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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之间吵架,总要有一个人先低头认错。慕岩发现,在他们为数不多的吵架中,他总是最先低头那一个,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习惯。
卢谨欢浑身一颤,态度没有立即软化,她说:“慕岩,我们都冷静一下。以前,是我们两个人过日子,现在,有了妈妈,我们都好好想一想,要怎样过下去。”
慕岩抱着她不放手,“我已经想好了,妈妈的事你别再管了,我会把她交给专业医生照顾,她再也伤害不到你了。”
卢谨欢刚刚才有点回暖的心渐渐凉了,她不在乎被言若打,因为那是她不小心,打一次长一次教训,她是病人,她不会跟她计较。等她的身体渐渐好了,能够感觉到四周的人都是善良的,她就不会再像现在一样处处防备人。
可是慕岩想了这么久,依然没有想通她在乎的是什么,他害怕的是言若伤害她,并且不信任她会自保。“慕岩,是你害怕她伤害我,还是我害怕?”
“这有区别么?她把你打成这样,难道你就不害怕么?”慕岩皱了皱眉头,他都让她别管了,她还跟他拧巴个什么劲?
卢谨欢气极反笑,她抬头看着他,倔强道:“是,我承认当时被她压在身下打的时候我害怕过,但是现在我不害怕了,她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一个女人。我吃一堑长一智,我不会蠢到让她有第二次下手的机会。可是慕岩,我告诉你,被她打了之后,我还在担心自己脸上的伤会让你自责,我怕你内疚,怕你会不信任我,所以我不敢让你看到我脸上的伤。而你呢?你除了让我退缩,除了不信任我,你还会什么?”
慕岩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良久才找到声音,说:“欢欢,昨晚她已经打过你了,今天你又被她打。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好不好?你们两个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谁伤了谁,我都不会好过。如果能够和平相处,为什么不隔离开来?”
“是啊,谁不想远离危险?慕岩,你想过没有,我们是夫妻,我们要生活一辈子,她是你母亲,会跟我们生活一辈子,你能隔离一时,能够隔离一世么?假如你妈妈康复了,她会怎么想我这个儿媳妇?假如我对你妈妈不闻不问,你会怎么想我这个妻子?”卢谨欢看着他,她何尝不想他们只有彼此,但是事情已经出来了,她不能逃避。
慕岩这下真的没有话可说了,假如欢欢视妈妈为洪水猛兽,他难够像以前那么爱她么?慕岩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答案。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卢谨欢从他怀里挣出来,抬步往楼下走去。来到一楼,路过言若的卧室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往外走。
她坐上车,迅速驶离慕宅。她的心很乱,她将敞篷打开,冷风铺天盖地的袭卷而来。她冷得连骨头都在打颤,可是她没有关上。她需要冷静,好好冷静一下。
她漫无目的往前开,霓虹灯迅速从头顶一闪而过,卢谨欢开了许久,等车停下时,她才发现自己来到了牛头山。这个地方对她的意义真的很大,在这里,她第一次感受到慕岩的尊重,她第一次跟慕岩敞开心扉的交谈,她第一次心动。
她走到那块大石头边上,看着下面万家灯火,却不知道哪一盏灯是为自己而留。
她坐在石头边,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为什么每当她要触碰到幸福时,就会狠狠的摔一跌,等她再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幸福还在远方招手,让她疲于追逐。
15岁那年,她情窦初开,以为幸福就在眼前,她只需要轻轻上前一步,就会幸福。可转瞬间,爱人离去,留给她无止境的等待。22岁,她嫁给了慕岩,原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工具,生完孩子就能带妈妈离开。但是他却教会了她重新爱上一个人。她以为幸福触手可及,妈妈却永远的离开了她。
如今,她好不容易学会了怎么去爱一个人时,却又发现,原来无论她怎么努力,幸福总离她一步之遥,看得见,却永远都触摸不到。
她就像一个长途跋涉之人,翻过一座山,还有更高的山在等着她,等她终于精疲力竭时,前面却是一马平川。她以为终于到达了终点,没想到前面又出现一座山。
她永远都在翻山,翻完一座又一座,最后才发现,她永远都翻不完。
慕楚站在远处,听着耳边嘤嘤的哭泣声,心一阵阵疼。刚才他回到慕宅时,看到她开车出来,两车擦身而过时,他才发现她脸上触目惊心的伤,他想也没想,立即追了出来。
他跟在她后面,看她漫无目的往前开,一阵心浮气躁。她怎么了?脸上的伤是哪里来的,大哥打她了吗?
他一直跟着她来到牛头山,这是y市有名的风景区,名字虽然不太好听,但是却能将y市的全景都尽收眼底。上了山,他看见她下了车,缓缓往悬崖边走去,他吓得心都要停止了。
刚想追过去,就见到她停了下来,他抚着怦怦直跳的心,差点就被她给吓死了。直到她坐下哭泣,他再也忍不住下车,将外套脱了下来,缓缓走近她。
将外套披在她身上,她显然受到惊吓,立即扭过头来防备的瞪着他,一见是他,她又放松下来,扭回头去继续哭。
慕楚挠了挠头,在她身边坐下,静静的陪着她。卢谨欢哭了一会儿,见慕楚一点安慰她的意思都没有,她不由得来了气,抹了抹眼泪,扭头瞪他,“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怎么了?”慕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看见我哭好歹也安慰两句吧。”
“哦,你别哭了,哭死了我大哥正好重新找一个。”慕楚从善如流。
卢谨欢扑哧一声笑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哭又笑,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她咕哝道:“没见过你这么安慰人的。”
慕楚偏头看着她,她脸上纵横着泪痕,跟个小花猫似的,他抿嘴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条手绢递给她,说:“把脸擦擦吧,谁惹你不开心了?”
卢谨欢接过手绢,轻轻擦着脸上的泪痕,她没有说话,慕楚指了指她脸上的伤,说:“我大哥打的么?我不记得我大哥有暴力倾向呀。”
“不是。”慕楚有好些天没回家了,自然不知道言若没死的消息。卢谨欢想了想,既然是一家人,就没有什么好瞒的,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
慕楚震惊得合不拢嘴,困难的问她,“你是说言姨没死,被我妈关起来了?”
“是啊,谁也想不到她就被你妈关在静安雅筑的地下室里,一关就是五年。”卢谨欢想不通什么样的恨会让人发狂到这种地步。
“难怪……”慕楚说着,又突然住了口。
“难怪什么?”
“没什么。”慕楚想了想,又道:“你知道上次我让你去我妈的书房拿书的事么,其实我早就觉得有蹊跷,我也进去找过,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所以我让你去。后来没听你说有什么发现,我以为是我多疑,真没想到我妈会把言姨关在地下室里,当年言姨出车祸,我跟爸赶到时,我妈已经把言姨送进了火葬场,说不让我爸看到言姨最后一面。为此,我爸气得一病不起,然后两年后也跟着言姨去了。”
这是卢谨欢第一次听慕楚提起那段往事,不由得唏嘘不已。不得不说阮菁已经爱到变态的地步,能够这么残害情敌的,估计世上少之又少。
“大嫂,你说你脸上的伤是言姨打的?在我印象中,她是一个连蚂蚁都不忍踩死的女人,唉,真是世事无常啊。”慕楚长叹一声。
“其实我也没想到她会出手,估计是我的某个动作激怒了她,慕楚,我生气不是因为她打了我,而是因为你大哥的态度。”卢谨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慕楚说这些,也许是她打从心底认为慕楚是她的弟弟,是她的亲人,所以她才会信任他。
“大嫂,我觉得大哥说得对,言姨现在分辩不出好人还是坏人,你又被她打成这样,大哥心疼你,自然不想让你再去接近危险。这次是有佣人救了你,万一下次谁也不在你身边,那种后果难以想象。”
“连你也不信任我,对吗?”卢谨欢恼怒的看着他。
“这无关信任。如果你不是大哥深爱的女人,哪怕你被言姨揍得半死,他也不会有半点心疼。正因为大哥爱你,所以他才会在你被言姨伤害后那么着急生气。他不是气你,他是气他自己。”慕楚分析道。“其实你的想法也没错啊,你想帮大哥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