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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天,一切均已准备妥当,大营的前边用湿柴高高的垒起了数十个巨大的柴堆,为了尽可能的制造更多的浓烟,柴堆上面还堆上了厚厚的水草,甚至将军中大量用来镇痛的胡椒洒在了上面,一切就为这最后的放手一搏。全军上下养精蓄锐,等着东南风的到来。
信阳没来由的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仿佛被猛兽盯上了一样,这种感觉曾经多次让他化险为夷,如今这种感觉又萦绕不去,这让他非常警惕。巡视了各个营帐之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感到非常疑惑,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呢?
看到每天早上弥漫的大雾,难道是敌人将要趁着大雾偷袭?想想又觉得不妥,在大雾中,双方都看不清人影,没有哪个主将会没脑子的在大雾弥漫的日子去偷袭别人,只要人家有了防备,等到大雾消散,进攻一方就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想不通问题出现在哪,信阳只能将之抛之脑后,战前多疑,是主将的大忌。
谨慎起见,他只留下八千人驻守大营,其余人被他撤到了后面重新扎起的两座营地,与中军大营成掎角之势。一旦敌军来袭,自己就亲自做饵,缠住敌军,后面两座营地的将士迅速出动,对敌人实施内外夹击。布置好这一切,那种不安稍微降低了一点,他也就不太在意了。
东南风终于来临,萧思温都不禁想要感谢上苍。一大清早,营地内窃窃私语的准备着一切,人马皆用湿布捂住口鼻,兵器早已擦得锃亮,准备妥当的梁军个个激动难耐,摩拳擦掌,就等着主帅下达进击的命令。营地外的三堆柴火早已被点燃,滚滚的浓烟顺着东南风飘向了齐军的大营。
萧思温骑上战马来到最前面,向着西北方向的齐军大营挥剑一指,下令道:“进了敌营,哭喊的杀,咳嗽的杀,没有捂口鼻的杀,听到战马嘶鸣的也杀,注意避开敌营正面的陷阱。将士们!给我冲!”得到命令的梁军在浓雾的遮掩下,排山倒海的冲向了齐军的营地。
此时,天刚拂晓,早起的将士闻到了雾气中弥漫的浓烟,那股呛人的味道让他们纷纷大声的咳了起来。剧烈的咳嗽声吵醒了正在睡眠的人,莫名其妙地爬了起来,刚出营帐,就被呛得面红耳赤,营地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信阳听到弥漫营地剧烈的咳嗽声,踏出营帐看个究竟,刚出门口,就被呛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在大片的咳嗽声中,他隐约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他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终于明白了前些日子的不安从哪里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吼道:“敌袭!全军防卫!”
混乱的兵士听到敌袭,下意识的拿起自己身边的武器,奔赴自己的战斗岗位。可惜,已经晚了,敌军的马蹄绕开了正面,左右两面包抄,迅速的踏开了防御薄弱的营寨,可怜的齐军将士还没反应过来,长矛就刺在了胸膛上。被浓烟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士兵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瞬间功夫,惨叫声就遍布整个营地。
信阳听到己方士兵临死前的惨叫,知道大营已经守不住了,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他立马回头对身后的亲卫吩咐道:“快马传讯后面两座大营,让他们迅速撤退,以免全军覆没!”
四个传令兵立马把头伸进营帐里,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刀撕下帐子上的布,扔到旁边用来防火的水缸里,然后迅速捞起来,蒙在旁边的战马身上,跨上战马,向着后方的营地飞奔而去。
信阳瘫坐了下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次惨败,来得太快,让自己束手无策,一着失算,满盘皆输啊。败军之将,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惜了自己的国恨家仇,如今已经没有机会再报了。刘家的血脉,将要从自己这里断绝,自己怎有颜面见死去的爹娘和列祖列宗啊。那爱我的和我爱的小丫头,如今也再也不能和她厮守一生,白头到老了。想到临出发前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和那里面期盼的目光,信阳悲从心来。
失去抵抗之力的大营很快就被梁军占领,五千之众成了他们的俘虏,一场不费吹灰之力的大胜让梁军上下尽展欢颜,也让骄傲的齐国将士深深的低下了头颅,信阳也被押到了萧思温的面前。
虽然知道齐军主将很年轻,可是真正看到的时候,萧思温还是吃了一惊,信阳的年纪比他想象的还要年轻,更难得信阳还是汉人,身上根本找不到胡人的任何特征,这样的大汉儿郎要是能为我南朝多用,那该多好。萧思温顿时起了爱才的心思,不过脸上还是那副肃杀的表情,对着信阳质问道:“汝身为汉人,为何要帮着胡人杀我汉家儿郎?为虎作伥,如今落在了我们汉人的手中,还不幡然醒悟么!”一番话说得声严气厉。
信阳听明白了他的话外音,听出了萧思温起了招揽自己的心思,看着帐内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头发,黑眼珠,黄面孔。虽身处敌营,却也感觉到了一丝熟悉和亲切。可是自己不能答应啊,一旦答应,不仅对不起兄长的举荐之恩,更会牵连兄长。而且还会害了小怜,他相信一旦自己投降了梁国,暴怒的皇帝一定会让整个将军府里寸草不生。
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将军的恩情在下心领了,奈何如今身不由己,无力报答。”说完就低下了头,闭上了眼。帐内诸将也感到惋惜,他们看出了将军的心思,如此一个年轻有为的汉家儿郎,要是能投奔梁国,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萧思温说道:“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罢,老夫给你思考的时间,老夫等得起。左右,给我押下去,好生伺候。勿生怠慢之心!”
收拾了战场,以防齐国再次集结大军前来纠缠,加上国内局势也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萧思温不得不带着大军坐上了水军的运输船,浩浩荡荡的出了震泽,进入了淮水,顺着运河南下进入大江。国内佛门与士大夫和百姓之间的冲突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稍有不慎,就有覆国之忧,但愿自己还能赶得及回去,挽救这个大厦将倾的王朝。
信阳站在船头,看着长江辽阔的江面,思绪却早已飞回了邺城,小丫头如今可安好?朝中很快就会收到自己战败的消息吧,但愿她听到这个消息后别自寻短见。如今自己很难再回去了,小丫头,你一定要坚持住,如果可能,我定会再次回到你的身边。
虽然战败沦为阶下囚,但是身为齐军主将,萧思温还是给他保留了足够的颜面,没有那些侮辱和虐待,除了派几个亲卫跟着自己,在船上并没有限制自己到处行走。加上同为汉人,周围的人对他也多了一丝亲切,少了些许的敌意。身边的亲卫更是知道将军对这个年轻人的爱才之心,哪里敢怠慢,对信阳也非常的客气。
如今,随着船队的抵岸。自己也将踏上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而自己的命运和未来,都是一片迷茫。那陌生的建康,等待着自己的又是什么。。。
☆、南国烟云
胜利的大军抵达了建康,百姓夹道欢迎,盼了许久的萧大将军,终于带着满身的胜利和荣耀归来了,百姓愈发热情高涨。萧大将军也放下了架子,和百姓热情的打着招呼,只是看向城内诸多寺庙和僧侣的时候,眼神愈发的森然。
萧衍也出宫迎接他的皇叔,这些日子他如坐针毡,佛门的苦苦煎迫,朝臣的苦苦哀求,以他的智慧,还应付不来这么有难度的事情,有皇叔坐镇,大家应该都能相安无事了吧,他就是这么想的。
信阳坐在囚车内,看着两边热闹的人群,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凶恶和好奇,他也就没有心思再看下去,闭上了眼,仿佛外界的喧嚣都与他无关。在入城之前,萧思温把他送上了囚车,他有这个觉悟,知道自己的作用就是梁军将士功劳的见证和百姓娱乐的对象。
没有对萧思温有任何不满,坦然地走上了囚车,接受和自己部下一样的待遇。只是脊梁依然挺得笔直,即使战败,也不能丢了军人的气节。
他知道等待自己和部下的命运,不会好到哪儿去,胡人在南下的一百多年里犯下了太多的罪过,几乎每个汉人都跟胡人有着血海深仇,从他们看人的眼神都知道,此刻他们恨不能冲上来生啖其肉,饱饮其血,只是几千年的教化之力,让他们保持着克制,做不出胡人那种野兽一般的举动。
信阳不得不感慨,这是一片多么有爱的土地,这是一个文明高度发展的国度,这是一个文化教养丰富的乐土,也是一片繁荣安乐的地方。可惜,善于创造的种族,却不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