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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翠忙垂下头,一脸归咎,也不辩解。
明菲淡淡笑道:“也怨不得她们,这院子本就不止一道门,出了这事,已撵了不少人出去,眼下还没补齐,统共就她们几个,一早起来煎药,又叫了几个去婆婆屋里照看元哥。再说,便是她真听到了又怎么样?莫要人不说,除非己莫为。”
说到后面,声音已冷下来。
韩氏暗暗一叹,与明菲的情况比起来,自个儿的处境就轻松多了,成亲没多久婆婆便回了老家,丈夫对她体贴,夫妻之间没什么矛盾,家里小事她做主,大事商议着办。便是以后搬回去与婆婆住在一块,却已是分了家的,尚且没嫁人的小姑只有一个,丈夫又无亲兄弟,没有什么纷争或争宠,不存在妯娌不和,至于与婆婆相处,韩氏也没有感觉到压力。
想到这里,她突然间明白,为何当初陈家提亲,爹娘随即就应了。
再一想,自个儿今儿来,身边也跟着一些服侍的人,因姑嫂三个说体己话,都不在跟前。她来赵家是客人,下人也须得人作陪。反觉自个儿刚才的话不妥,朝几个翠歉然笑了笑。
明菲并不在意苏氏真听到她们说了什么,反而一直留意着明玉的神情。听到那姓王的来了,她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表面上虽不大看得出来,可她们姊妹毕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细微的变化,明菲也能察觉。
若是因从前,姓王的与明珍联合起来陷害她,听到那人的名字,就想起那些恶心事,倒也在情理之中。可那事已过了好几年,明玉也正正经经嫁了人,这些年也不曾听到那姓王的如何……
明菲握住明玉的手,担忧地低声问道:“你是担心十三妹丈与那人碰面?”
细想起来,楚云飞娶了明玉后,还真没见过姓王的。明玉算是远嫁,三朝回门却是半年之后。三太太与四太太不和,明珍与明玉不和,楚云飞第一次正式以女婿的身份拜见四太太、四老爷时,三房只有五爷、五奶奶来了的。
明玉摇头轻声道:“他们已见过了。”
虽然是在街上,没说几句话,可能见面时彼此都晓得对方的身份,却没有点破。
明菲蹙起眉头:“你的事,十三妹丈不是晓得么?”
明玉看了明菲一眼,又看了韩氏一眼,朝落英道:“你去看看衍哥,没得衍哥闹着赵夫人休息。”
落英对赵家不熟,需要丫头带领,明菲便明白明玉是决定要把她的事儿告诉韩氏。遂吩咐翠梅带落英过去,又叫其他人在门外守着,明菲请韩氏、明玉去里间说话。
真要说起来,却不晓得该如何开头。从前明菲和明玉的想法一样,明珍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就因她们两个从小就不和,明珍记恨在心里。加上邱家的事摆在前头,她们都明白女孩儿的清誉比性命重要。一旦让明玉百口莫辩,就只有死路一条,却不想明玉据理力争,又露出破绽。陈老太太痛心家里竟发生这样的事,这才保住了明玉一条命。最后,王家三求,明珍风光出嫁,都以为明珍所求的不过是表面的风光。
就连陈老太太也这般认为,毕竟,到最后,淮安、苏州流传下来的话,已把明玉撇的干干净净,反而把王志远比作荆国公。之前有人说王家退亲不娶嫡出要娶庶出的话,却再无人提起。
便是已过去多年,明玉说起,仍然不免情绪激动。而韩氏的情绪比之相较,有过而无不及,听明玉说完,好半晌才缓过来,冷静地分析道:“七姑娘不过闺阁女儿,行动有限,如何能控制得住外头百姓的议论动向?”
“传言毕竟是传言,却比不得真正的举动,那姓王的一求跪在正宅大门外,二求三太太,三求老太太。那会子为了阿玉的名声,压住之前传出去的话,那姓王的想闹得多大,老太太皆没过问。三伯母是个好面子的人,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呢!”
韩氏道:“王家在苏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何况两家本已定了亲事,又何必非要唱这么一出?虽最后传为一段佳话,听你们这样说,明珍算计也漏洞百出,王夫人难道真的半点儿也没察觉?那姓王的难道就那么愚钝,跪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等着街坊邻居老百姓看热闹?”
韩氏去过淮安,自然晓得陈家祖宅周围已十分繁荣,正大门外虽不是街市,却是一条大道,每日里不晓得多少人来来往往。
明菲道:“他是男人,与他而言不过一段风流佳话罢了,有什么损害?”
韩氏冷笑摇头:“那姓王的必定是瞧见了十三妹妹的画像,起了不良之心,这般人要这样的佳话作何?如今,他才多大的岁数,屋里除了明珍,已三位姨娘。”
韩大人只韩夫人一个妻子,屋里再没别人,韩氏素来不喜那些朝三暮四的男人。然而,男人纳妾却已成天经地义的事,没有律法约束,全凭男人,总而言之,按照母亲韩夫人的说法,这属于男权社会,男人的地位高,女人的地位低。
明珍算计虽有疏漏,可任何一个姑娘遇上这事,必然先自乱阵脚。明玉能据理力争,韩氏也不由的暗暗敬服,也难怪丈夫陈明贤时常夸赞她。
韩氏看了一眼目光沉静的明玉,只听得明菲琢磨着道:“那姓王虽屋里有三个姨娘,也不过是为了子嗣罢了。”
明珍已被太医断言再难生养,宪哥生下来就不足,虽听说如今好了,毕竟不足的孩子,也叫人担心他到底能不能成年,能不能延续家族香火。王大爷纳妾,不过是为了延续香火。
韩氏明白明菲的意思,仍旧笃定地道:“王家必然在掩饰什么,否则,明珍的谋划也不可能这么顺利。作为婆母,那容得儿媳算计自己的儿子?!”
便是四太太深的陈老太太之心,四老爷不成材,四太太也不会真把四老爷怎么样,不过是约束着他不许他做出出格的事。便是四老爷在外头惹了什么乱子,四太太还要帮着处理。
明菲细细琢磨一番韩氏的话,深觉有理,不禁点头道:“我们从前竟都没想到这些。”
说着将目光落到明玉身上:“这事已过了这么久,你也嫁人生子,怎么突然又……”
这么久,除了不怎么与明珍、王家来往,却也算的相安无事。
明玉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才缓缓道:“那日我们上街,与人起了纠纷,正是王家的下人,后来虽没什么事儿,连着这几日,王家总打发人来。”
明菲听了起先惊讶竟有这么巧的事,随后却忍不住咬牙,话从牙缝里蹦出来:“莫不是那日遇见,让那姓王的又想起当年的事来?当初那幅画像,莫非真的是那姓王的手笔?”
这个明玉虽也认定,到底要当事人才真正晓得,不管是不是那姓王的手笔,明玉道:“我只想清清静静地过我的日子,相公、婆婆信我清白,待我很好,这样的日子我不想有人来打搅。”
韩氏也忍不住磨牙,狠狠道:“必定是那姓王的贼心不死,王家也是读书人家,他也是读书人,不管他抱着什么心思,这般有辱斯文,畜生不如!那王家的名声,真不晓得是如何来的?!”
说着将目光落到明玉身上,便是个女人,也会觉得明玉生得漂亮,她第一次见到明玉,也委实惊艳了一把。天下之大,不乏有着倾城容貌的女子,但明玉仍旧是韩氏所见过的所有女子中,最养眼的一个。在明玉面前,韩氏亦有自愧不如之感,可明玉的美,是沉静的,从骨子里透出来,好似一道令人流连忘返的风景,叫人过目难忘。
她是女人,就有这样的感觉,若是男人呢?
那姓王的是男人,虽不大了解楚云飞,但楚云飞同样是男人……
韩氏想到这里,看着明玉的目光多了几分担忧:“那姓王的若在十三妹丈跟前说了什么……”
“相公他信我清白,才娶了我。我也相信他,不是那般听了什么就疑心的人。”话虽这样说,却多多少少缺了几分底气,前几天楚云飞的情绪……
明玉甩开这些心思,看着韩氏问:“六嫂信我清白么?”
韩氏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道:“你不是糊涂人,哪里会这般自取灭亡。依我看来,事出必有因,这事根源必定在王家!却没想到,明珍竟用你来算计,实在是……”
一时竟想不出该用什么言辞形容,但明珍能成功,不过证明那姓王的果真不是个东西,只怕明珍自个儿也明白,却还是义无返顾地嫁了过去。不晓得她到底有什么苦衷,却也害苦了明玉。
那姓王的如今又这般行事,虽过去久了,但王家之势,多少人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