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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截枪刃从他身体中缓缓抽出,喷薄的热血溅在洛叶的脸上,她随手卷起衣角抹了抹,又闪身退回了萧竹音的身边。
洛叶收枪半倚,她解下挂在腰间的葫芦,就势灌下一大口老酒,轻佻又冷血,周围细细碎语,对她指指点点,有愤怒自然也有畏惧。
连云寨的人抢上前来,他们围着周随成,有些甚至眼眶通红,三十来岁的汉子也忍不住哀嚎,可见这周随成真是个非常好的老大。
洛叶喝酒之中抽空瞧了一眼,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
而那吴冬岭却看上去十分镇定,他的脸色虽有些苍白,但还稳得住局势,这场赌约,针对的本就是连云寨,即便是有一层连襟关系,也不该牵扯到寒山堡,所以吴冬岭至始至终既未插手也未叫停。
他不在漩涡之中,自然也不会有人怪他。
“我们要为大当家的报仇!”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群情激奋,纷纷扬起了手中长棍,杀人的是洛叶,但多数人针对的却是萧竹音。
“呵……”洛叶将酒葫芦一抛,□□扛在肩上,就这样往萧竹音身前一杵,沉声道一句,“谁敢?!”
都见过了她的手段,冒进不是办法,吴冬岭铁扇一开,挡住了连云寨的人,“各位,各位,且听吴某一言。”
“今天的事怪不得卜知坊……”
“堡主!您是大当家的妹夫啊,不帮大当家的报仇也就罢了!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
“哼……”闻此言,萧竹音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她蒙头喝一口手中的小盏新茶,倒想看看这人能玩出什么花来。
“郭云,动武之前,萧坊主就把利害关系和规则都说得清清楚楚,他们手段光明,大哥也输得有气概,倘若我们现在闹事,岂不是泼了大哥脏水?”
这话说得动听,洛叶恨不得当众鼓起掌来,她与萧竹音都不是场中那些任他愚弄的无知者,整整两箱黄金,倘若不知道来历,卜知坊又岂会轻易收下。
这吴冬岭的演技也是真好,情真意切,满含悲痛,就算转眼便要将周随成的尸体丢入阴水沟中,这时也还是表现的亲似一家人。
“堡主不走,是还有事要求卜知坊么?”
温热的蒸汽氤氲着萧竹音的那张脸,莫测高深又遥不可及,吴冬岭在她眼中看出了一丝的不耐烦,忙命人将周随成的尸首抬了下去,风光而来,铩羽而归。
萧竹音待他们走远了之后,才站起身来,浑然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也有了肃杀之气,她与洛叶道:“阴险狡诈,此人留不得,今夜的门要关紧了。”
“好。”洛叶点了点头,她将枪头一转,还留着血污的锋刃上有道不同寻常的褐色,不似血,倒似……药。
散离的围观人群中,还有两道身影吸引了洛叶的目光。
其中一个渔樵打扮,戴着顶遮挡面目的毡帽,剑在鞘中,鞘在腰上,通身一股令人生畏的杀气,行在他周围的人恍然不觉的绕路而走,生生给他辟开了一丈清静之地。
这个人在看洛叶的人。
另一个绸缎锦袍,端的是公子风流,一双桃花眼,看上去令人心生欢喜,瞧不见他的武器,大概被拢在了衣下,他融在人流当中,亲和的仿佛一缕春风,但纵使人潮涌动,他被推搡拥挤,却始终停留在原本的位置上。
他在看洛叶的枪。
“哈……”洛叶轻笑,“临安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啊。”
☆、饕餮
夜半无人。
一慢两快三声梆子打过了三更天。
卜知坊中静悄悄的,几乎能听见枯叶从树梢剥落的细微脆响,几道黑影鱼贯而入,身手利落干净,他们左右张望一下,确认无人之后才谨慎的踏入卜知坊的院墙之中。
“来了吗?”
一声似近似远的疑问,火光点亮方寸之地,房顶上垂腿坐着一个浪荡不羁的年轻姑娘。
她将手里的火把轻轻一扫,躲在黑暗中的人无所遁形,一把□□,一个酒葫芦,她笑的微微眯了眼睛。
“是她?”
领头的似乎认识洛叶,他退后一步,随他而来的另外四人便成包围状拔身而起,齐齐攻向屋檐上的姑娘。
银枪似破开了晦暗的月光,酒倾天地,洛叶打了个哈欠,懒散的性子如蚕茧般褪去,寒风中凛凛一个人物,高傲冷漠的很。
首当其冲的是个皮球一般圆滚却轻盈的男人,他的双刀贴着洛叶的面门滑下,也不见这姑娘如何退避,但纵使刀锋绵密如春雨,也是沾不上洛叶的发丝衣袂。
而那蛟龙一般的枪杆抵在他的胸膛中间,软绵绵竟似毫无力道,男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正欲嘲笑两句,忽觉气血翻涌,四肢百骸无不麻木僵硬,已近生死边缘。
他开始庆幸自己身边还有朋友,如果不是他们将自己一拉,那晃眼而来的一枪便要直直的扎进心窝处了。
“苗刀许七先生的成名技,你用起来还差了六分火候。许七先生一生光明磊落,只可惜二弟子朱团圆却是个天生的坏胚子。”
一语道破师承与身份,朱团圆呕出一口鲜血,扶墙喘息,一双赤目中是毫不留情的杀机。
“朱团圆另有三位结拜兄妹,你是华莹莹。”
峨眉刺灵巧穿梭,华莹莹的武功稀松平常,但这一手缠人的轻功绝技却叫人叹服,连洛叶也吃了一惊,笑道:“你比朱团圆有趣。”
华莹莹拖住洛叶的攻势,另有一人提剑而上,剑势走的是君子正风,难得的潇洒流畅,他怕是四人当中实力最高深也最懂得审时度势的,双方兵刃甫一交接,他便退开一丈开外,方才的意气风发都散了去,眼神说不出的颓唐与不甘。
“老大商原,天赋不高却后天努力,只是……妒贤嫉能,毒杀数十同门,可惜啊。”
枪在手中“嗡嗡”作响,洛叶眯了一下眼睛,反手勾上酒葫芦,她这毛病改不了了,千军万马当中也要喝个酒饱,桂花酿的清香飘然而去,她不舍的舔了舔瓶塞。
“敢问姑娘名姓,师承与……芳龄?”商原斜剑立在院墙上,一丝血线顺剑身汇聚,脸色煞白。
他阻下了还欲再战的其他三人,嘶哑着嗓子摇了摇头,“我们与她……差太远了。”
江湖中练武,绝不是任何年纪都能成事的,商原问洛叶,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差在哪里,差了多少,他这一生执着于天赋,几乎成了魔障。华莹莹担忧的看了他一眼,默然地退了回去。
“师承不可说,在下洛叶,小辈而已,上月刚刚年满十七。”
“呕……”商原蓦然的喷出一口鲜血,眼中渐有疯狂之色,念念叨叨着一句:“十七哈哈哈……十七……才十七……哈哈哈哈”
“大哥!”华莹莹忙将他搀扶住了,这份关怀看在落叶眼里,也只得叹了口气,叛出师门,带着一身绝学屈居人下,不过为了这一个情字罢了。
洛叶没有进逼,她往房顶上一坐,看着那四人往外而去,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
朱团圆经脉受创,运功则如蚁蚀心,生不如死,而商原受此打击,一气走岔,十之八九下半辈子都要浑浑噩噩了,至于老四黎木生,梁上君子无大奸大恶,洛叶本也不想和他动手。
“对了……我今年到底多大了来着?”
洛叶一手捧着葫芦,一手掐来掐去,可怜商原竟被句信口诌来的谎话气吐了血。
潜入萧竹音房中的黑衣人已经不算是洛叶的猎物了,更何况洛叶对萧竹音也有信心,这么一个半夜飞来杀人灭口的蠢货,卜知坊中任何一个长着脑袋的都能折腾死他。
“是副堡主吧?”
娴静如萧竹音,好动如洛叶,都喜欢在这种寂静的黑暗中说上这么一句话,只唬的那黑衣人一个激灵。
寒山堡的副堡主名唤罗佑,是个实诚心眼的汉子,这一生千不该万不该欠上吴冬岭一份恩情,他既不会算计,亦不会背叛,是把天生好用的刀。
这些年里,罗佑只听从吴冬岭一个人的命令,手上也是血迹斑斑,灭门屠户的事并未少做,助纣为虐,一体同罪。
“副堡主来世做个聪明人吧……”
萧竹音的话音刚落,罗佑便感觉眼前闪过一道白芒,彻骨的冰冷从喉咙口溢了出来,他的面前刚刚亮起了一点烛火,那点烛火在青衣女子的手中,风一吹,摇摇晃晃。
罗佑缓缓跪倒,大好头颅滚落脚下,齐齐一个碗大创口,鲜血汩汩,直漫到了萧竹音的脚下。
这间房被称为饕餮,机关七十二道,陷阱三十六重,吃的是血肉,吐得是白骨。
萧竹音微微地叹了口气。
“坊主,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