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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茶园停留了半日,当晚就上了大船。万青都这个茶园,这几年里已经赚了百万两银子,那些品质不堪的普洱,到了海外比那品质上乘的瓷器还赚银子。许昭心底有数,这茶园啊,才是妻子心底的根。曾经那个一身粗布衣裳在这茶园里笑着的小妻子,竟是真切起来,不觉,心底多了份牵挂。
一路南下,终究是到了那大江上,江水滔滔,这大江两岸村落城镇已经是热闹了起来,南疆治理的好,这边也跟着沾了光,二皇子确实是个治世之才。
终究金雕带回了海口的消息,是赵边的手书,海口果然有了动作,少夫人扛着总兵府颇为艰难。许昭暗骂,这个倔强的妇人,竟是不言不语,实在不懂事!若不是赵边来信,许昭还是认为海口平安。
许昭怒了,这怒气,直接发作在各方的眼线上,先把那些一路换装打扮的大小船只沉了江,随即直接把禁卫军中的各方眼线喂了鱼,在甲板上,许昭一脚踹飞了禁卫军统领,“若有异心,趁早跳船。” 杀神一般,浑身上下都带着杀气,就连那飘扬的发尾,都如利刃一般。
杀神,竟是很多年不曾如此发怒。许昭在那西疆,就是被吐番小国称为杀神。
今天不够,明天再补。
94第93章
大库中这一场鼠患损失了几百匹绸缎,最为可怕的如何把这老鼠彻底清除,老鼠竟是只在这丝绸的仓房里,这么多老鼠一夜之间就进了这库房!内鬼定是有的!赵边和黄管事那一夜所有值更的人盘问了一翻,这几日里进出大库的人,也是查了个清透,貌似这老鼠就是从天而降!这嫌疑竟是在守夜的护卫!这还了得!
赵边把这事压了下来,实在是不能继续惊扰少夫人了。
即便是赵边隐瞒了真相,万青也是怀疑到了,这些日子里,总兵府确实不安生,万青决定换个院子,直接搬到那东边的院落里,都说这孕期不能搬动住处,可是,这总兵府内外都是大小事不断,若这暗手伸到总兵府内院里,就是性命之忧。搬家,连带着千金都搬到东边的院子里,万青这决定很是突然,把陈姑姑和于婆婆都吓了一跳,双身子的人挪动住处,实在是大忌。
万青一向是固执,自己认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许昭不在府中,还有谁能拦得住万青。这一日,天气极为阴沉,天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蒙蒙细雨,万青穿着一身赭色衣裙,简单梳一个坠马髻,鬓上插了一朵粉色芍药,倒是显得人有几分精神,左手牵着千金,右手拎着一个包袱,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冲着这满院子的丫头婆子们吩咐,“ 被褥都带着,衣服首饰也搬过去,那株万年青也搬上。”
于婆婆和陈姑姑苦着脸,只得带着丫头们收拾东西。
东边这处院落,是这总兵府内院里第二大的院落,颇为宽敞,出了院门就是一个大花园,终究是过于显眼些,无遮无拦。
万青领着千金带着这一队的丫头婆子,直接住进了这个院落。
许安北这些日子里已经可以出来透透气,正如那先生所言,这孩子确实越发沉稳了,锦衣玉食的养着,一张少年的脸,偏偏带着几分木然,眼底满是愁绪,脸上更是半点笑意全无。听闻千金换了院子,这许安北被婆子丫头掺扶着到了万青的大院子里,一身病态撑着的少年人,确实让人看了有些厌倦,万青这些日子里本就是颇为烦闷,看到这许安北,脸色更是不好,难免语气生硬,“ 你身子不好,就不要过来请安。” 万青手上捏着三支芍药站在大圆桌子前,桌子上摆着一只青花瓷瓶,一只含苞欲放的大红芍药插在这瓶子里。
许安北给万青行了礼,站在这屋子中间,身子有些摇晃,惨白着脸,干涸的嘴唇几次开合,喏喏的发不出声音。
万青实在厌倦了,吩咐许安北的奶娘,“带小公子回去吧,以后有事派丫头来报即可。”
许安北身子一晃,当即倒在了奶娘的怀里。
万青手中的花,直接扔在了桌子上,冷脸对那奶娘说,“ 小公子身子不好,你怎不劝!身为奶娘就这么伺候小公子,要你何用?” 万青极少发脾气,这声音冷冽,犀利的凤眼让人不由胆战。
这奶娘心底也是发寒,只是仗着这许安北倒在她怀中,还是强撑着回话,“回少夫人,小公子一片孝心给您请安,我们下人怎拦得住。”
万青冷眼扫视这奶娘,突然冷笑出声,“呵呵,那就先赏了你十板子!不尽心伺候主子,还敢抬着尽孝心做借口,这安北小公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因为尽孝?你倒是想把我这总兵夫人埋了?还是安北小公子执意如此?” 丫头递上来一杯茶,万青缓缓喝了一口,压根就不理会这晕倒在奶娘怀中的许安北。
“送安北小公子回院子,今天这些跟来的丫头婆子,每人赏十个板子。再有下次,二十个板子死活不论。” 万青茶杯放在桌子上,信手捡起那三只芍药,脸上神色很是平常,这一口茶就把那怒气都收了,只是这话一放出来,实在是渗人。
陈姑姑冷着脸看着这些丫头婆子跪地求饶,这个时候,还要闹起来,真是不知死活。
万青又喝了一口茶,一只芍药□了青花瓷瓶里,眼都未抬,淡淡的说,“ 再赏五大板。”
许安北的丫头婆子这才起了身子,一个壮实的婆子背了午安北。陈姑姑派了丫头去外院喊了那粗使婆子,另外又派了大丫头跟着过去。
难得万青发了一次脾气,这板子赏下去,心口这怒气也舒坦了几分。只是盼着这一次重罚,这琳儿姨娘和许安北能消停些时日。不管那流言蜚语因是谁放出的,总是和这娘俩有关。既然是传言苛待,那就坐实了。手中这芍药娇艳,芊芊十指也是沾了血,这内宅啊,终究是要好好管管了。且不管是谁,都把心思收起来。
许安北身边几个婆子丫头都被打了板子,万青也派人递了话,“安北小公子身子不好,就在这院子里静养。”
琳儿姨娘听说这事,先砸了一只花瓶,在听说许安北被禁足,直接把屋子的瓶瓶罐罐砸了个干净,一地碎片,满屋子狼藉。这瓶子罐子,都是登记在册的,虽说不名贵,谁家院子里,也由不得姨娘这么发脾气,何况是个人老珠黄被冷藏的姨娘。这一地瓷片扔了出去,那些粗使婆子也就报到了管事媳妇跟前,那库房的媳妇只是查看了碎片,就根据账册核算出了银两,连同这些碎片一起登记了,这就是损耗,且不管如何,总要记入账册。
进了七月,这天气热的异常,连着几日都是阳光暴虐,那柳叶都被烤了个焦黄,冰窖里的存冰日日取用,千金只穿着肚兜在万青屋子里闹腾,府里上下都消停了下来。
随着这炎热,海口街头巷尾空无一人,大户人家用冰块,平头百姓只得到了那水边。冬月介绍了一位奶娘,这位奶娘的孩子已经是两岁了,祖上四代都是种着几亩水田,男人出海打渔,女人在家里种田织布,这户人家姓平,所以,也就称她为平奶娘。这平奶娘手脚利落,很是干净,身子骨更是壮实,模样倒也清秀,只是黑了些,颇为沉默,说着一口土话。万青只看这奶娘的手,这一双大手很是粗糙,指甲剪得干净,粗糙的大手上不见半点黑泥,裙子下一双大脚,鞋面打着的补丁已经是微微磨破,也还是干干净净的刷洗的有些发白。万青问了几句话,这奶娘虽说拘谨,也还是回答的利落,微微低着头,看了一眼万青,眼底黑白分明一片坦诚。
“妾身家中七口人,婆婆公公身子不好,两个小姑年幼却也能洗衣做饭看孩子照顾老人,小叔子尚未娶亲一直跟着我家男人打渔。做了奶娘,每月有十两银子。”平奶娘说着一口土话,双手紧紧抓着衣角,怯怯的看了万青一眼,才继续说道,“我和小姑子常年浆洗衣服,一年也赚不到十两银子。还请夫人成全。”
万青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陈姑姑和于婆婆。对这奶娘还算满意,农家女子贵在朴实。扔下孩子,总要有人照顾,小姑子帮忙也是理所当然。十两银子,在那大山里,也曾经让万青喜的一夜无眠。如此也就定下了这奶娘。
万青这肚子几日里都不舒坦,于婆婆把脉后,眉头紧锁,万青见此,也就不再多问,躺在床上,两眼已经是泪水莹莹。当夜里,万青腹痛,随即就见了红,偏偏,这忙乱之际,惊雷阵阵,接二连三的闪电把这夜空照的如同白昼,随即那狂风暴雨呼啸而来,窗子都被斜射的雨水打烂。
这个夜里,随着这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万青生了一个猫崽一般的女婴,这孩子只有七个月,小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