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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明珠郡主?五小姐……”他瞪着她语无伦次都不知该怎样称呼好了。
雪姝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颜城,父王不是让你护送四姨娘去二姑爷家再不要回来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雪姝话一出口,颜城突然就抱着门板哇哇地哭起来,目光看着她,满目都是疼惜之色,“五小姐,果然是你……你没有死……你出事那天,王爷以为你死了,他差点没活过来。”
雪姝心一抽痛,急忙把脸别过去,她不想让颜城看到她的泪水。
“夜这个挨千刀的,王爷这么信任他,竟然把五小姐你害成这样……他一定不得好死!”随后,颜城就哭着开始大骂姬无夜。
雪姝狠狠逼退眼中的泪水转过脸,“颜城,如今靠山王府今非昔比已经败落,你应该待在二小姐那里不应该再回来……”只是有一句话她没说出的是:回来,便只有死路一条。
颜城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突然放开门板,袖子昂扬地一抹眼泪,“五小姐,我必须回来,王爷的心思我岂会不知?他是想让二小姐收留我,不愿连累我,可我,又怎舍得离开王爷?我的命是王爷救的,我死都不会离开他。我虽不是什么大义之人,但也知道知恩图报。我回来就是想告诉王爷我已经把四夫人安然地送到了二小姐那里,我不辱使命。现在我可以安然地陪着他,这辈子,他都休想把我丢开打发掉。”说着,颜城一抹眼泪倔强地就往屋里走。
“颜城,父王中了毒,可能时日无多,你陪着他,你自己会很凶险。”擦肩而过时,雪姝轻轻地道,这声暗示就已经足够了。
颜城身子一震,沉默半晌才轻轻地道,“五小姐,你知不知道,若没有王爷十年前我颜城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我所怕的了……”此刻,颜城似乎更是下定了决心,“五小姐,能陪着王爷到最后,是我颜城的荣幸。”
雪姝心慰地点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他,“五姨娘死了,府里的其他人怕是都走光了,父王身边险象环生,你要多加小心……”说到这里,雪姝深吸一口气停顿了下,“你放心,我会尽快把你们救出去,不管遇到怎样的凶险,请你一定要挺住。”雪姝不保证皇上见到颜城会不会再折磨他,颜城忠诚,肯定不会出卖父王,那他……
颜城一听,脸上一凛,毫不犹豫地接过银票,“五小姐放心,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
雪姝拍拍他的肩,身子一闪就向外掠去。
野坡岭,在晨曦之下,倒显出几分宁静。也并未象世人所描述的那般尸体糜烂,野狗肆虐,荒草丛生。尽管这里依旧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雪姝的眼光一直在锋锐地寻找,空气中明明还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但她找了几遍都不见五姨娘的尸体。难道皇上并未把她扔到这里来?可远处还有野狗狂叫,杂草间还沾染着点点血迹,即便昨晚再有意外,但雪姝笃定五姨娘肯定是被扔到这里了。
此刻她不免有些后悔,她怎么能在父王的床尾睡着了呢?她早该来这里。
雪姝正懊恼,突觉脚下一软,低头一看,竟是一座新坟。因为掩在一片高高的杂草间她一时没看到。雪姝看着这座新坟就再迈不动步子,冥冥中似有感觉,尽管这新坟只是一抔黄土,无碑手机,可她突然双膝一软就跪下了。泪水就那样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五姨娘,对不起……”她深深哽咽。
尽管这座新坟除了松软潮湿的土地没有丝毫标志说明是五姨娘的坟墓,可雪姝就是笃定。她抽噎着,双手扒着泥土又往坟头上堆了不少土,突然泥土中露出一片很碎的衣角,有巴掌那般大,雪姝看着那片碎片就更加悲恸地哭起来,那碎衣角正是五姨娘身上所穿的那件米黄色裙衫……雪姝颤抖着轻轻拿起那片衣角,上面沾染的血迹,让人无不想象到野狗撕碎她身体时该是怎样的凶残和暴虐……
她突然跪着就大哭起来,往事一幕幕,虽然不愉快,但至少还象一家人。如今分崩离兮,走的走,死的死,再也回不去从前了。原本雪姝心中本无恨,可此刻,她却满腔愤恨,怒火滔天。她发誓,她要报仇,不管那个人是谁,即便无比尊贵高高在上,只要无辜伤害了她的家人,她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为五姨娘掊上最后一棒土,雪姝抹干眼泪就离开了。透过薄薄乳白的晨雾,雪姝腰板挺直脚步异常坚定。
究竟是谁为五姨娘收的尸,雪姝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此时尽管城门才刚刚打开,状元桥头的早集就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了。雪姝一脸悲痛,低着头沉沉地走着。她在思考,一定要与颜坡谈一谈,他是挖地洞的老手,能不能请他帮忙……
或许可以把父王瞒天过海从地下救出来……
尽管要瞒过皇上的耳目不大容易,但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去做。
刚踏上状元桥,雪姝无意间一抬头就看到姬无夜正从桥那头沉沉走来,他低着头,阴着脸,气息冷酷的样子,看来心情非常糟。
雪姝眉梢一挑,突然看到他的身后竟跟着喜宝和黄岑两人,两丫头背后各背了一个大竹篓,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象是被抓回来的逃兵。两人的样子相当狼狈,两脚黄泥,头发散乱,衣裙上也有象被树枝划破的痕迹,好象刚从深山老林被抓回来一样。她们的身后跟着不少脸青的侍卫,牵着马,人人看着她俩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好象喜宝和黄岑两人做了怎样不可饶恕的事情。
雪姝深吸一口气瞬间别过脸,身子一侧,就背对了他们。
意思是当没看见让他们先过。
可就是雪姝侧身的刹那,姬无夜倏地抬起了头,待看到桥上那个青袍俊挺的影子,他眉峰一皱,眼睛就再也离不开了。
可又能怎样?
她是木爷,状元桥头的一霸,若她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他又能拿她怎么办?
那一晚以为她被烧死了,他痛不欲生,日日待在她的屋子里生不如死……喜宝在收拾她的东西时,他突然就看见了压在楠木箱子底下的夜行衣和碧玉面具……那夜行衣的肩头上还有当初在‘万佛寺’被他撕裂的痕迹……
那一刻,姬无夜突然狂笑出声,直觉老天弄人,无比嘲弄。他早该想到的,之前不是没有怀疑,只是阴差阳错,或许是她掩饰的太好……如今,即便他剖开自己的心给她,恐怖她也是不屑一顾的。
这世上突然间也了无生趣。
姬无夜眼睛看着她唇角勾出一抹自嘲扭头就要与她擦肩而去。
“咦?”突然,喜宝发出一声惊疑。
此刻,状元桥头人来人往并不算人少,雪姝面对着西子湖站立并不怎么引人注意,可喜宝就象一只养熟的小狗,似中嗅到了什么气息。
姬无夜已经与雪姝错开几步的身子一顿,他瞬间站定。
喜宝突然就从雪姝身后探出了一只小脑袋,她古灵精怪的样子,看着雪姝眼珠子叽哩骨碌乱转着。雪姝知道躲不过,不由大方地侧过脸眸光下移……喜宝突然发出一声尖叫,似乎是吓着了,她踉跄着身子猛然后退。
雪姝轻哼一声侧过身子抬脚就走。
“小姐……”身后,喜宝猛然间又发出一声犀利惨叫,她以为她既被吓着了就根本不会认出她,没想……
雪姝仿若闻所未闻,照样表面无常地往前走。可在喜宝惨叫出声的那一刻,她还是心颤地晃了晃身子。而这一晃落在某人眼里就已经足够,姬无夜瞬间微缩了眼眸,他早已忍不住半侧过身看着她。
不是一直不肯承认的吗?
为何还要心颤?
雪姝突然间走的飞快,可下一刻,喜宝还是扑过来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她,她胖胖的小手,脸贴在她后心,泪水湿了她的衣衫,喜宝抽噎着哭叫,“小,小姐,我知道就是你,是你,呜呜呜……我以为你死了。”
喜宝的动作引来桥上路上侧目相看,众人不由议论纷纷,“咦,这不是木爷吗?那是谁家的小姑娘竟然这样抱着她?好象还挺伤心……”
“那丫头好象是明珠郡主的贴身小侍女,叫什么喜宝的……”
“咦,那丫头竟然唤木爷为小姐……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丫头想主子想疯了,得了失心疯?”
“喂喂喂,瞧见了没?瑞王也正在那儿站着……”
“难道木爷……”
人们的怀疑声越来越响亮,雪姝再忍不下去了,她猛地腰身一扭,下一刻,喜宝就已经倒飞而去,她阴着脸,怒吼,“不知死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