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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爷,公公吩咐我一定要带您来这。”姜卫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布帘。
封显沉眉挽起袖子,径直下车朝前面的荒园走去,这里死气沉沉的,园子外面除了姜卫凝神看守外,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安四站在房里凝神细想,听到外面的动响一惊,看到是封显才缓缓舒了口气。他快步上前两步低声道:“王爷,陛下还有些交代,您跟老奴来。”
封显却站定在房中不动,隔了半响才道:“安公公,你跟随父皇这么久,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安四一愣,刚才装出的小心翼翼也淡了几分,镇定笑道:“王爷何出此言,陛下留下的暗卫和朝中势力老奴已经全交给您了,自此以后庄哲也只会认您一个主人,凭陛下为您做的准备,您定能安然登位。”
封显勾了勾嘴角,转身坐在案首的椅子上,神情明显有些嘲讽:“那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本王为什么父皇在临死之前要见洛宁渊,又为什么把传国玉玺交到她手上,她为什么进得了渊阁,还有……宁都城外的隐山杀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封显步步紧逼,语气咄咄逼人,安四皱眉叹气退了两步,朝他打了个谦缓缓开口:“王爷,陛下说过洛宁渊的一切都请您不要深究,您只要知道她绝不会做出有损大宁的事就行了。”
“这个我自然知道。”封显哼了一声,显然对安四的回答很不满意,但却没有反驳。
知道从安四嘴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封显干脆朝椅上一仰,眯着眼道:“明日父皇的陵棺就要入皇陵了,大晚上的你把本王叫来干什么?我可没空跟你扯太多!”
“王爷,有陛下的遗旨在手,您不需要担心什么,更何况有了里面的这样东西,您一定会创造前所未有的乾坤盛世。”安四笑呵呵的上前说道,顺手打开了墙后的暗道。
这话就说得有些重了,封显挑眉看了他两眼,眼底划过意味不明的神色,起身弹了弹衣摆跟上前去,
昏暗的禁宫之下阴森冷清,弯弯绕绕,半个时辰后,安四才把沉着脸的封显带到一座封闭的石室前,守门的黑衣人见到来人,行了个礼,打开了石门。
封显面上的镇定在见到里面关押的人后骤然破裂,他猛地转头盯着安四,喝到:“安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四面上因着封显陡然升起的怒气一惊,后退了两步躬身道:“王爷,这都是陛下的吩咐,这是他为您留的最后一张底牌,有他在手,洛家定然如您所想为您驱使。”
“你什么意思?”封显阴沉着脸,朝地牢中昏睡的青年看了一眼,冷声道:“给本王说清楚。”
明明在今日已经传来了死讯、丧生雪山的年俊居然会被无声无息的藏在大宁的禁宫中,若是洛宁渊知道……父皇愚弄于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王爷既然接收了暗卫,就应该知道**也位属其中,当初他入雪山时陛下曾对他下令取洛家人的性命嫁祸北汗,但是陛下同时也派出了另外两个暗卫跟着他们,对这两个暗卫下的却是如果有机会就将洛家人保着性命秘密带回京的命令。”
“为什么要下两道命令?”封显皱着眉,明显有些疑惑。
安四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若不是出了点意外,**根本就不是年俊的对手,自然完不成命令,陛下真正想要的是活着的洛家人……不过如今这样更好。雪崩后,那两个暗卫在洛家军到来之前就把年俊给挖了出来,也幸好他内力深厚,雪崩之下也只是受了点内伤,于性命无碍,两日前他们赶回京城,老奴就擅自做主把年俊藏到了这里。”
“为什么不送回洛府,如此一来洛宁渊同样会感恩皇家,自是不会再偏帮叶韩。”封显沉着声音看向安四道。
“王爷,陛下说他会为您留个锦绣江山,年俊若是死于北汗之手,以洛宁渊的性子,定会挥师北上,到时候您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坐拥天下,享万世之功,何乐而不为呢?”
安四隐在灯光下的神色有些明灭,浑浊的眼神也精神了不少,只有他知道宣和帝为封显做下的安排,如果按着那条路走,封显的成就未必不能超越太祖。
“哦?是吗?”封显哼了一声,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好一个锦绣江山,父皇想的倒真是周到,只是……?”
安四一愣,觉得封显神情有些不对,狐疑问道:“王爷,有一事老奴不明,您为什么不把陛下留给您的遗旨宣告天下,而是一直密而不发?”
如果宣布了宣和帝的遗旨,这几日也就没有人敢去质疑封显的正统性了,叶韩的身世也不会被人拿出来说道。
“本王自有主张,安四,你把这里看好就是了。”封显说完便朝地宫外走去,面色平淡,步履不急不缓。
安四看着却有些心惊,无论是谁,若是知道自己即将坐拥万里江山都不会如此平静,平静到好像看穿了一切一样。
宣王封显,这个连先帝都看不穿的闲散王爷,到底在想些什么?
宣和帝下棺之日,宁都竟然下起了初雪,鹅毛一样洒落,帝棺还未入皇陵,整个京城便成了苍茫白霜的世界,宁都城外的漫天血气也被渐渐掩盖,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因着国丧,不少人家的出殡仪式都被推后了几日,一切盖棺落定后,满朝大臣和皇室宗亲按当初所说的回到皇城讨论新帝册封之事,但除了几个明显扶不上墙的皇子外,最有资格的两个人却没有半点动静,叶韩在洛府里养伤足不出户倒情有可原,但传闻握有遗旨的封显也在宣和帝下棺后就失去了踪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几个老臣和元老都有些吹胡子瞪眼了,帝君之争从来都是血流成河,哪有像这次一样如此轻浮不受人待见的!
“王爷到底上哪去了?遗旨呢?”安四沉着脸小声的在金銮殿后质问姜卫,捏着拂尘的手紧绷得厉害。
“遗旨在王爷手上,他一个人骑马离开了,下官实在拦不住,但是他让公公您把大臣们都留在这,一定要等他回来。”
安四一听这话翘高了眉:“这是什么话!”他朝大殿里那几个跃跃欲试的皇子看了几眼,叹了口气脸色发青的走了出去。
洛府门外,封显把手上握着的东西朝袖摆里一塞,站在围墙下观察了半响,终是咬咬牙哼了哼弯身翻了过去。
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一脸笑吟吟的洛凡站在不远处的园子门口候着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哈道:“老将军,今日初雪,洛府想必景色不错,本王来踩踩。”
洛凡眯着眼点点头,拉长了声调道:“这个我倒是知道,洛府的景色一向不错,东院就更是好了,王爷您不妨去那转转,小姐吩咐了只有那里可以待客,王爷就不要乱走了。”说完转身就走,倒也不为难他。
封显应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径直朝东院行去。
司宣阳看着面前一个默默夹菜、一个皱着眉但仍是心安理得吃着的两人,举起筷子的手不上不下的踟蹰了半响还是放下了,哼了哼慢声道:“叶少帅还真是清闲,昨日不是还说帝位非你莫属吗?今日封禄下棺,新帝即将在金銮殿选出,你就不去看看?”
夹着菜的人不动声色,继续把青菜往宁渊的碗里添,慢条斯理的回道:“急什么,那把椅子就是快热豆腐,心急了吃不了。宣阳若是有意,不如去一趟,我相信你能帮我把那把椅子给搬回洛府。”
叶韩叫的极是自然,却让司宣阳面色一堵,他眯着眼看了叶韩两眼,面色铁青,半响才默默道:“在下不才,虚长叶将军几岁,直呼名讳恐是不妥吧。”他倒是直接忽视了叶韩后面的话,纠结起那声称呼来。
“哦?是吗?我睡了一觉起来倒是对前事有些恍惚不清,得罪了。”这声道歉连宁渊都听得出来太过有些敷衍,她抬眼朝叶韩看了看,瞥到青年眼底含笑的神色,不由得顿了顿。
叶韩身负血仇,处事一向极为隐忍,如今的这性子倒真是有些过于狷狂了。正在想着,旁边的青年转头微微一笑,却分明没有任何变化。
宁渊眨了眨眼,当做没有看到,手里的筷子极不明显的朝有荤的那盘挪了挪,到半空中却被人轻轻一挡,给返了回来。
叶韩笑了笑,看着垂眉不语的宁渊,把一旁的果酒推了推:“内伤忌口,‘微醉’有些伤身,最近饮这些就好了。”
司宣阳握着筷子的手一抖,看着两人相处的怪模式,瞅了半响后干脆遛了出去。
“怎么不回你的东院,宣阳说的没错,你昨日不是还言之凿凿的要大宁皇位,现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撤下了吃食,宁渊抱着暖炉懒洋洋的斜躺在靠窗的软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