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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跳下榻,铁链立刻收紧,骨骼裂响。
年锦连忙摁住了她,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链,脚踝处已流下血。
她挥开年锦的手,看着他说道:“我当你是朋友,年锦,你不信我不要紧,可你要知道,我要是真想毒杀他,必不会这么蠢,会让他死在我的床上。我若真想杀一个人,我必不让他活到今天。”
年锦的唇紧抿着,丢了铁链,大步往外走去。
颜千夏动了动脚,立刻传来撕心的痛。
宫里很静,各宫的主子都被勒令不得踏出宫门半步,帝宫里的宫奴们各司其职,小心翼翼,走路都没有声响。
掀开帘子,只见殊月正在用帕子包住冰块,给他的身上降温,他烧得太厉害了,像是随时会燃烧起来一样。
“妹妹,你怎么这么狠?”见她进来,殊月放下了帕子,过来,扬手就是一掌,狠狠往她脸上打来。
颜千夏闪了一下,这巴掌没落在脸上,落到了肩膀上。殊月是会武功的人,肩上的痛差点没让她摔到地上,她站稳,推开了殊月,冷冷地扫她一眼。
“闪开,你算什么东西,你没资格碰我。”
殊月被她噎住,正要发怒,年锦上前来拦开了二人。
“月贵妃,让她先看看吧。”
“如果她再下毒手,年锦,你担当得起吗?”殊月尖声质问,咄咄逼人。
年锦看她一眼,低声说道:“现在御医束手无策,娘娘可还有他法?”
殊月盯着年锦,看了好半天,才愤然退开。
“年锦,若皇上有事,你和这贱婢必逃不过一死。”
“臣追随皇上出生入死多年,命早就是皇上的了。”年锦伸手,拉着颜千夏到了龙榻边上。
已经三天了,慕容烈若非体质好,毅力非凡,早就撒手归西。此时他躺在榻上,下巴全是密密青青的胡茬。一双眼睛紧闭着,眉心紧锁成川。
看惯了他耀武扬威,第一次看他躺成这样疲惫的样子。
颜千夏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眼睛,霸王病倒,倒让人多了几分怜惜。
“颜千夏,你能不能办到?”年锦上前来,拉开了她的手,焦急地问道。
“试试。”颜千夏缩回了手,垂下长睫。其实她并不认得那小虫,她说认得,不过是给自己找个机会罢了。
“让他们都退下,我不想被人打扰。”颜千夏扫了一眼殿中各人,御医、侍女,大臣,二十多个全挤在这里,像菜市场。
“你也退下。”颜千夏又看向殊月,殊月变了脸色,正要说话,年锦已经让侍卫前来超赶人了。慕容烈失去意识之前,把兵符全交到了年锦手中,令他代君执掌三军,有生杀大权。此处,年锦最大。
众人退下之后,颜千夏才坐到了榻边,扯开了慕容烈的眼皮子看,又翻开他的嘴巴,要看他的舌头。
下毒的人似乎是故意,这是颜千夏第三次和他交手,每次那人都会有新招,就像在逗颜千夏玩,可是这次中毒的人非同寻常,他拿慕容烈的命和颜千夏玩。
颜千夏又端起那只小虫细看,这小虫看上去像蜂,可又比蜂形态稍大,毒针稍长,应该是精心伺养出来的,一只小虫飞进璃鸾宫,没人会理会,尤其是蔷薇花盛开的院落,众人只会以为花蝶飞舞,蜜蜂采蜜,很有情|趣。在大自然里,往往美丽绚目有趣的东西,都会带有致命的招数。慕容烈被蜂蜇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是他今天走进大殿的时候吗?他那时候正在对她生气,看她眼睛红红,以为她又在闷闷不乐,却不知她是在看那些才子佳人的小说,所以蜂儿飞来的时候,他也只是挥袖赶赶,没有计较。而他在颜千夏身上的一番索要,又加快了毒素在血管里的运行速度,才会导致他毒发的时间太快。
“换血吧。”颜千夏想了好久,轻轻地说了一句。
“换什么血,换谁的血?”年锦一怔。
“我的。”颜千夏收了针,小声说道:“这样我谁的人情也不欠了,你不总觉得他对我好,是我杀他吗,我把血给他,这样你也不怪我了吧。”
“你疯了。”年锦一声低喝,抓住了她的手,“你会死的。”
“他活了之后,我会生不如死,你比谁都清楚这一点。”颜千夏静静地看着他,年锦的手指一根根松开,怔怔地看着她。
时间似乎凝固,不知道过了多久,年锦突然说道:“你救活他,我送你走。”
“真的?”颜千夏喜出望外,她要的就是年锦这句话,现在,只有年锦有这本事了。
“真的。”年锦无奈点头,若要让他看着颜千夏受罪,他做不到。从再度见到颜千夏开始,他就觉得这妮子和以前真不同了,总能吸引住他的心跳节奏,让他情不自禁地想看到她。
“他会怪你的。”颜千夏又看向慕容烈。
“我会说你被我杀了。”年锦催促起她来,“你快动手救他。”
“好。”颜千夏这才集中精神,开始寻找解毒办法。
他身上烫得厉害,体温降不下来,连冰块都没办法。颜千夏迅速开了方子,让人下去煎熬,先让他退了烧再说,免得醒了也是个傻子。
一个时辰之后,药拿了上来,年锦却犹豫起来,不敢喂给慕容烈。颜千夏看他一眼,伸手拿过了药罐,仰头往嘴里倒去,又苦又涩的药汁倒进喉里,顿时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苦了起来。
☆、03】占便宜不是这样
“我想活,所以不会让他死。”颜千夏抹了一把嘴唇,把药碗丢下。年锦见她没事,这才敢托起了慕容烈的脑袋,把药喂进他的嘴里。
宫中御医,虽然医术精湛,但是大都因为怕死,而不敢放手治疗,所开之方多为保守之方,挑不出错,也没有什么作用,只是在给他续命保命而已。
喝下了药,慕容烈的烧又猛了几分,年锦大怒,正要找颜千夏的麻烦时,她已经掀开了他的锦被,拉开他的衣衫,开始用手在他身上的穴位上猛揉着。
“过来帮忙。”颜千夏大声说道,“让他把汗发出来。”
年锦见她认真,连忙过来帮她。颜千夏三日水米未进,只一小会儿就开始急喘气,汗水从额上一直往下落,再过一会儿,身上便被汗水湿透了。
“算了,还是我来吧。”
年锦拉开颜千夏,她又固执地把手放回去,咬着牙用力,“年锦,我不想再欠你们的,你说我杀过你妹妹,但我也救过你的命,所以我们两个是互不相欠了的。你说他能杀我无数次,今天我也还给他,我也不欠他的了,我若治好他,从此就是天涯两岸,再不相见。我若不能治好他,我给他陪葬。只是,魏子、宝珠她们无辜,我只拜托你,无论如何也救他们一命。”
年锦的嘴角牵了牵,厚唇紧抿起来,再不言语。
“千夏。”突然,慕容烈的手指动了动,勾住了正在他腰上按揉穴位的小手,颜千夏抬眼看他,他眼睛依然紧闭着,并未清醒。
他又唤了好几声,然后就彻底陷入了昏迷。颜千夏怔然看了他半晌,又低下头来,用力地给他揉捏。
“能救好吗?”年锦俯下身来问。
颜千夏摇头,又点头,“我尽力。”
外面天色暗了又亮,亮了又暗。花了一天的时间,她才大着胆子开了个解毒的药方出去,御医们一味药一味药的讨论,然后由张御医亲手熬药。
药足足熬满了三个时辰才端进来,年锦撬开他的牙关,颜千夏用小勺往他嘴里塞。
两天两夜过去,他始终睡着。
颜千夏已经累得不行,连站着都会栽到地上去。她勉强撑着,观察他的病情,不敢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你睡会儿吧。”年锦把披风披在她的身上,低声说道。
“我怕睡了就醒不来了。”颜千夏摇头,用帕子给慕容烈擦额上的汗。他流了好多汗,棉被都湿了,换了好几回。好在烧已经退了,接下来要让他恢复意识。
“你饿了吧。”年锦又问,桌上的饭菜颜千夏也没动过,其间他出去安排过几次事,出去的时候颜千夏在做什么,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做什么,他看着看着,心里又难受了起来。
“先吃东西。”他按住了颜千夏,不让她再动。
“吃不下啊,银梭鱼,我这里难受。”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看着慕容烈小声说道,“他以前总和我过不去,成天虐|待我,我真巴不得和他隔着千重山万重水,不要看到他才好。可是看着他躺在这里,我又很不舒服,我再讨厌他,也没想过要他死,真的。”
“真的……不是你做的?”年锦小声问了句。
“我毒死你也不毒死他。”颜千夏恼了,扭头恨恨骂他,“你这个呆子,我还要说多少次,我如果想他死,我还会让他躺在这里?他早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