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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提心吊胆的女侍几乎是争相恐后的从船上爬了下来,她们小心的帮助皇后迈到地上,然后搀扶着皇后在泥泞中颤颤巍巍的向伦格走来。
不过没有等走到面前,看着伦格的埃罗帕西娅已经加快了脚步,她一向颇为平和的脸上挂着一丝激动,在不住打量丈夫的同时,几步走到伦格面前,在稍一停顿后立刻紧紧抱住了丈夫的脖子。
“感谢上帝,终于见到你了,”埃罗帕西娅低声的小声说着,看到伦格露出的疑惑神色,她压低声音轻轻的说“看来一切都还不算晚。”
“发生了什么事?”
伦格看着神色略显紧张的埃罗帕西娅,心中不住的翻腾着各种念头,他知道妻子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有着十分重要的事情,而不论发生了什么,赫克托尔却没有出现,这就显得未免太过奇怪了。
“伦格,让我休息一下然后告诉你。”见到丈夫之后就不禁露出疲惫神色的埃罗帕西娅身子靠在伦格身上,两个人一起向着岸上高处的地方走去。
当来到树下已经搭建好的帐篷前时,伦格看到只有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的阿历克斯,却已经不见丁璇的影子,不过这时他却更加关心妻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通向色雷斯的半路上。
“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着急,记住你丈夫在你面前呢。”伦格捧起埃罗帕西娅的冰冷的双手放在嘴唇上亲吻了一下,然后松开手把一杯熏热的大麦酒递到妻子手里。
在喝下一口热酒之后似乎终于缓过来的埃罗帕西娅的脸颊上慢慢恢复了一丝红晕,看着丈夫她因为寒冷冻得有些发青的嘴唇缓缓凑上去,一边在伦格唇间轻轻吻着,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激动的说:“弗莱里可能出事了”
听到妻子那焦急的声音,伦格的心不由猛然一跳。
………………
弗莱里。狄奥多,是罗马帝国最受皇帝重用的两位总督之一,如果说现任北方行省总督马克西米安是由于多年跟随皇帝而得到的信任,那么狄奥多则是由于他那卓越的才能,和颇为懂得审时度势的眼光,而受到了皇帝的重用。
不过即便如此,人们还是认为他能够在罗马原来的五十个行省,而后又被归入的几个大区中,成为最有权势的总督,要与他是皇帝的大舅子,有着很大的关系。
不过在这一点上,狄奥多却也并不否认,他丝毫没有任何认为这就是耻辱的想法,而且说起来他还为自己拥有那样一个妹妹颇为自豪。
不过在对他既羡慕又嫉妒的人中,也并不是没有人对他“另眼看待”。
罗马监察大臣赫克托尔显然就不十分喜欢狄奥多,虽然能够让他喜欢的人也实在没有几个,不过每当提到这位现任南方行省总督的时候,赫克托尔那双透明的眼睛就总是微微眯起来,那种样子让很多熟悉他的人看了之后,就纷纷离他远远的,因为这个时候的监察大臣,往往正在想着什么阴谋诡计。
所以当看到赫克托尔再次眯起双眼时,正在他身边的几个手下立刻自觉的向旁边挪动了一下,不过其中一个人无意中看到了大人手上正拿着的一份文件角上露出的几行文字……
赫克托尔究竟发现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圣宫中的埃罗帕西娅却收到了来自南方行省的一封家信。
对于哥哥被派遣到小亚细亚担任总督,埃罗帕西娅虽然也能猜测到其中的原因,不过她却只能无奈的为狄奥多祈祷。
自从罗斯人的哗变之后,很多人曾经一度认为狄奥多也许就要就此沉沦,甚至可能会受到皇帝的重惩。
不过让人们感到意外的是,他却只是被调离了原本根深蒂固的北方行省,而同时却又被任命为南方边境的总督。
随着罗马公法终于开始慢慢展开,狄奥多的南方行省也不由成为了备受关注的地方,人们固然是因为那里是继色雷斯和君士坦丁堡大区之后首先开始推行新法的地方,更重要得是他们希望看到如果公法在推行之中遇到了困阻,皇帝究竟会如何来对待发生的问题。
这样一来狄奥多似乎已经变得毫无退路,他只能在皇帝的命令之下,跟随着《罗马公法》这架似乎已经停不下来的马车,一路向前猛冲而去。
这让埃罗帕西娅不由为哥哥的处境感到十分担忧,所以当收到来自南方的信件时,她不禁喜出望外。
不过,让她略感失望的是,除了一些必要的问候和对她的关心,狄奥多似乎更希望能够通过她这位皇后向皇帝陈述在南方发生的种种事情,这让埃罗帕西娅不免有些不快。
她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那么热衷于家族的兴旺,这对她来说未免就显得有些多余,当看到狄奥多一再提到在边境上建立起的贸易关口已经越来越不足以让科尼亚人满意时,她不禁为哥哥似乎又变成了一个商人感到莫名其妙。
“伦格,我不该那么不去注意的,伦格,”埃罗帕西娅脸上的泪水不住的流着,她趴伏在丈夫怀里不住的哭泣,同时双手紧紧抓着丈夫的衣服“弗莱里给我写的信里要我对你说,他要在边境上建立更多的与科尼亚人的贸易关卡,可是我认为这也许算不了什么的,我真的这么认为,就随意写信告诉他让他自己决定。”
说到这里的埃罗帕西娅不住的摇着头,这位能够用知识制造出可怕火焰的神奇女性,这个时候却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不住的哭泣着:“我给他回了信,那是在你离开不久之后,可是就在前些天,有一个从南方来的人忽然带来了一封信,那上面说弗莱里并不在行省首府,而是在他们那里,我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不过我想他一定是出事了。”
“那信呢?”伦格沉沉的问,他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显得平静,不过心中的暗暗震动却难以抚平,虽然还没有看到那封信中写的什么,可是一个隐约的预感,已经让他似乎猜测到,谁与这件突然发生的事情有关了。
当看到信上那熟悉的字迹时,伦格不由发出一声暗暗叹息,尽管早已猜到,可是看着这封虽然没有具名,但是却显然是来自瑞恩希安的信件,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奸商总是挂着一丝微笑的样子。
“南方行省的总督陛下在我这里做客,以上帝的名义,我不会对罗马皇帝的亲人做出任何伤害的事情,不过如果能够把这个消息转告皇帝,那对总督来说将会颇为有利。”
那个人要干什么?伦格在心里微微自问。他从没认为瑞恩希安会那么容易的善罢甘休,对于这位前任的特拉比松将军,和他的共治皇帝,伦格比任何人都更加熟悉,还是在曼齐克特的时候,他就深深的体味到了瑞恩希安的野心,而在色雷斯当许诺会给瑞恩希安一顶罗马皇冠时,瑞恩希安毫不犹豫的表示了向他的效忠。
这样一个人难道会随意放弃他的荣耀和权力?伦格并不这么认为,当上一次在边界上遇到瑞恩希安时,他已经深深感觉到了那个人始终不肯放弃的执着,不过现在他没有想到瑞恩希安居然会以劫持狄奥多做为要挟。
“伦格,你会不顾弗莱里的死活吗?”埃罗帕西娅忽然用一种已经冷静下来,却又不愿面对的声调不安的问着“那个人肯定会向你提出条件的,而且我知道那一定是你不愿意答应的东西,可是弗莱里……”
“我知道,埃罗帕西娅,我知道。”伦格伸手把妻子的头拢在怀里,感觉着埃罗帕西娅身上透着的丝丝热气,他立刻向远远的站在一边的阿历克斯吩咐着“去把马车里热上手炉,皇后好像在发烧。”
“我没事,只是累了,”埃罗帕西娅想要直起身子,可她的腰身一软却又靠回丈夫的怀里“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那就好了……”
“你在发烧,”伦格试图伸手抱起妻子,可是他自己的身子也是一阵发软,看着两个走过来的女侍立刻搀扶着因为焦急疲倦已经精疲力尽走向马车的妻子,他不由微微苦笑一声“真没想到这次的色雷斯之行居然是这个样子。”
当伦格自己走上马车的时候,埃罗帕西娅已经用一条厚实的毯子紧紧裹了起来,看着那张露在外面让他着迷的小脸,伦格不禁为自己的选择开始感到迷茫了。
他不知道究竟让埃罗帕西娅成为自己的妻子是不是一个错误,尽管这个决定是玛蒂娜的遗愿,但是伦格心底里也知道,如果说真的要他自己决定一位皇后的人选,那么埃罗帕西娅无疑就是最为合适的一个。
也许这个决堤其实就是我自己的选择……伦格在心里这样自问着,不过看着妻子脸上那透着担忧和疲惫的神色,他又不能不为自己让这样一个女孩失去了她应有的幸福感到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