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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妹毓落端庄娴雅,况且长幼有序,比起我这不懂事的六妹妹,慕筠觉得,与宋兄更为合适。”
宋庭黎打量着眼前的青衣男子,心下微嗤,唇红齿白,像个女人一样冰冷羸弱,这就是那人死心塌地要嫁的男人?
顿了一会儿,似笑非笑道:“婚姻大事讲究缘分,周二公子为何如此肯定,另一位素未蒙面的四小姐,会比眼前的六小姐更适合宋某?”
周慕筠道:“慕筠不过是替宋先生着想,我这六妹年纪小,并不是个贤内助。先生若见过四妹,便会明白慕筠今日苦心了。。。。。。
”
毓真十分配合,瞬间做出一副懵懂少女的模样躲到四太太身后,垂下头,手里绕着朱穗仿佛有些害怕。
大约,这样就算上不了台面了吧。。。。。。
四太太拉住女儿的手乘势道:“老爷,二少爷说得对,毓真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远不及四小姐知书达理,这位宋公子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毓真如何配得上?还请老爷三思。”
周慕筠道:“正是这个理。”
周慕赢道:“二弟未免牵强,宋先生既觉得毓真不错,想他二人是有些缘分的,你如今一个劲非说四妹更合适,岂不是要让父亲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
周慕筠沉了眸,方才他迟了片刻,才让周慕赢先他一步在父亲面前提了毓真,他若再不说些什么,当真让毓真嫁到那苦寒之地去不成!
“大哥这样说慕筠可不敢当,我此番不过为宋先生分析眼前形势,六妹年纪小,并不符合宋兄长子身份,我劝宋兄另择佳偶是为他做打算。这也是为我宋,周两家的联姻负责,我知道四妹与大哥一母同胞,贸然让四妹出嫁大哥定然不舍得,只是如今并不是顾及一家亲情的时刻,大哥还要为咱们两家的未来着想不是。。。。。。”
举家就这么一个亲近妹妹,如今连她也要算计,周慕赢你欺人太甚!
大少爷冷下脸,他搬出这套道理,无非是呛他先提了毓真,便拿四妹堵他,他这二弟愈来愈出息了!
严氏瞧丈夫闷声不语,又不甘受着闷气,一时情急竟有些口无遮拦道:“大爷和毓落一母同胞舍不得也是常理,倒是二弟,往常同毓真走得这样近,如今几次三番替她推辞婚事,才令人不得不多想哪。。。。。。”
果然,在座各人皆变了脸,周大人沉下声音打断:“够了,越说越不像话了,都是自家姐妹,相互爱惜是正常的,方才倒是我思虑不周了,慕筠说得对,长幼有序,不如叫四丫头出来。姻缘天注定,届时宋贤侄在做决定如何?”
宋庭黎瞧了眼周慕筠,敛下眼中神色,道:“庭黎恭敬不如从命。”
沈氏适时向身边的婢女道:“快去请四小姐来。”
丫鬟领了命,快步出了屋。
毓真偷偷松下一口气,瞟过位上一本正经的宋先生,这男人身上的冷漠刚毅像把尖刀直刺进心窝里,他面上不经意的闲适足以将人击溃。
未几,二太太身边的丫鬟回来复命,“四小姐昨日出门去了外祖家,需后日才能回府。”
沈氏忙请罪,“老爷,这事儿怪我,毓落昨儿差人同我说过这事,一着急便给忘了,你看这。。。。。。”说到此处左右看看有些迟疑。
这迟疑恰到好处。
周大人适时痛心皱眉,宋先生适时从善如流,“既如此,不如,等四小姐回府,庭黎再来府上商议。”
大家心知肚明,无论娶哪一个都不过是宋周结盟的表面文章。
毓真眼看着那片灰棕色离开,冷冽之气从身边经过,止不住轻颤。若真嫁给这人,保不齐小命也要呜呼了。。。。。。
周慕筠不动声色,宋庭黎眼里若有若无的敌意细刺一样令人难受,带着强烈的探究,却有无从得知缘由。
出了书房,四太太对着二少爷千恩万谢,“我人微言轻,多谢二少爷替毓真说话。”
“都是兄妹,姨娘不必如此。”
周慕云这般说着,却突然意识到,此番虽将毓真暂时保住,可若到时候宋庭黎依旧选择毓真,自己可就再无理由了,这样看来,作主的依旧是宋家,岂非又将毓真推进深坑。宋庭黎以退为进,却暗中到了最有利的位置。方才自己心里着急,竟没想到这一层。
他在意毓真,这态度依然表露,吃不准宋庭黎会以此做文章。
如此想了几回,周慕筠再度揪起心,这一次,似乎遇上了个狠角。。。。。。
☆、秋风误
对于她二哥的仗义,毓真十分感动。
这感动来得热烈,像后院厨子养的大肉鸽一样,欢腾的扑棱着翅膀,一扇一扇就扇出了六小姐忘记许久的愧疚心。
想她做小尾巴这些年,三不五时从二哥那儿顺些好东西来玩,孤本印章少说也有七□□件,欺负十三更是常有的事,如今他二哥这般替她出头委实令人动容。这承了情,总要还。
趴在窗边想了半日,还是决定把从前顺的孤本都还回去,如此方能体现她六小姐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
如此即刻起身收拾出小半箱子孤本,马不停蹄和汲川抬着就去了清平斋。
十三今儿不在,门口的小厮偷喝了几口躲在耳房打盹,一路悄无声息就近了房门。
门开着,厅内却无人,汲川刚想叫唤,毓真按住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走过去,有声音从那片墨绿色的珠帘里传出来。虽说偷听人家说悄悄话这事儿极不厚道,不过六小姐本着好奇心大过天的原则还是坦荡荡听了回墙根。
趴在墙边听了一会儿,满耳朵的甜言蜜语听得怪难为情。
大约是她二哥在哄嫂子吃药,一个撒娇扭捏嫌苦,一个说备了蜜饯,一个又说烫,一个便说那我给你吹吹。
啧啧。
饶她再大咧咧也止不住臊了脸。别开目光准备聊帘子时,里头却话锋一转。
“我知你舍不得毓真,但我想听句实话,你明知若是毓真,比起四小姐,是更有利的。你是否觉得可惜?”问话的是她嫂嫂。
然后是她二哥的声音,一声叹息,轻易消减了这问句里残忍的可能,“不后悔。梅儿,毓真是我妹妹,不是我掌权的阶梯。”
心里的大肉鸽又扑腾了几下。
她从前只道二哥倜傥无双,如今方知能受他庇护是何等的福气。
寻了处小几坐下,顿了顿,喝口茶,又顿了顿,终于还是掏出怀里揣着的西晋拓本同那小半箱搁在一处。
汲川轻声道:“小姐方才不是说全拿出来了吗?”
毓真摊手,“。。。。。。这下真的都在里面了。”
此时,珠帘里又有了声音出来,该是他二哥在交代什么,“我一会儿要去趟商行,不必等我,你先睡着,仔细别着凉。”
随后掀了珠帘出来,脚步一定,大眼对小眼。
周慕筠笑,“来多久了?”
毓真亦笑,“刚来。”想了想,竖起三指发誓,“。。。。。。不该听的,一句没听到。”
周慕筠又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毓真暗自吐舌,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好在她二哥并不在意,说了句“小点声,你嫂嫂睡了”,便穿过小厅率先去了书房。
毓真晾在原地有些尴尬,突然有些后悔方才丢进去的那卷拓本。
挠挠头,再次抬起那小半箱子跟去了书房。
离了媳妇,她二哥已然又是那个正经风流整日算账的生意人。
见着她放在桌上的箱子没有犹豫,“我今儿没有好东西给你,那些话你听了去便听了去,管你同谁说。”
毓真突然有些挫败。
原本好整以暇要装一回懂事妹妹的心情荡然无存,忍下一口气打看箱子,“我今天是来给二哥送东西的,这些平常你送我的孤本石头,如今我全数还了,以感谢二哥阻止父亲将我远嫁。”
瞧瞧,多有骨气!
周慕筠搁下账本探头瞧了一眼,偏开眼笑道:“我若没记错,我前年还送了你一块鸡血石雕的笔搁,恩,如今看来,六妹是忘了,或是在底下我没瞧见?”
汲川扶额,想起此刻还呆在主子房里的那块红色石头恨铁不成钢。
毓真清清嗓子,甩着辫子拉住兄长的胳膊道:“准是汲川收拾的时候忘了,等明儿我给您送来,咱们情义比天,我一腔感恩之心二哥可收到了?”
周慕筠点头,捏住妹妹一边的脸颊扯成歪曲的形容,“情真意切,哥哥明白的。东西你且拿回去,既给了你,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那不行,我如今长大了,不好再顺你的东西了。。。。。。”话出口,悔青肠子来不及收回。
汲川看着一脸慢条斯理的二爷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