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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虚心里一紧,忙道 :“哪里哪里!都是周先生的功劳,没有他救不成人的。”
☆、从何开始,从何结束
他笑,“顾小姐客气了。”毕竟他可平白赚了她的七级浮屠。
子虚有些口干,喝口水,忙不迭“周先生客气客气。。。。。。”
一时心急将茶水洒在了手上。
她紧张的样子煞是可爱。周慕筠本能想掏出手帕递过去,便有一只手先他一步替她擦拭。语气宠溺,“小梅儿做了好事还客气来客气去的,连茶水都洒了。。。。。”
季承焘说完,不忘揉揉她的头顶,仿佛自然习惯了。
周慕筠手指僵硬,终于还是将手帕推到口袋深处去了。
顾景澜和妻子相视而笑,“承焘你现在就惯着她,小心日后叫她欺负。”
周慕筠清清楚楚地看见那男子眼中的喜悦疼爱,季承焘清俊儒雅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
“那还能怎样,就,只好让她欺负了。”
子虚听到他们的调侃,只想着总算不会在提到那事,心里松了口气。
“随你们取笑,哥哥最坏。”
女孩子的娇俏显露无疑。
周慕筠看着这一幕,心里蓦地很想冷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如果,顾子虚有一日在他的怀里这样笑着。
如果,顾子虚是他的。。。。。。
这个突生念头击中他,心惊肉跳!
破土而出的欲望把他的理智震得粉碎,让他有种奇异的兴奋,超出以往所求的沉重。
离奇坚定。
总有人在不经意间成为你的软肋,在阳光曝晒的池塘起水,在夜色包围的凉月之上,她轻轻笑着,就夺走你全部的呼吸。
就像顾子虚之于周慕筠。
就像。。。。。。苏念卿之于余仲席。
人都说,苏念卿琴音绝伦,一副嗓子唱遍喜悦哀愁。可余仲席知道,苏念卿最擅长的,是舞。
那时他们在杭州落雪的梅林里,她一袭红衣蹁跹,梳着凌虚发髻,每一处目光流转,每一次衣袂翻飞,令他沉迷。
有花瓣掉在她的额上,像极了踏云的梅仙。落入凡间,与他相爱。
他煮好一壶龙井,为她挥毫,她的样子挂满了空亭。
那时她说,我只跳给你一个人看。
而现在,她在台上衣袖回环,让堂下无人敢出声亵渎。再也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欣赏的样子。
她把他曾经挚爱的美丽当做商品,让他痛不欲生。
※※※
曾经,她是他深梦里的彩雀,梨花落时,每一日都是一首诗。
现在,她是他够不到的云朵,苍穹之下,春光里大雪纷飞。
※※※
子虚清楚看见苏念卿的脸上并未克制的悲伤。这个身上加诸了无数流言的女人,此刻仿佛只在为某一个人跳着舞,她的脸淡漠的不像一个靠声色取悦客人的伎。好像那支舞里面,藏着她说不出口的心意。
舞毕,掌声雷动。
无数装着金银的袋子被掷上台去,已经有人开始克制不住叫嚣着千金一掷买她一夜,更有狂妄的直接说要将她娶回去。
子虚在欢呼声里,看见同桌余先生流泪的眼角。
子虚一时看呆,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可两个人的悲伤如此相似,仿佛纠缠了很久似的。
☆、昭君出塞
她被这样奇怪的气氛吸引,那位余先生的的视线穿过前面隔着的拥挤人潮准确无误地到达,和此刻沉默的女人交织。纵使泪眼婆娑,纵使肝肠寸断。
像演练了千百遍的对视,直接而残忍。
苏念卿这一舞,将藏月楼里的气氛推向顶峰。春娘趁机宣布不久之后还有一次献舞,重金者方可进楼观赏。这无疑让底下的男人更加疯狂。
誰不想再看到这样身如柳絮步步莲花的舞姿,一双皓腕就足以令人倾心。
子虚恍恍惚惚被一个人拉走,直至站到藏月楼门外的青石路上才猛的回过神来。
拉她出来的人不知何时提了一盏白兔状的灯笼对她笑意盈盈。
“周先生?”
他朝边上卖糖糕的老伯借了火,白兔圆滚滚的肚子里窜起暖黄色的火光。
“明日我就离开青州了,顾小姐能不能陪我逛逛?”
她迟疑,“可我哥哥嫂嫂。。。。。。”
他把灯笼塞进她手里,夜色渐沉,接近灰碧色,兔子灯散发出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影影绰绰眉眼如画。
“你别担心,十三会向他们说明。就当是我与你告别吧,好吗?”
于是他们和街道上的男男女女一道穿过细长幽暗的巷子,在淮河边放下一只青烟色的莲花灯,走过传说中的双喜桥,路过她上学的教堂,有年轻的歌声传出来,圣洁温和。
她带他去看皮影,买了糖球分着吃,他不喜甜,偏头想躲。她起了玩心,非塞进他嘴里。他被口中酸酸甜甜的玩意儿难住,山楂的酸味直让他皱眉。
她却吃得很开心,还理所当然“周先生真没福气,不懂欣赏美味,可惜了。。。。。。”
他艰难咽下,“真不讲理,小女孩儿的东西我自然无法欣赏,顾小姐这是强人所难。”
她又往嘴里塞下一颗,“什么叫小女孩儿的东西,周先生不懂欣赏才是强词夺理。”
白布上演着白蛇传的桥段,西皮流水唱腔紧凑,一下子将人带进那片西湖烟雨。
周慕筠长在北方,只在年少时家里请过海宁的皮影班子听过一回,白素贞的故事由这些栩栩如生的小皮人表演出来,格外生动活泼些。
原想向她讨教些,偏头就看见她鼓鼓的腮帮子上还粘着糖沫。
简直要忍俊不禁,买糖球时她一本正经的话还在耳边“你才来青州,准没吃过糖球,来来,我请你吃。。。。。。”
周慕筠掏出帕子替她擦了糖沫,“不是说要请我吃的吗?怎么都吃了。。。。。。”
她眼一挑,含糊不清道“你暴殄天物,我替你吃了不让你遭报应。。。。。。”
她总能有理。。。。。。
“看在皮影戏很精彩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她咽下满嘴甜香,摇头道:“今儿演的白素贞我不喜欢,从前我最爱听昭君出塞。”
“为什么?都没什么好结局,两个故事又有什么区别?”
她摇头,“许仙无能,是人斗不过纲常天理,情有可原;刘王却是真正懦弱,我欣赏昭君毅然出塞的决定,与其留下做他三千佳丽中的一个,不如出嫁漠北,不仅于国有益还带走他一生的后悔思念。”
有些人,总要让他遗憾才知道珍惜。
☆、等我到二十岁
“不做其一,只做唯一吗?”
她点头,“我每每听,总佩服她当断则断的勇气,即使没有落雁之貌也该活出精彩来。”
他回味她的论调,“那你呢,你也不做其一只做唯一吗?”
她脸色未变,缓缓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转过身子,只留给他一个秀美的侧脸,仿佛艰难的思考着“终其一生我可能都不会遇上昭君的选择,我的人生很平顺,也许不会像她一样艰难,但也不会。。。。。。深爱罢。。。。。。”
他想起季承焘,“你是说,嫁给那位季先生?”
她抬眼瞧他,虽不知道他是从何得知的,也依旧回道“父亲和哥哥都说,他是最好的选择。”
周慕筠深深看着她,问出口的句子连自己都无法控制,“你喜欢他吗?如果你做不了他的唯一;你也会嫁给他吗?”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我不爱他,我不会强求的。他是哥哥相信的人,我会嫁给他。”
顾子虚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对这个陌生男人,她说了太多。又或许是知道他是就会离开的陌生人,才会如此放下心防。这是没有后续的交心,不用背负太多。
此刻皮影换做薛湘灵的唱段,随意飘出几句竟让周慕筠有种难言的不悦。
“隔帘只见一花轿,
想必是新婚渡鸦。
吉日良辰当欢笑,
为什么鲛珠化泪,
。。。。。。
轿内人儿弹别调,
必有隐情在心潮。”
他沉默下来,把她带离露天的剧场,跑了一路回到双喜桥。
桥廊两侧的灯光倒映在微恙的湖水里。这时候,青州的莲花开得正好,一支支饱满丰腴,出水清新可人。
他们整理呼吸,夜风钻进胸膛里,心脏骤然紧缩。
“顾子虚。”
“嗯?”
然后她被他抱住,她小小的,被他圈在怀里,味道让她想起嫂嫂用香灰捏的小兽。不算清新,莫名的巍峨辽阔。足够装下她之后延续许久的念念不忘。
一瞬间的呆滞。
他穿着湖蓝色的长衫,干燥的布料摩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