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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便衣让男便衣坐下来,而后又明示姜灵,应该配合,否则后果不可预料。
姜灵忽然想起了一首打油诗……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这当然未必对。
姜灵暗道:但配不配合,对我而言都一样。
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再乖巧,还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不会升级为荷兰鼠、变成宠物。
精神力六级肯定有它的用处,反正他们要强制征收了,那就不可能安排我去种花。
既然如此,干什么又有什么区别?好工作坏工作,都不是我想要的,都只是混口饭吃。
于是姜灵只是觉得无聊……再默契的搭档,看多了也腻。
……一个半小时后……房间里没有钟表。
但姜灵知道时间。
因为进来时路过的大厅里有台老式挂钟,好像是三五牌的。
它每十五分钟报时一次。
对姜灵而言,它敲得够响了。
作为疲劳审讯,这才刚开了个头。
但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桌后的一男一女交换了一个目光,男的抽出两张资料,清清嗓子,沉声开念:“姜富安,男,五……”
姜灵本来平静地看着他们俩人,只听了个开头,目光就蓦然一凝,直视男便衣的眼睛:“你在威胁我、用我的父母威胁我?请允许我提醒你,他们是中国公民!纳税人!不管你是警察特警国安还是当兵的,他们都是你要保护的人!我精神力六级是我的事,我是成年人!
中国什么时候又开始连坐了?!”
姜灵听到自己的声音沉稳而锋利。
姜灵感到胸口一阵轻松……今天这一天下来,一连串事情下来,她这是第一回可以说几句理直气壮、态度明确的话!
这令姜灵免于憋死。
对两位便衣来说,碰到姜灵这种精神坚韧、威慑无效的,能找到突破点就是一个很好的阶段性成果。
接下来安抚也好、乘胜追击也好,选择很多。
但男便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女便衣想开口,可她也仅仅只能张开嘴而已。
姜灵盯着男便衣。
时隔几天,姜灵又想起了那个梦。
梦里的姜灵杀生……包括杀人。
借助藤蔓的绞缠、借助迁徙的野牛群,也亲手把箭矢射向敌人的眉心、把匕首从肋骨间准确地捅进目标的心脏。
作为一个和平年代里长大的女孩子,作为一个连鸡鸭之类都没杀过、最多只杀过鱼的女孩子,姜灵之前根本不敢回味那些片段,全部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但现在,它们清晰地、逐一地,在姜灵脑海中滑过…………林语者的世界,从来不仅仅是抽芽、长叶开花与结果;不仅仅是诞生与成长。
林语者的世界,还有竞争、捕猎、衰亡。
你死我活的竞争,弱肉强食的捕猎,不可避免的衰亡。
林语者的世界,一向都是适者生存!
所以……姜灵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的脑海中已经变得一片平静,漆黑而冰凉的平静:既然你们威胁我、用我的父母威胁我,那么…………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了。
……走廊上的灯光照了进来,姜灵没有去看。
不过眼角的余光告诉姜灵,来人是姚先生。
姚先生走到两个便衣身边,低声说了短短几句。
姜灵把目光移到了姚先生身上,平静而迅速,漆黑而沉默。
两个便衣收拾了文件,起身出去了。
他们迈出房门时,只觉极为疲惫,背后这时才冒出冷汗,很快一片冰凉濡湿。
两人对看一眼,都有些惊魂未定。
姚先生按低了青白刺目的灯:“姜小姐。
这是场误会。
我姓姚,单名一个远字。
遥远、远处的远。
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姜小姐,请跟我来吧?”
姜灵听到了姚远的话,但她的心神尚未从一片漆黑冰冷中拉回来。
毒蛇……那是一条金红斑斓的毒蛇,它沿着营地旁的树枝慢慢游向前,悄无声息,一点点接近。
然后它缓缓停了下来,收起身子。
片刻的凝滞后,它一下子弹了出来,直扑大腿。
梦中的姜灵的大腿。
梦中的姜灵一根棍子一挥、敲落了它,旋即一只靴子踏在了它的颈上,一只手捏着它的头把它拎了起来。
片刻后,毒蛇变成了一张蛇皮、一幅蛇牙、一个蛇胆、一份毒液,外加篝火上的一根肉条。
那肉条缠在烤枝上,就像它生前缠在树枝上一样。
而火堆边,一个同伴牙疼似地瞅着那玩意,另外两个嗅着香气,跃跃欲试。
……姚远说完顿了顿。
姜灵还是没回答,他只好再重复一遍:“姜小姐?”
姜灵眨了一下眼睛,垂下了眼睑,站起身来。
姚远在前引路:“姜小姐,这边走。”
……姚远带着姜灵走进了一个会议室。
不大,但很漂亮的小会议室。
门口、以及走廊上有持枪士兵站岗的会议室。
姜灵一进会议室,就看到了张甫与赵永刚:“你们也被……”不过她话没说完,就被姚远笑着摇手打断了:“不是不是。
他们是来接你的。”
姜灵“哦”了一声,直接道:“那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当然、当然。”一个中年人接口道。
这个自我介绍姓廖、被姚远称为廖局的中年人,说着“当然”,然而事实上,却并没有让姜灵离开。
他开始解释误会、表示慰问。
另外,他也委婉地指出,在结束与路林的会面后,姜灵没有立即主动地备案,相反姜灵拎着便携包、同整幢大楼里的其他人员一起离开了,是他们的工作会造成失误的关键所在。
这才像是大人物嘛!姜灵讽刺地暗忖……路林他们相比之下,实在是太不像了!
廖局做惯了报告,说话一段接着一段,气势自信威严,根本不给人插嘴的机会。
而姜灵无言地对着他。
中年人。
发福了,不过身材总的来说还很壮实。
相貌很普通,扔人堆里找不出来。
眼袋肿得厉害。
牙齿发黄,烟酒过度。
因为应酬?当然,也有可能因为压力过大。
姜灵盯着廖局开开合合的嘴唇,脑海里滑过一串不相干的东西。
姜灵发现自己听到了、却听不懂面前这人在说些什么……明明是中文、普通话!
一股发自骨髓的疲惫涌了上来,姜灵忽然丧失了最后的耐性。
她吐出五个字,打断了对方:
“我是中国人。”
……整个会议室蓦然陷入了静默。
姜灵有些恍惚。
她听到窗外的夜风呼啸,掠过天空,吹得香樟树树叶沙沙……哦,树龄都上了三十年了。
她发现那个苍蝇似的嗡嗡声忽然消失了,然后房间里就只剩六个呼吸声:面前一个、右前一个、右前更远处一个,左旁两个、最后一个在……最后一个呢?
啊,最后一个这会儿正在说话,是个年轻的女中音,还挺圆润好听,嗓音不高不低、吐字清朗明晰,却又仿佛急风里的细绒一般,飘忽空悬,找不到落脚处。
“我是中国人,廖先生。
您是在责怪我吗?责怪我没有在自己的国家里到处展示一个外国头衔,以至于被关在这儿数个小时,还连累您亲自跑这一趟?”
那个女中音呛笑了一声:
“可惜,我没您想的那么硬气。
我妈被吓坏了呢,我爸也担心得要命。
所以身份卡,在我家门口时,曾经给他们看过了。
结果没有用。
就是这样。”
……还好,还知道发脾气,还没被整出毛病来,还是原来那个姜灵……张甫暗松了口气,转开了脸打量会议室的陈设,巧妙地避开了姚远投来的目光……老子可帮不上忙!
姜灵说到这里,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既然没什么事了,我也该回家了。”转身朝门口去。
姚远急道:“等等,姜小姐。”廖局当官多年,很久没被人当面堵回去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姜灵疑惑道:“我还不能走吗?”
姚远忙摆手:“不,当然可以。”他真诚微笑,解释道:“我是想跟你道歉,姜小姐。
今晚的事,全是我的错。
胡多离开餐厅前就把你的事通报了给我,是我忙昏头,结果就给耽误……”
路林身边,电子监控严格,特定信号管制。
姚远他们的手机、对讲机,根本不能用,要靠人工跑腿。
但姚远当时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刚好他难得有机会上舰艇,姜灵这事又不能随便抓个小警察转告,才会耽误了。
此刻么,姚远想得很清楚。
女孩子嘛,受了委屈,肯定有怨气。
反正他这么说,最多也就是被姜灵发泄几句,又不会真地受处分。
要是姜灵斤斤计较地与他过不去,他惹不起还避不开么?
不过姚远白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