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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道:“这都是小节,别罗里吧嗦的。那鹤童子要传的是什么消息?”
李道士喉头咕哝两声,心中暗骂,口中还是恭恭敬敬道:“是,这一番却是大事。道宫半个甲子一次的各地大检又开始了。派下来执掌的巡守,代宫主要查检各地守观的情况,正使那一路要向这边来了。道宫有人传来消息,马上要来的执掌大人是道宫中一个大人物的子孙,修为未必怎么样,但是身份高贵至极,而且初出茅庐,经验浅薄不说,还要强好胜,常常做出出人意表的事情。因此道宫往云州传信,就是提醒各路守观和沿途的道观,若是遇到了这位公子,一定要好生看护,不可出任何差错。”
那声音静了一会儿,道:“那位公子……什么人?”
李道士道:“是道宫的张大公子,似乎叫做张延旭什么的,年纪不大,如今却已经是筑基元师的修为,那也没有什么了不得,但他的父亲,义父,师父,同门的师叔伯个个都是道宫当中权力人物,所以他的地位非同小可。听说除了副使和规定随行的诸位使者,本来还给他配了四个筑基元师保护,但那小子性格嚣张叛逆,出门就把这四个人甩掉了。现在行踪不定,只能从他偶尔露面判断他是一路往云州来。而且若是来的话,就在这半个月之内。”
那声音愤愤骂道:“妈的,多事。”
李道士道:“尊者放心,云州道观多如牛毛,咱们也不是什么乍眼的。来咱们这里的可能性不过万分之一。”
那声音暴躁道:“本座如今正到了恢复修为的关键时刻,就在这半个月之内,就要修炼完毕恢复前日的荣耀——偏偏这个孙子闹出这一个意外!就算是万一,也不是没有可能落在这边,倘若他要来了,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能不能杀了灭口不说,本座就要受到打扰,若是就此功亏一篑,那谁来负责?”
李道士道:“师叔放心。咱们一定精心守卫,将这个危险扼杀了。”
那声音冷笑道:“就凭你们?”
李道士一僵,道:“我们……”心中恼怒怨毒之意一闪而逝,只留下几分恭谨。
那声音沉了一会儿,道:“那小子是筑基元师,你们几个入道期的小修士如何能够阻拦?就是我如今也不好出手。”
李道士道:“不如发信给其他几位尊者。叫他们一起来拱卫……”
那声音打断道:“若是在两年之前,本座还在全盛时期,别说要他们来拱卫,就是就他们替我去死,谁敢说个不字?如今却是不比当年了,连本座的身份都不顾,就将我发送到这小道观里,说是养伤,其实是放逐,你还等他们来守卫我?”
李道士听他言语落寞,想到自己的遭遇,也是一股邪火,表面上还是道:“虽然守观那边嚣张,但他们与我们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想必也不会不管不顾吧?”
那声音道:“这群目光短浅的鼠辈,倘若咱们这里有大举的敌人进攻,他们倒也或许派几个人过来,但是这种防患于未然的事情,他们是断不会做的。倘若六师弟还在就好了,偏偏他出门去找那家人的晦气。唉,分不清轻重缓急,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为私人恩怨出去胡闹,险些误了本座的性命,真是可恶。”
李道士低下头,心道:他出去找那家人的麻烦不是你撺掇的?现在看事情不好,又要唠叨抱怨,真难伺候。自作孽不可活,这不就遭报应了。
那声音突然道:“是了,我有一个方法。那鹤童子还在这里,是不是?”
李道士道:“是。”
那声音道:“横竖守观那边还没收到书信,这就去把讯息改一下。就说那张公子带着一群降妖除魔的卫队下云州,呼呼啦啦足有——足有上百个筑基元师。誓要维护天下清平,据可靠消息要从青龙观这边走。请沿途各路守观倘若有什么妖魔险情,就在路边等着报告。就按这个给他们发信,我不信他们还敢对这边不闻不问。”
李道士张了张嘴,心道:计策是好的,但是吹得也太过了吧?这也不可信啊。顿了一顿,道:“那鹤童子甚通人性,又有修为在身,想要将信件无声无息的把信件置换出来,恐怕也不大容易吧。”
那声音道:“没出息的东西,这么点小事也要我亲自出手,罢了,一会儿你找个理由把它引过来,我亲自动手。”
李道士道:“是。”
一一零鹤羽观来访
鹤童子走了三日之后,又是一个清晨。
李道士最近有些心神不定,原因是利用鹤童子送出去的那封信已经走了三日了,却还杳无音信。按照他的想法,尊者利用鹤童子送假信去刺激守观给青龙观加强守卫,这个思路是不错的,但是如何措辞还是要从长计议。倘若让他来动手脚,自然要用更保险的法子,不着痕迹的将威胁说的大些,但又不显得突兀,定然能将守观里的筑基元师引过几个来。
哪知道尊者非要亲自动手——当然他不动手李道士也不会动手——于是那封荒唐的,像笑话多过像计谋的信就这么寄出去了。
这三天来李道士满心都是紧张,一面祈祷最好那守观的几位尊者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愚蠢,看了这封信果真前来援助,一面又希望倘若这封信被识破了,最好他们都当做玩笑哈哈一乐就完了,千万别跑过来找自己这边算账,要不然屋里那位怎么着不说,自己就要被栽上一个大大的罪名。
一连三天,守观那边没什么动静,也可能是他们还没收到信——这种可能性不高,要么就是他们还没决定采取什么行动,当然更可能是那封信已经被当做草纸扔进哪个茅房里物尽其用了,李道士觉得,还是最后一种可能性比较高。
算了,就当这件事过去了吧,难道还真你妈那么点儿背,那个什么张公子放着一百条路不走,偏偏还就撞进……
刚想到这里,一个道童跑进来,道:“李爷,有人来了。”
李道士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莫非好的不灵坏的灵,那什么张公子果然撞上来了?定了定神,道:“来的是什么人?”
那道童道:“是两个年少的公子。”
李道士心中更加一翻个儿,暗叫道:果然来了!道:“啊哈,是少年公子吗?他们……说干什么来了?”
那道童走上前几步,递过一个拜匣,道:“他们说是来咱们‘贵观’拜访的。这是他们递过来的拜帖。”
李道士闻言一怔,心放在了肚子里,这多半就不是张公子了,那张公子是道门的执掌巡守,多大的身份,又是嚣张跋扈的性格,哪里会对一个区区乡野的子孙观下拜帖?然而心中更加奇怪,心道:难道还真有人会拜会青龙观?两年时间都没见过。
打开拜帖,李道士仔细看了两眼拜帖,脸色有些古怪,道:“鹤羽观,那是什么?”
片刻之后,青龙观大开中门,李道士换了一身新装走了出来,一开门便拱手道:“不知道鹤羽观两位道友驾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门外是一大一小两个年轻的道士,也都是一身整齐,见他出来都是还礼,年纪小些的道:“道友客气了,我们两观比邻多年,一直少了来往,今天冒然前来拜访,是我等失礼了。”
李道士看了那小道士,发现他出奇的年轻,却抢在年长道士之前说话,不由得心中一怔,道:“好说,好说。在下是青龙观的监院李成峰。”
那小道士露出几分腼腆,道:“原来是李道友,我就是鹤羽观的新任的观主景枢,这一位是我师叔程钧。”
李成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俊秀道士,一面见礼,一面心道:“鹤羽观怎么这么乱七八糟?让个毛头小子当观主,另一个大不了几岁也是个师叔。”口中道:“道友远道而来辛苦了,请里面用茶。”
几人进了道观,李成峰请他们到正堂坐定,道:“两位道友远道而来,可是前来游玩么?”他这句话也不像人话,说的很不得体,但是他并不是道门中的老练知客,勉强装个样子蒙混,一开口就要露怯。
好在那两个道士也年轻,听不出这话孟浪,景枢开口道:“不知道老观主在不在?我们找那位道友有要紧事商量。”
李成峰为难道:“不瞒两位道友,我们观主在闭关,这一回可是不巧了。”
景枢迟疑了一下,旁边程钧道:“这位是监院吧,一看也是可靠的道长,跟他说也没关系。”
李成峰连连点头,景枢道:“那好。李道友,你们青龙观近日有没有接到过道宫的鹤童子送来的传书?”
李成峰听了这句话,心中咯噔一下,道:“这个么……”他一时没想好,究竟是回答是还是不是,转念一想,暗道:“我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