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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前,看着同样和他一起站在冷雨中的人群,他的神色一片阴沉“不过据我所知,新法里已经规定分配的赎买地是禁止私下买卖的了,告诉我你的地怎么样了。”
“陛下,我们没有得到哪怕一小块土地!”男人原本显得畏惧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愤怒,他不顾近卫兵举到面前的兵刃,向着伦格大声说着,同时他的情绪也无疑影响了其他人,人们开始随着他向伦格呼喊起来。
“那些当地的官员,他们把收缴的艾萨克的皇庄的土地私吞掉,然后让那些大地主分块冒名买走,原本应该属于我们的土地都成了他们的,我们最终什么都没得到!”
“说的对,我们被骗了,那些皇庄的土地都被侵吞了!”
“地方官员和艾萨克一样坏!他们甚至把我们一直耕种的皇庄私地也收走了!”
人们的情绪开始变得越来越激动,他们愤怒的大声控诉着,之前的畏惧在这时变成了难以压制的激昂,虽然面对站在那面旗帜下的年轻人,还是不由有着本能的畏惧,但是许久以来的压抑让他们一时间因为无法宣泄,变成了一片大声的哭泣和哀号。
“你们是说,那些行省官员把原本应该属于你们家族继承租种的皇庄私地,也当成艾萨克的田产一起收缴了?”
“对!”男人愤怒的盯着伦格,那样子就好像会随时扑上来“那些虽然是皇庄的土地,可是按照查士丁尼大帝的法律,我们这些人是有权世代租种的,可是他们也当成皇庄公田收走了。陛下,这让我们怎么活?!”
男人愤怒的低吼在激起更大的一阵控诉的同时,也吓到了他的妻子,她紧紧抓着丈夫的肩膀向后拉他,但是却怎么也无法让他后退半步。
“原来是这样,”伦格的眼神微微低下来,他看着脚下已经在雨水中变得泥泞的土地,随着顺着脸颊流淌到下巴上的水珠落在地面上,他的眼中蒙起一层淡淡的
忧伤。
头顶的天空是阴沉的,但是却怎么也不如伦格脸上的神色难看,虽然始终紧绷着嘴唇,但是丕平却看到皇帝脖子上的筋脉在微微颤动。
“对于一个曾经为罗马作战的士兵,我个人可以原谅你对我的无理,但是对于一个罗马人,我必须惩罚你对皇帝的无理冒犯,而且我要惩罚你们所有人。”伦格慢慢抬起头,他的声音里充满低沉“我要你们在三年内,要担负比别人多出一倍的赎买地赋税,直到第四年你们才有权力享受和他人一样的税赋。”
“可是,我们连地都没有,怎么缴纳那些赎买税?”男人愕然的问着,接着他的嘴巴微微张开,用一种似乎明白,又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伦格。
“丕平,派人带着他们所有人到君士坦丁堡去,我要让马克西米安亲自做这件事,”伦格的声调低沉,当看到身边的一个临时充当书记员的近卫兵飞快的记录下他的话后,他让人从马车里取过随身携带的大十字印章,随着在上面又亲笔写了几句,然后盖上印记,他把那份写好的手谕递到了那个神色激动的男人面前。
不过当那个男人伸手要接时,伦格把手谕微微收回:“听着,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份差事。那个你可以找我的秘书马克西米安,他知道该让你做什么。现在我要你带着这些人离开达乔布里,而且你要尽量拦住其他人,告诉他们,也许他们希望的东西并不在别的地方,就在他们自己家乡。”
男人不敢置信的接过手谕,在向伦格稍微躬身之后,他忽然捧起伦格的手深深的亲吻:“陛下,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原谅我对您的冒犯,我会尽量让别人知道您的恩典。”
“你错了,这不是我的恩典,”伦格微微摇头“这不过是命运,是我的,也是你的命运。”
说着,他转身登上马车。
但是幕帘刚刚落下,登上马车的丕平惊恐的看到皇帝一头栽倒在铺着毛皮的车上。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十九章条件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十九章条件
丕平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惊恐的低呼。可他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他用力把伦格扶起来,当他看到伦格火烫的脸色和不住流下的汗水时,他不禁低声呼了一声:“我的上帝!”
“冷静些丕平,你要冷静,”挣扎着睁开眼睛的伦格用力抓着丕平的肩膀“听着,到外面去,告诉近卫兵列队进入达乔布里,要他们不要着急,我想瑞恩希安的人这个时候已经知道我们到了,所以不要着急……”
伦格尽量放缓声音,在慢慢喘息一阵后,他看着神色不安的丕平随意笑了笑:“你为什么这种眼神,难道你以为我会死在你的面前吗?”
“当然不是陛下,不过您的身体最近很不好,如果您允许我想我们可以先回到最近的城堡里去,”看到伦格眼中的不快,丕平立刻解释着“我不是要劝您回君士坦丁堡,不过您现在的这个样子,是不可能去对付瑞恩希安的。”
“丕平,有些事情你永远不会明白,”伦格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不过这样一样他立刻感到一阵难言的眩晕“瑞恩希安在这个时候要见我,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对他有利的事,如果我不能尽快见到他,局势可能就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伦格说完就闭上眼睛,看着皇帝疲惫的面庞,稍微犹豫的丕平终于掀开幕帘下了马车。
在车里只剩下伦格一个人时,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阵阵的寒冷让伦格似乎感到身体被浸泡在一大盆冰冷的冰水中似的,他拉紧身上盖着的毯子,不过说起来,和身体上的寒冷相比,他的心却感到更冷。
从那些平民那里听到的消息,让伦格终于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着所有变革者都必将会最终面临的艰难困境。
那就是由无数关系到权力和利益的人,所编织起来的那张无所不在的大网。
在刚刚开始推行他的新政之前,伦格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最终有一天会和这些牵扯着无数利益的势力对立起来。
历史上无数曾经试图变革的人,都要面临来自旧势力的挑战和抵抗,有的人幸运的躲避过了这必然会出现的巨大险阻,有的人在在这股可怕力量面前撞得头破血流,不但一败涂地,甚至还付出了生命。
很多年前,当巴西尔二世在罗马腹地巡查时,他曾经经历过一次让他终身难忘的事情。
一个富庶的大地主慷慨的招待了皇帝,他给皇帝贡献上的那些美酒佳肴和新鲜的水果,即便是在君士坦丁堡生长多年的人,也未曾见过。
而这个大地主广袤土地上的农民们,除了自己的主人,甚至不知道罗马当时的皇帝究竟是谁。
正是这次巡视深深的刺激了高傲而又野心勃勃的巴西尔二世。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帝国中有这样的人存在,当他回到君士坦丁堡之后,他就立刻下令没收了那个不识时务的大地主的所有土地,同时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巴西尔二世在全力扩充他那支引以为豪的罗马军队的同时,开始了他与罗马大地主们终其一生的斗争。
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有着令人感到扑朔迷离的结局。
号称保加利亚屠夫,曾经不止一次的把帝国的疆界向着欧洲推进,一辈子大半时间都是在马背上渡过的巴西尔二世,却在一次莫名其妙的打猎中负伤堕马,然后在几天之后痛苦的死去。
尽管从来没有人真正公开对巴西尔二世的死提出质疑,但是这却并不意味着,就不会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谣言。
关于巴西尔二世是被人谋杀的传言,从开始就一直在暗中流传,至于其中的原因,虽然有些人认为那是巴西尔在战场上的敌人们因为畏惧他才干出来的,但是更多的人相信,那是因为他得罪了那些势力根深蒂固,几乎关系到整个帝国根基的地主集团。
现在,伦格似乎感觉到了自己也已经在面对这样一个自古以来,即便是一些强大帝国的皇帝们。也要为之深深忌讳的那一群人。
贵族,军人,商人和平民,所有这些人都曾经在罗马的历史上建立过个拥有着自己烙印的辉煌。
他们一次次的取代其他人成为罗马的主宰,同样也一次次的被他人取代。
不过不论这些人如何更替,罗马的地主们却始终保持着他们的特权和地位。
没有人敢于随便触及那些大地主的利益,即便是手握重权的皇帝也对他们小心翼翼。
“这一天来的也许太早了。”伦格心中轻轻叹息,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面临这种局面,不过在他心目中,更希望这个时候来得更晚些。
当他从那些平民那里听到那些行省官员和当地地主勾结起来时,他心中的愤怒和令他的血液在沸腾,不过在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