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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扫兴地说:“我早就已经想好了。”拍了拍胸口:“都在这里装着了。”
许寒芳知道嬴政所言不虚,往榻上一倒也不言语。
嬴政站起身,目光深沉地望着窗外梦幻般的夜空,嘴角带着浅浅地笑,喃喃地说:“芳,你说得没错,你说过我的启明星很快就会升起!现在它就要升起。”在心里面却问自己:我的另一颗启明星何时才会升起?
东方的启明星缓缓升起。
嬴政换了朝服:“芳,你真的不想跟我一起去吗?”
“从今往后你就亲政了,别再说这孩子气的话!”许寒芳帮嬴政系好了腰带。
任何事都难不倒他,可是对她却毫无办法,嬴政无可奈何地笑笑。转而有些兴奋地说:“我忍耐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昨天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
“我早说过会有这么一天!”许寒芳笑着给腰带上挂了一块玉佩,就像当初给他挂玉佩一样。顿了一下嘱咐道:“记住,善待你身边的人。”她像第一次送他上朝一样送他出门。
嬴政开心地笑了。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出大殿,走向朝堂。这是他加冕后第一次上朝。他要显示出他绝对的君主权威。
许寒芳不止一次地看过嬴政上朝,可是这次她知道从今天起,嬴政就可以施展他的理想和抱负,成了一个真正的君主。
嬴政已经亲政了,我也该走了。他有他的梦想,我也要去追求我的梦想。我不想改变历史!可能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就像我没有能力去挽救成蟜一样。我只想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地生活。
灯火通明的大殿内。嬴政端坐在高高的朝堂上。俯视着群臣。
桓齮呈报:“经过清点,大军死伤五千多人,叛乱重犯皆生俘,只有嫪毐逃脱。现在正在全力追查。”
嬴政轻蔑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叛乱的重犯,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下令:“这些谋反重犯下廷尉治理审问,待首犯嫪毐逮捕一并判罪。——侍中宣旨。”
侍中宣读了嬴政亲政后的第一道圣旨。
有功者先行赐赏——
国尉桓齮,秉性忠义,自始至终,与君共难,着进爵两级,升任大将军。
虎贲军王翦智勇双全,临危不乱,挽转狂澜,进爵三级,升任虎贲军都尉。
虎贲军杨端和,生性聪慧,见机而作,反乱为正,进爵三级,升任卫尉。
赵高,其志忠纯,护玺有功,进爵两级,赏金百两。
其余参战人员,连同宦者皆进爵一级,并厚予金帛赏赐。
接着又颁布了一系列措施,稳固自己的王权。例如:今后只封爵位而不再裂土,爵位只是一种世袭荣誉,不再拥有土地和兵权;设立左右丞相分离相国的专权;提出“轻商重农”的思想;土地、矿山、山林全部收归国有,不允许私人经营……等等。
众大臣凝神细听已经完全明白,大王不但野心勃勃,有统一天下之志,从今往后大王要把政权全部集中在他一个人手里,其他的大臣不过是大王发号施令,行使命令的仆从或工具而已。
嬴政扫视了一眼鸦雀无声的大殿,沉声说道:“传令下去,全国通缉嫪毐。有生擒嫪毐者得赏钱百万,杀之者赐钱五十万。并清理嫪毐余党!”目光又冷冷扫向吕不韦。
吕不韦目光霍地一跳。他知道嫪毐是自己向太后推荐的,难逃干系。
一时间整个咸阳城内,风声鹤唳,草木皆贼。
两天过去了,尽管官家民间、军队百姓,人人日夜都在全力搜查。嫪毐这个名字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是嫪毐却像轻烟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嬴政眯着深邃的眼睛望着窗外,他知道嫪毐一定在那个地方。他不愿意和那个人有正面冲突的一天,可是这一天还是来了。他仍旧摆脱不了投鼠忌器这个问题。
他还知道如果自己不亲自过去,其他的人根本不敢踏进那个地方一步。经过反复的思考,他终于下定决心,咬牙做了个决定:釜底抽薪!必须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两天来,嬴政一直都很忙,许寒芳根本没有机会向嬴政提起离开王宫的事。每天就是坐在王宫里听着呼啸的北风发呆,琢磨着找个怎样最合适的理由。
昨天嬴政刚满脸神秘地和自己说了一句话:“我这次收了国内全部商人的产业,但是……”
话还没说完,嬴政就接到奏报大臣跪在殿外求见,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匆匆去接见大臣。
此时,许寒芳正坐在殿内傻傻地发呆,嬴政快步走了进来,边走边说:“芳!同我去一个地方!”说着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里?”许寒芳被拽着不停地跑着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嬴政说着不由分说把许寒芳抱上了马车。自己则骑上了御马。
许寒芳趴在马车窗户上,看见嬴政阴沉着脸端坐在马背上,不知道要去哪里。
到了之后,许寒芳才发现是阅兵场。她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好奇地看着嬴政要做什么。
阅兵场上,旌旗招展。黑色旌旗是步卒,携带的武器是强弓劲弩、戈、戟、剑;红色旌旗是骑兵,神出鬼没,冲锋陷阵有如急风暴雨;黄色旌旗是战车队……
十万部队集合在大校场中,连一丝声息都没有,只见各色旗帜在风中翻飞,盔甲鲜明,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许寒芳早已见识了秦军的威风,已经没有初时的好奇和感叹。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嬴政。这时候他集合大军干什么?
嬴政登上阅兵台,目光逼视着人群,咆哮着说:“前往雍地,捉拿嫪毐!清除余党!车裂叛贼!”声音如雷。他知道只有这等情绪那些将士才会敢于闯进母后的领地!
十万铁甲军喊声震天:“捉拿嫪毐!清除余党!”
许寒芳这才明白,嬴政已经正式和母亲翻脸,他要去雍地的大郑宫捉拿嫪毐。
许寒芳不想去雍地,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她是一个没有野心,没有权力欲望的女人。她只想和心爱的人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她只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可是现在这个小小的愿望她都没有办法满足。却卷到了无休止的斗争中去。
部队已经出发,她的马车也在缓缓前行。许寒芳看到随侍在自己车辆一边的赵高,掀开车帘道:“赵高,去禀报大王,我想见他。”
赵高没有想到许寒芳会主动和自己说话,忙不迭媚笑着答应,打马离去。
一会儿,马车停下,嬴政抬腿上了马车,在许寒芳身边坐下,笑问:“找我做什么?”
许寒芳本来想说我不想去大郑宫,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来,因为她看到嬴政牵强的笑容背后是伤痛。又改口道:“骑马太冷,坐到车里吧。”
嬴政淡淡一笑,扭头看着车外,半天轻叹了口气说:“总还是会有这一天,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又苦笑了一下说:“芳,我知道你不愿意去,可是我比你更不愿意去!”
许寒芳低头不语。他总能看透我的心事,那么他应该也早已看出来我不愿意留在他身边!他是否和我一样也在装糊涂?在回避?
许寒芳胡乱想着,耳边听到嬴政说:“嫪毐谋反,我不诛他于心不甘,更无法向全国的百姓交待。”听语气他似乎在给自己打气:“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秦国立法根本,也正因为这样秦国才会强大。我如果让嫪毐躲在母后那里逍遥法外,将来如何面对百姓?如何要求百官严格执法?可是我要去了,就等于和母后撕破脸皮,她毕竟是我的母亲……”他已经说不下去,痛苦的仰起脸,闭上眼睛。
许寒芳明白他内心的矛盾,和太后翻脸,等于向天下承认了太后和嫪毐的丑事,他面对的指责和质疑已经太多太多,现在又要加上一条:有违孝道。可是不做,天下又会耻笑他软弱。真是进退两难!
嬴政拉起许寒芳的手轻轻,呢喃着说:“芳!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不明白我,但是我要你明白我,理解我。”目光中充满渴望。
许寒芳理解地笑笑,诚挚地说:“蚊子,即使全天下的人都不明白你,我也理解你!”
嬴政又像个孩子一样笑了,他把头放在许寒芳腿上,用她柔软的手摩挲着自己的脸,喃喃道:“芳,认识你真好!认识你真好……”他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几天,一直心绪不宁,寝食难安,从没有合过眼,此时他觉得心情是如此的放松,眼皮一沉昏昏睡去。
他脸上短短的胡子茬有些扎手,许寒芳看着嬴政那张霸气渐渐淹没稚气的脸,忍不住想:一个初登皇位的年轻帝王不显示自己的威严,不排除自己前进道路上的障碍,谁会怕他,谁会甘愿匍匐在他脚下?他只能这样做,只能鼓起勇气,去挑战他母亲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