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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的经脉才值得珍惜,此时的慕行秋却无所谓,禁制化成的法力碾过破碎的经脉,像是一辆装载千斤的车子行过瓦砾遍地的街道,所过之处,留下深深的辙痕。
慕行秋相当于又一次摧毁自己的经脉,痛苦丝毫未减,他只能忍受,圆睁双眼。绷紧的肌肉上青筋毕现,内丹无力吸收这股特别的力量,他就将它们引导至绛宫。积聚一会,再一古脑倾泄出去。
注神道士的法力在破碎的经脉中兜了一圈。不再属于任何人,也没有转化成任何法术,就这么简单直接地进入到空气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彻底消失了。
三声巨响之后,慕行秋的吸力变得更强,跟玉斧里的吸力发生冲突,双方互相拉扯。数里之内的无形禁制遭到破坏,竟然露出了可见形态,那是数百道流光溢彩的法术,互相增强,互相掩护,形成一个强大的整体,如今分别流向慕行秋和玉斧。
七声巨响之后,周契手里的玉斧动了一下。
孟元侯的魂魄吸力更强,可周契在正在施法压制它的力量,反而不如慕行秋了。
“嘿。斗法果然没有结束。你想自杀,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周契的眉毛微挑,渐渐放松对魂魄的压制。玉斧又稳定住了。
慕行秋背后的申尚心中越发骇然,他也算是活过一百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识、没听说过这种斗法。
玉斧渐渐占据上风,慕行秋吸入的法力越来越少,痛苦却因此减轻了。
这次斗法持续的时间很短,玉斧的吸力没有按照周契的意愿平稳上升,在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它的吸力彻底爆发。
这股力量爆发得太突然,慕行秋想不到。周契更是无从预料,他还没来得及施展任何法术。另一只手里的洗剑池水已经飞到玉斧身上,与它合而为一。
吸力瞬间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连周契也不能等闲视之了,接连施展不同的灯烛科法术和魔族法术,想要控制住玉斧里的魂魄,他有一个简单的想法:慕行秋曾经控制魂魄为己所用,他更没问题。
又是砰的一声,周契下方的冰魁爆炸了,冰魁受到法术制约不能离开原地,在两股力量的争夺中,除了爆炸别无选择,冰冻之力还没发出来,就被吸入玉斧。
秃子嗖地升起,包裹在外面的粘液壳严重变形。
慕行秋和申尚也被吸得飞起来,虽然相隔百余步,却只比秃子晚到一小会,慕行秋左手抓住秃子,阻止粘液壳破裂,右手按在玉斧上,抵抗里面的吸力。
慕行秋与周契相距只有四五尺,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谁也没办法攻击对方。
周契实力强大得多,可他的法术一出来就被玉斧吸走,慕行秋以吸力对吸力,反而更轻松一些,但他分不出余力施展念心幻术。
“这不可能。”周契终于开口了。
“你奇怪为什么不能控制玉斧的里魂魄吧。”慕行秋猜到了周契的疑惑,“这就是你不如左流英的地方。”
“我比乱荆山宗师更了解灯烛科法术。”周契冷冷地说,可他已经从试图控制魂魄变成了全力自保。
“左流英比你聪明,他对魂魄使用的是幻术,营造了一个完美的修行环境。魂魄只有在存想的时候吸力才会消失,脱离存想就会产生吸力。灯烛科法术只能用来引导这股吸力,却不能控制魂魄。”
慕行秋将孟元侯的魂魄收入霜魂剑的时候,左流英就在身边,施展了复杂的幻术,他从来没说过要如何对待这只魂魄,后来的使用与引导,全是慕行秋自己的揣摩。
周契神色微变,因为他知道,与洗剑池水融合在一起的魂魄,已经不会再受任何幻术的影响了。
“你也会死在这里。”周契唯一能控制的就是自己声音不要太愤怒。
慕行秋头也不回地问:“申尚,你怕死吗?”
“怕。”申尚说话很困难,声音变得古怪,却没有恐惧的意思,“可是能跟注神道士死在一块,还是挺合算的。”
申尚的合算,正是周契的不合算,他想逃走,可是一切都晚了,法力正从全身每一个毛孔里外泄,根本没办法在绛宫里形成法术,他也来不及像申尚一样控制内丹不再产生法力。
慕行秋将秃子举成周契面前,受到两股力量的拉扯,粘液壳变得像泡沫一样柔软多变,靠着微妙的平衡才没有破裂。
里面的秃子早已进入沉睡状态,眼睛却睁着,呆滞无神的目光与周契相对。
“不准欺负秃子。”
即使同归于尽,慕行秋也要告诉周契这句话。
第六百二十八章唯一的机会
“就为了一颗头颅?”周契不能相信、不愿相信、不敢相信,目光越过奇形怪状的粘液壳,盯着慕行秋的眼睛,又问了一遍,“就为了一颗头颅?”
“他叫慕松玄,来自野林镇,是我最好的朋友。”慕行秋轻轻收回秃子,托在胸前,在两种吸力的拉扯下,他还不能将粘液壳里的各种颜色送回秃子的头内,只能尽量保持外壳不破。
秃子之所以能活到今天,是因为融合了各种力量,缺任何一种都可能造成致命影响,尤其是那滴洗剑池水,没有它的话,秃子或许早已一睡不醒。
慕行秋必须让一切都原封不动。
周契表面上没有多大变化,顺滑的胡须微微飘动,一丝不乱,其实他正在集中全力对抗手中的玉斧,想尽一切办法脱困,虽然明知越是对抗法力流失得越快,他却没有别的选择,这是一个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的过程,内丹早已不完全受他的控制。
“咱们各退一步,你收回魂魄,我带走冰魁,放弃斗转星移阵的第一枢位。”周契的语气依旧威严,好像这不是建议,而是谁也不敢拒绝的命令。
申尚张嘴都困难,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叫道:“这场斗法谁输谁赢啊?”
“平局,以后有机会咱们还要再斗一场。”周契终究不肯认输。
慕行秋的神情不如注神道士镇定,他既要用自己的吸力缓和玉斧里的吸力,又要分出一部分力量保护秃子和申尚,可没办法再做到镇定自若,此刻的他双眉竖立、两眼怒睁、两腮鼓起,条条青筋清晰可见,一副强弩之末的怪模样。
“你觉得我能让魂魄停下?”慕行秋可以说话,只是不自觉地有点咬牙切齿。
周契没有回答。目光向远处扫视,雪已经停了,四周却有乌云滚动,地面的积雪和树木冒出股股浅褐色的气体,这些都是不洁之气,连它们也受到魂魄的吸引,持续涌向玉斧。森林深处,隐藏其中的数只冰魁陆续爆炸,响声震落大量积雪,远处的野兽在惊恐地低吼。鸟类振翅发出莫名的哀鸣,它们体内没有魂魄感兴趣的力量,只是被四周的异象吓坏了。
琥珀道士的魂魄加上洗剑池水,产生的力量远远超出周契的想象,平生从未体验过的恐惧也像头顶的乌云一样将他整个笼罩。
入魔增强了他的力量,也让他失去了平静的道士之心。
“你能让魂魄停下,因为你不想死。”周契的目光重新落在慕行秋脸上,声音重新坚定起来,“即使在这种时候你还想着保护头颅和你身后的道士……”
“嘿。我叫申尚,道统申家的血脉!”申尚的声音越来越含糊,只能勉强让人听清,他从一开始就控制内丹。受到的吸力比较小,可是再这样下去,内丹早晚会被吸力带动着自己加速旋转。
周契没有被打断,继续说下去。“你自己也不想死,我看得出来,所以。何必浪费时间呢?如果你一定要这个虚名,好吧,我认输,你打败了一名注神道士,念心科创造了又一个奇迹。”
不洁之气越聚越多,将慕行秋等人笼罩其中,像是一只深褐色的巨兽在黑夜中呼呼大睡,小山一般庞大的身躯起伏不定。
慕行秋的左眼已经变回普通的天目,借助浸润全身的道妖合一的法力,视力还是比一般道士要好些,能在一团不洁之气当中看到注神道士略显惊恐的脸孔。
“只有一种方法能让魂魄停下来。”慕行秋一字一顿地说。
“快说,什么办法?”周契没办法再装出镇定了,恐惧已经进到他的血肉和骨头里,再也赶不走了。
慕行秋不吱声,只是盯着周契,只有一种方法能让魂魄停下来,但那不是周契所能接受的。
周契一脸茫然,道袍被风吹得鼓起,胡须像成团的水草一样飘荡,突然他发出大笑声。周契修行一千多年,见识比慕行秋广博成百上千倍,可一旦身陷恐惧乱了心神,反应还不如一名年轻的道士,但他现在总算想明白了。
即使没有提醒,他也会想通的。
“魂魄是虚无之物,必须依靠实在之物才能产生吸力,从前是法力凝成的琥珀,现在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