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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反常,定有它意,联系到这间办公室特有的成就。薛老三自然体味到了这成就的含义,怕是在纪念着什么。
再有那副悬于中堂的手书。纪念谁?一切不都很明了么!
“你就是薛向?早听说过你的名字,说句,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也是当得起的,今天见到了,果然有些不凡,比安远多了股子气势。挺了不起,进到这里,还能顾盼自若,看来是真有些斤两!”
说话的是夏老,声音低沉,语速缓慢,正是寻常老年人的标准语调。
但由夏老吐出,低沉的话语中却携滔天威势。
薛老三这才送目朝那张会议桌看去,十多个中老年男子在座,熟悉的仅有丁世群。隋部长两人,最醒目者便是夏老。
前世,薛老三只在历史资料上。看见过此公的照片,瘦瘦挺挺的脸,一双鹰眼,虽然沉敛,却血海滔天。
“薛向,你大胆,到了这里还敢猖狂,岂有此理!”
敬陪末座的谢伟红蹭地站起身来,指着薛向。厉声呵斥。
薛向的余光看得很清楚,是丁世群先朝谢伟红使了眼色。要不,谢伟红哪来的胆量。在这种级数的会上,擅自开言。
“谢伟红同志,我哪里猖狂了,自我进屋,还未及发一言,不知道谢伟红同志从哪里见得我猖狂。”
薛老三朗声而言,言罢,又道,“方才被谢处长打断,忘了向诸位领导问好,这里先向诸位领导陪个不是。”
谢伟红真真是被薛老三噎个半死。
仔细说来,他言薛老三猖狂,并非没有道理,他薛老三进到此间,活似进了动物园,上下打量,左右张望,岂非张狂。
换个人,被谢伟红这么一呵斥,早就软了,毕竟,这么多大佬在座,便是再大心脏的家伙,只要在体制内,就该知晓体制内的森严等级,也必然会心中惴惴,不敢反驳。
偏生薛老三就是怪胎中的例外,多次跟党内顶级大佬打交道的经历,给了薛老三一颗坚强心脏。
薛老三很清楚,越是顶级人物,就越没架子。
所以,对上高级领导,薛老三从来不会诚惶诚恐。
谢伟红以此言他猖狂,薛老三照直了反问即是,紧接着,又假模假样地致个歉,还把之所以忘了问好的责任,推给了谢伟红,是这家伙打断的缘故。
谢伟红到底经验不足,混迹机关,哪里有薛老三这种历经沉浮,饱受嘴炮的地方油子的能言善辩,善抓漏洞。
薛老三无惧夏老,丁世群等大佬,谢伟红却是怕得不行,心之重压之下,薛向这般一反驳,他连反击的言语都组织不起来,只挣红了脸,支吾着“这,这……”
“行了,陪不是就免了,薛向,我来问你,殴伤霍无病后,你缘何畏罪潜逃?”
丁世群冷声喝道。
“畏罪潜逃,这话怎么说的!”
“你还要狡辩,今天下午一点十分,霍无病转醒,指出了你就是犯罪嫌疑人,尔后,校方组织力量,全校范围内搜拿你,皆我结果,这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
“首先,我没殴打过霍无病,他怎么伤的,我不知道。其次,丁校长给我的犯罪嫌疑人的定义,我想问问是不是公安机关已经立案了,明确将我定义为犯罪嫌疑人,如果没有,我希望丁校长能给我道歉,并恢复我之名义。最后,校方组织力量搜拿我什么的,恕我直言,我实在是不知情,当时,我正在北湖的假山下看书,后来,就返回了宿舍,正趴在宿舍的书桌上休息,再接着,就被破门而入的刘能主任吓醒了,如果是畏罪潜逃,我实在不明白我怎么就潜逃到了自家的书桌上趴着了。”
薛老三方一开口,丁世群便觉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如林似雨般朝自己射来。
说来,他曾和薛向在明珠有过交集,但彼时,他丁市长高高在上,且他到任时,薛老三正停职待参,二人无有交锋。
再后来,丁世群认为他自明珠抱负未舒,有薛系人马作乱的缘故,也仍未曾和薛向有过碰撞。
可以说,今次,是他和薛老三神交许久以来的第一次碰撞。
有着巨大心理优势和实力优势的丁校长,便被薛老三来了个当头一棒。
说来,丁校长自觉方才发问,还是故意设了陷阱的,若是薛向不先点明没殴打霍无病,反将注意力方到潜逃与否上,那丁校长就大有发挥余地。
哪里知晓,薛老三竟比猴子还精,不仅未入坑陷,反倒反咬了他丁某人一口,简直痛彻心扉。
“我不跟你说,让无病同志自己说!”
丁校长狠狠一挥手,重重拍了下桌子,立时,霍无病便被刘能从门外引了进来。
“霍无病同志,你来说说那天的情况,看看薛向同志还有什么要说的。”
丁校长冷声道,双目死死锁在薛向脸上。
不待霍无病接茬,薛老三又开口了,“丁校长,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了,什么时候公安机关立案了,并把我列为犯罪嫌疑人了,如果没有,还请丁校长跟我道歉,替我恢复名誉,不然,我就请夏校长替我主持公道。”
丁世群位份太高,本不是薛老三可以直接触碰的,若是硬盯着不放,难免给人不知轻重,死缠烂打的印象,更何况丁世群如今是央校常务副,就冲这个牌子,他薛老三就必须给予极大的尊重。
然,今次,薛老三遭遇的阴谋,几是死局,这位丁校长在背后扮演着什么角色,薛老三用脚趾头都猜得出来。
长不为长,幼自可不必为幼!
姓丁的不要脸面,薛老三也不稀得去给他留什么脸面。
我自我行,潇洒快意。
“大胆!”
丁世群脸都涨红了。
他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此间什么所在,薛老三竟敢当着这许多的人面儿,硬生生顶得他下不来台。
的确,方才的话,是他丁某人说得过了,可身为上级领导,说两句出格的话,有什么大不了,什么时候,下面的人就可以死咬着不放,这般钻领导的牛角尖?
“薛向,今天开会是讨论霍无病殴伤一案的,让你来旁听,就先听听霍无病说什么,他说完了,你再是不是冤枉,如果最后弄错了,我亲自给你恢复名誉!”
夏老依旧不急不缓说了一句。
语不如丁世群急,声不如丁世群大,但话出口来,便是一锤定音。
薛老三再怎么大胆,也绝不敢跟夏老纠缠,“我听校长的!”
“好,现在让霍无病讲话!”
说话儿,夏老便将眼睛上的厚厚的老花镜摘了下来,似乎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耳朵上来。
今天的霍无病,做足了病号色彩,穿着件素净的衣服,脸上淤肿未消,两天两夜痛彻心扉的折磨,让他整个人瘦了一截,本来挺精壮的身子,陡然一空,羸弱了不少。
这会儿,站立当庭,宽松的白衬衣内,显得极是空荡,整个人的形象极是悲情,落拓!
霍无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内心有这么悲伤。
当他自述完薛向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用何种方式殴打自己后,言语落处,已泪流满面。
霍无病自然不会说,事先,他是抢了薛向的瓷猪,还将薛老三的床铺掀翻在了地上。
在他言语中,薛向纯粹是因为前次,薛亮举报薛向等人在宿舍醉酒,是他霍某人领着纪委的人去检查,才和薛向结下的仇怨。
薛向小肚鸡肠,纠结不放,才有了他霍无病此次遭厄。
第三十九章证据
有动机,有伤痕,有受害者的亲眼所见,亲口指认,几成铁证,薛向这个犯罪份子的帽子算是戴定了。
“薛向,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堂堂央校,煌煌所在,岂容你胡作非为!”
丁世群寻着机会,再度跳了出来,胜券在握,若再不跳出来威压薛老三,前番丢的面子,怎么挽回?
训罢薛向,丁世群掉转头来,冲夏老道,“校长,您看薛向该怎么处置?”
夏老点点头,“薛向,霍无病说完了,轮着你了,你说吧,希望你谨慎发言,务真务实,相信你也知道稍后你说的话,对你今后的前途,人生,都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丁世群心中忽然一掉,随即,暗赞起江朝天的远见来。
彼时,他和江朝天通话,他言说趁此时机,要置薛向于死地,江朝天便提醒他,最好还是实现战果最大化,并指出了薛向在那几位大佬心中的份量,不可能因为打了场架,就彻底玩完儿。
果然,此刻,夏老的发言,便滋味十足。
原本,在丁世群看来,以夏老和霍无病的渊源,薛向将霍无病殴成那般摸样,夏老面上自不好看。
今次,借着机会,还不要薛向彻底好看。
要不,向来不理校务的夏老,怎会出席今天的会议,说穿了,也不过是两个学员打架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