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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三原本也不是爱跟妇人争口舌长短的脾性,可眼下是不争不行了,必须字字句句顶住,因为他有底线,而胡香玉没底线。
偏偏胡香玉身份摆在这儿,许多手段,薛老三使不出来,也用不得,也只能口舌争锋。
“知道是字画,展开瞧瞧呗?”
薛向这一拒再拒,胡香玉早认定这幅字画定是了不得的宝贝,心下更是火热无比,因为她可是听说了,古董就数字画和瓷器值钱,再看薛向这番推诿,没准儿就是那个什么唐朝谁谁的画儿,弄不好一幅就是上万元啊!
这会儿,胡香玉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薛向敢露,她立时就挑动群情,把老爷子叫回来,控诉不公。
薛向笑道:“二婶,您这要求,我恐怕不能答应你,字画这玩意儿,您恐怕不知道,特容易毁坏,就是要展开,也得在特定的温度和湿度的环境里,这两天大雪绵绵,空气湿得紧,展开了,坏了墨宝,可就不好了。再说,我这字画就是爷爷朋友的手书,又不是古玩,文字肌理和纸质的嵌合也不过十数年,不比古书古画早已定型,所以,贸然打开后,毁坏的可能性很高,因此,还请二婶不要强人所难!”
薛向这番关于字画的论述,纯属胡言乱语,除了那句字画要在特定温度和湿度环境中打开,稍有道理外,什么文字肌理和纸质嵌合也不过十数年,就纯属胡吹了,哪有墨汁嵌合十几年,还咬不死纸质的。
果然,胡香玉笑了,拍着巴掌道:“大哥,瞧见没,您女婿可真会编故事啊,不让瞧就不让瞧,编出这等故事来唬咱们,难不成咱苏家人在外面不招人待见,在家里还受自己人欺负不成……”
“二婶何出此言?”
尽管胡香玉说他唬人,薛向依旧镇定非常,不错,他那番话,确实胡说,却非无故胡说,乃是故意引君入瓮。
胡香玉冷道:“薛向,你别跟咱这儿玩儿这花里胡哨,你不就是不想让咱们见这古画么,还说什么是现代书法,文字纸质咬合不够,把大伙儿当傻子蒙呢?”
“那我为什么不想让您看这幅古画呢?”
胡香玉张口就道:“还不是怕我们见了眼热,跟着去闹老爷子!”
说完这话,胡香玉的脸就红了,她到底还有廉耻之心。
一边的苏小荷等人也皆转过脸去,毕竟胡香玉番自白,也点出了她们的心思。
要说薛向还真是斗嘴的好手,一番缠斗,轻松就达成了第一个目的,让胡香玉自剖内心,可比他自己指摘出来,强有力的多。
“当然,你这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爷子的东西,迟早不都是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么,我们用得着闹么,这十多年老爷子都在外游方,他的东西,不还好好的在家待着么?”
胡香玉倒也不蠢,赶紧补上这么一番话,全了自家脸面。
薛向道:“二婶,您孝敬老人,尊重家长,我都听风雪说过,可这幅墨宝,真不是什么古书古画,就是一幅现代书法作品,也就十几年的历史,是爷爷的友人所赠。爷爷送给我时,还特意交待过,妥善保管,不得随意展开,您说,您也是长辈,爷爷也是长辈,您要看,我得尊重您,可爷爷的吩咐,我也不好违拗,这不是叫我为难嘛!”
“呵呵,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一张铁嘴咬得死硬,这样吧,薛向,你尽管展开,若真是现代书法,就当这画被我毁了,我折算现金陪你,可若不是现代书法,你别怪你二婶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这幅画你最好还是留下,毕竟这么好的一幅画,交到一个满嘴跑火车的人手里,我们可不放心。”
图穷匕首见,胡香玉吃定了薛向,此刻,她心中畅快已极。
她似乎看见了,这薛衙内战战兢兢打开古画后,一张俊脸充血的画面,心下更是暗暗爽快:嘿嘿,老娘就是要狠很扫一回你薛衙内的面皮!
“他二婶!”
“胡香玉!”
苏燕东、苏云东两兄弟齐齐呼出口来。
这两兄弟幼承苏老爷子庭训,为人甚是方正,自然见不得眼前这景象。
哪有新姑爷上门,就遭如此威逼的!
苏云东一声喊罢,更上前来拉胡香玉,谁成想他方伸出手来,便被胡香玉一巴掌打掉,再狠很瞪他一眼,苏云东只好低了脑袋后退,显然这又是个重度妻管严患者。
苏云东都不管,苏燕东这作大伯子的更不好管,只由得胡香玉继续发蛮。
“怎么着,薛向你不会是怕了吧,那我给你个面子,不用你当众打开了,把画儿给我吧!”
胡香玉高昂着头颅,似笑非笑地瞧着薛向,远远伸出手来。
她真是个心机不深,却私心极重的女人,这会儿不让薛向当众布展卷轴,乃是她忽然想明白了,若是薛向将古画展开,按约定,这古画确实留在了老苏家,可留在老苏家,她又得不到,还得还给苏老爷子,即便是大伙儿同意分画,可这一幅画这么多人,终归不如她自己得来为美,是以,她便动了机心,让薛向将画交付与她。
“二婶说笑话呢!”
薛向依旧站在原地,声音照样不急不缓,可脸上的笑容,已然彻底敛尽,他是真恼了,活了小半辈子,他就没见过这么不知进退的,即便她那个极品三婶还知道人前顾全面皮,眼前这位整个儿一不要脸。
“你到底什么意思?”
胡香玉声音愈见疾厉。
薛向道:“我是说二婶方才讲,我这幅话若是现代书画,二婶就折算这幅画的等额现金,赔付与我,这句话是二婶在跟我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就打开,若真是现代书法,我就照价赔你钱!”
胡香玉是真烦了,薛老三这般啰啰嗦嗦,早被她看作是虚张声势了,她已然算死了这是幅古字画,不然姓薛的为何不敢打开。
退一万步讲,打开后,真是现代书法,就算赔钱,又能值几个子儿!
“慢!”
薛向正要动作,苏美人大姑苏小荷忽地跳了出来,“既然是打赌,也算我一份儿,我和二嫂向来是同一战壕,这等大事,我自然没有在一边看热闹的道理!”
苏小荷贼精,此刻已经想明白其中究竟,知晓胡香玉为何这般不依不饶,试想,若是薛向打开的真是一幅古画,而与之对赌的胡香玉,按她的逻辑,这幅古画定然会被算作是被她从薛向手里赢过来的。
第三百二十二章沁园春
再看薛向这啰啰嗦嗦半天,举棋不定的模样,这是幅古字画的可能性,几乎已是板上钉钉了,这便宜,她苏小荷自不可能让胡香玉一人得去。
果然,苏小荷方开口,胡香玉便瞪了眼睛,奈何苏小荷压根儿不怕她,嘴角含笑地会看了过去;
而苏小荷这般一闹,立时又有人回过味儿来,嚷嚷着要参赌。
众怒难犯,胡香玉再没了办法,只能看着眼睁睁到口的蛋糕,被划作数分。
接着,她一腔怒火,全朝薛向去了,扯着嗓子喊道:“开吧!”
薛向心头冷笑,他磨蹭了半天,等得可不就是此刻,就是要让这帮苍蝇聚齐了再下手。
此刻,他再不废话,快步行到厅间的大理石长条饭桌边,将途中顺手摘过沙发上挂着的防尘布抖开,布展在了长桌上,这才将那幅雪白的卷轴搁置其上。
薛向动作之际,胡香玉、苏小荷等一众参赌之人俱围上前来,挤在了最前端。
苏燕东、苏云东等持重之辈,也围在了一边。
但见薛向解开捆绳,左手固定左首横轴,右手缓缓朝右释放卷轴,片刻间,便有浓郁如泼的墨色便现了出来。
随着薛向右手的缓缓移动,这张宣纸上的墨色便现出了真容,正是一幅书法。
“这写得什么?”
胡香玉忍不住脱身问出,这位文化程度本就不高。对宣纸上显现的可谓书法中最难辨认的草书,自然一字不识。
就在这时,苏燕东读出了这幅狂草:沁园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苏燕东几乎是带着颤音在读这幅草书,众人的注意力皆在这幅草书上,却是谁也没发现苏燕东的面皮,早在薛向展开这幅卷轴之时。已经忍不住胀红了。
这会儿。待窥见手书真容,苏燕东胀红的那张脸,陡然血色全失。似乎用着全身的气力,在支撑着这世上最艰难的诵读。
却说,苏燕东的诵读之声,甫一入耳,胡香玉、苏小荷等参赌之人,脸上皆现出浓浓的失望之情。
很显然,她们知道自己输了,毕竟她们就是文化程度再低,也知道苏燕东读的正是领袖最著名的一篇词作,当年背诵领袖诗词可是政治任务,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