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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草丛晃动,几个骑士催促着战马向他们走来。
在黑暗中,伦格看到奥雷纳德硕壮的身影在马上如同一座活动的丘陵般穿过草丛。伴着战马发出的低嘶,雷纳德那张暴躁的面孔终于清楚的出现在伦格面前。
不过令伦格奇怪的是,巴里安的侍从莫蒂亚兹恭顺的跟在雷纳德身后,甚至连看到主人都没有走过来。
就在他觉得这实在是莫名其妙的时候,那个硕壮的雷纳德突然向巴里安开口说道:“我真不能理解,难道你不知道合约对现在的我们是多么重要?可你根本不管这些,肆意的去破坏我们和萨拉丁之间的和平!对你这种行为,作为骑士我绝对不会赞成,就算是一起战斗我也不会赞成!”说着,他催动战马调头,同时他说出了一句令伦格彻底傻了的话:
“上帝会惩罚你的,博特纳姆的雷纳德!”
“博特纳姆的雷纳德?”伦格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刚刚对他发誓金发碧眼的中年骑士,再回头看看已经走远的那个壮实得象有蛮牛似的骑士,喃喃的问:“那个人,是……”
“依布林的巴里安。”被当成巴里安的雷纳德很潇洒的向着那个痴肥的背影甩了甩长长的金发。
“可是这怎么可能……”简直无法接受的伦格这个时候只有一股想哭的感觉,印象中英俊小铁匠的英雄形象完全被一个肥胖的身材和暴躁的面孔替代,而经典反派的外表则被一个典型的浪漫骑士和气质高雅的开朗贵族压倒。
“巴里安?那他不应该是……雷纳德,那你不应该更……”
伦格对着那个消失的身影比划了一下,又回过身对着眼前的这个雷纳德比划了一下。
应该是什么呢?又应该更什么呢?
看着雷纳德望着自己的奇怪表情,伦格只有用立刻低头鞠躬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雷纳德?雷纳德!
伦格在心里不停的喊着,他有种欲哭无泪的悲哀。原本寻找到一个强大靠山的喜悦这时候荡然无存,想到不久之后历史上的雷纳德被萨拉丁干掉的可悲下场,再想到自己因为猜测错误冒失的把自己的荣誉奉献给这个“短命鬼”的愚蠢,一股下错了赌注的挫败感让伦格真想狠抽自己两个耳光,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开始理解后世那种所谓“站错队”的真正含义。
过了好一阵,当四周围拢过来的博特纳姆的士兵向他们的主人行礼的时候,伦格才喃喃的说出了一句让旁边的人都莫名其妙的话:
“我的上帝,美国大片害死人呀……”
第三十七章这样的雷纳德
博特纳姆的雷纳德心满意足的看着不远处刚刚蹬上一辆马车的拔丝玛公主的背影。他的样子看上去完全是一个风度翩翩的骑士,从他身上伦格甚至找不到一点传说中的愚蠢和莽撞。
可是让伦格怎么也无法理解的是,就是这样一个甚至可以用英俊来形容的人,却有着一颗完全由狂热和偏执组成的疯狂心。
也许在这个人的心目中真的只有黑白两色吧,看着站在前面意气飞扬的雷纳德,伦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个完全颠覆了他早期印象,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被后世商业电影杜撰出来的反派印象。
“侍从过来!”雷纳德突然转过身,向着一直在边上观察着他的伦格示意“告诉我侍从,你想要什么?”
雷纳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伦格有些莫名其妙。
“你带人援助了我,而且还把自己的荣誉奉献给了我。作为你的护持领主①,给予你应得的奖赏是必要的。”雷纳德很认真的对伦格说,然后他向着身后一招手“你有权任意选择一匹。”
随着他的手势,一个骑兵牵着几匹刚刚缴获的战马走了过来。在夜风中,那些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的战马还没有完全从兴奋中缓过气来。它们的身上依然流淌着细密的汗水,浸湿的鬃毛成绺的搅在一起,还在不住颤动的背肌在月光下闪动着汗渍的粼光。
“随便挑一匹。”雷纳德在一匹马背上拍了拍“撒拉森人都是魔鬼,可他们的战马是上帝的杰作。挑选一匹吧,你应得的。”
看着那些战马和不住抚弄马背的雷纳德,伦格真有些无言以对。鲁莽、贪婪、小肚鸡肠曾经几乎就是形容眼前这个人的最好词汇。在无数的传说野史中,因为这个人无尽贪欲和没有大脑的蠢行,闯下的弥天大祸导致了耶路撒冷的陷落。
可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活生生的雷纳德,不但不是某部商业电影里描述的脑满肠肥的红头发怪物,连他那种导致他自己和耶路撒冷灾难的狂热看上去都充满了一种很自然的气息。甚至仔细回想起来,伦格还真想不出除了这种狂热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一声突然响起的马嘶吸引了伦格,他顺着声音看过去,一匹全身黝黑的阿拉伯战马正试图摆脱士兵手里紧拽的缰绳。
它那高大躯体不住跃起,拱型的脊背上近似完美的弯曲弧度衬托出带着野性的优雅,因为用力高昂显得筋骨分明的修长脖颈看上去显得充满刀削般的力感。
“这真是一匹好马!”雷纳德走过来看着不住挣扎的战马叹息着,他走到侧面突然抬手用力一抓,紧紧攥住缰绳然后轻轻的拍着战马不住抖动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战马逐渐从开始不住摆头的不情愿中慢慢安静了下来,它低下脖子慢慢吃着雷纳德随手送士兵手里拿过来的碎草,一边看着露出羡慕神态的伦格:“你喜欢这匹马是吗?”
伦格刚刚点头,雷纳德突然伸手一抓,拽着他手臂把战马的缰绳塞到了他的手里:“好吧,现在它属于你了。”
说完,他转身走到一边的空地上,拔出长剑,“呲”的一声插进土里。然后他双手抚着剑上的十字护手单膝跪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额头抵着剑柄上光滑的圆头轻轻自语着,这个时候的雷纳德,虔诚而安静,即使他刚刚由侍从给他穿到身上的崭新的圣殿骑士团白底红十字的罩衫,也并没有让他显得更加危险,这时候的雷纳德只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而已。
雷纳德始终对着东方虔诚的祈祷着,直到在一声可以清晰听到的“阿门”的祷词之后,他站起来用力拔出长剑,接着转身大声的命令:
“我不需要赎金,杀掉所有俘虏!”
随着他这一声呐喊,四周除了伦格之外几乎所有早有准备的士兵立刻在一阵欢呼中挥舞起手里的武器,向着草地被围拢起来的一群俘虏疯狂冲去。
一时间,痛苦的惨呼和疯狂的吼叫此起彼伏,被长枪和手斧戳砍得四处飞溅的血浆到处喷洒,夹带着最后抵抗的嘶喊在一片令人胆寒的砍杀屠戮中嘎然而止。
伦格手里攥着佩剑看着那些围拢在一起不住挥舞着武器砍杀的十字军,到了这时他才发现,雷纳德的确还是雷纳德,即使这个人和后世传言有着很大的不同,可他始终是那个狂热甚至发疯的雷纳德!
腿上突然觉得一紧,伦格低下头,俨然看到一个满身血腥的撒拉森人正紧紧抓着他的裤腿。他的一条腿用一些皮肉连着拖在身后,肚子上的一个血洞正向往涌着浑浊的内脏。
“啊……啊……”那个已经吐不出完整字句的撒拉森人眼神呆滞的抓着伦格的裤腿向前爬着。张开的嘴里吐出的大口血水在地上留下斑斑湿迹。
一个十字军士兵从人群里跑过来,他手里的长矛一路上滴下一串血珠。
“不,让我来。”
伦格摇手阻止了那个士兵,他蹲下身,把锋利的佩剑边刃紧贴在那个撒拉森人的动脉上。然后他低低的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轻轻说:“很快的,别担心,很快的。”
说完,他的手腕用力一抖,一股猩红的血浆立刻从那个撒拉森人的脖子边喷射而出直接溅到了伦格的胸前。
“侍从,你在对他说什么?”
雷纳德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伦格的心立刻猛然一跳,他本能的攥紧佩剑,可他立刻知道自己这样做实在是有点愚蠢。
他飞快的在心里编造着解释的理由,然后尽量让自己平静的站起来。
“大人,我在为他做祈祷。”伦格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十分淡然,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他的心却不住的狂跳。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样冒险的赌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祈祷?为异教徒祈祷?”雷纳德脸上的诧异很快就被愤怒代替,他原本看上去俊朗的脸上崩出一股狰狞的愤怒,那种愤怒即使是在清冷的夜晚也可以感受到他狂热的气息。
“是的大人,我为异教徒祈祷,我为他们因为失去主的指引即将堕入地狱的灵魂祈祷。”伦格已经能让自己尽量的平静。在这个时代,他没有人能够依靠,在巨大的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