材料。
此前看来。慕雪妃还觉得是自己领导有方,策略得当,可现在想来,放佛都像别人安排好了似的,或许自己得到的那些资料,不过是人家想让自己得到的。
一念至此,心高气傲的她,出离愤怒了。
萧逸才最先回过神来,说道。“仔细一想,慕处长的话果真有几分道理,可我想说的是,这只是猜测,还不敢定论。有几大疑问需要解决。先,咱们到底是怎么露馅的,这个问题很重要,我以为咱们已经够深藏不露了。露行藏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到底是怎么被现的。或者说。是否只是咱们的猜测。其次,对方既然现了咱们的身份,且故意安排咱们得到了他们想给咱们的材料,缘何今天又整顿了这么一出,所到之处,对咱们穷追猛打。这是要给咱们好看么?”
原来,这几日,慕雪妃带领着三名组员,扮作各种商人,以此身份为掩护。撷取着自己所要的资料。
故此,萧逸才才有“深藏不漏”一说。
慕雪妃道,“我来回答这两个问题。第一,萧处长说咱们深藏不漏,我看深藏可能,不露未必。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来咱们是小看地方上的同志了,毕竟咱们都没经商的经验,贸然扮作商人,如何会像。我还记得去红星三机时,那位大鼻子厂长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几个机电行业的问题,虽然勉强遮拦过了,现在想来,怕是人家故意相试。所以说,再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去扮演咱们并不熟悉的商人,暴露的可能性实在太高。这是我的责任,事先未思量清楚,就贸然行动。”
“第二,至于萧处所说的今天的几家工厂态度恶劣,对咱们穷追猛打,恐怕是要给咱们好看。我想有这方面的因素,但内因绝不会这么简单,试想,若是对方现了咱们的身份,按照正常的逻辑思维,地方官遭遇下来视察的京官,会是什么反应。相信大家都有随行下地方的经历,不用我赘言。对方敢这么干,反常之余,未尝不是有恃无恐。”
“好胆!他们想干什么!想干什么!就没遇到过这么嚣张的!”
刘处长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得浑身抖。
作京官多年,他本身便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优越感,以往下地方,地方无不是规格接待,今次可好,被地方上的人戏弄了,若说那帮家伙不知道自己身份也就罢了,知道了,还敢摆这等阵仗,岂非要造反!
萧逸才面色凝重地道,“慕处长,按你的分析,对方想要干什么?这些年,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地方干部。”
齐号道,“这不难分析,对方摆明了是有恃无恐,遛咱们玩呢,先故意配合咱们演戏,弄些水分足的东西,让咱们先高兴高兴,稍后又摆出关门放狗的姿态,要咱们好看,这不就是训野猴子么,先给点甜头,再给点苦头,人家这是在告诉咱们,在人家的地头上,他想拿咱们怎么着都行!”
慕雪妃道,“没这么简单!地方上有骄横之辈,却不会集体犯傻,和巡视组对着干,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这个道理谁都想得明白。”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和咱们巡视组对着干,按道理说,他们骗着咱们走完了流程,他们好交差,于他们而言,这岂非是最好的办法。”
齐号年不过二十七,官不过正科,且大学毕业,就在部委,根本没有下过地方,哪里知道地方上的勾角。
刘处长冷笑一声,“这还不简单,地方上弄虚作假,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欺骗巡视组。到他们选择暴力终结的时候,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瞒不住了,咱们再查下去,他们就得漏了。”
慕雪妃眼睛一亮,对刘处长这官场老油子此言,深以为然。
此次巡视组下地方,虽打着查验经济状况,捋顺经济秩序的旗号,可巡视组内部人人皆知晓,此次的主要目标是盯住国营大厂,查验拨改贷后,国营企业的资金流,是不是向着民生领域放肆流通,是不是被大幅度转移了展方向,不用之于改进生产,提高工厂效率,而用之于基础设置建设和金融领域。
而中枢之所以有这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