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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殊柔已走到厅口,对江守义的喊声充耳不闻。
她方踏出厅门,一直守在厅外的玄明就立即迎了上来,将她的身形挡在身后,目光一凝,直直地射向江守义——
“江大人,您家两位夫人今日并未随同到云府。”他目光锐利,语带讥诮,让江守义不由得缩了缩身。
“你……”这个男人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竟然敢冒犯他!
“请便吧,告辞了。”玄明这辈子最讨厌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玄叔!”江若寒喊住玄明,他可不想在这里跟这个不亲的亲爹干瞪眼啊!
见江若寒脸上求救的神色,玄明勾唇而笑,“寒儿,去练习昨天我新教你的拳法。”
“是!”江若寒兴冲冲地跟着玄明走了。
厅内,江守义又气又尴尬的呆坐在原地。而云家家仆,则根本当这里没有客人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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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棋哥,你瞧……”
才走到花园处,江若梅已经挽着李圣棋的手臂吱吱喳喳的说了一路,江若雪忍耐着噪音,将两人带进云家的小花园。
“咳、咳、咳……”只见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小姐?”身旁的春儿赶紧过来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江若雪虚弱的靠在春儿身上,“姐姐,咳、咳……李少爷,雪儿的身子一直没有大好,咳……方才是怕爹爹担心,才一直……咳……一直忍着,雪儿现下……咳……怕是没办法陪两位游园赏花了……”
“哎呀,妹妹,你既然还病着,就赶快回房去歇着吧,圣棋哥哥有我陪着就行了。对不对,圣棋哥哥?”江若梅撒娇的看向李圣棋。
艳丽的少女投怀送抱,李圣棋自然是非常享受,于是便对一直咳个不停的江若雪道:“今日雪儿妹妹就回房歇着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江若雪低下头,掩住得逞的笑意,“多谢姐姐,多谢李少爷,雪儿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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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好不容易送走了不速之客之后,云殊柔拉着女儿重新坐好。
“雪儿,你在想什么?”她弄不清女儿的想法。
“是啊,雪儿,如果不想嫁你就直接说嘛,说不定江大人还很开心你把他心目中的佳婿让给他大女儿呢。”江若寒只有在与江守义面对面时才会勉勉强强的喊一声“爹”,平时说起来都是毫不客气的称亲爹为“江大人”,要不就是“老头子”。
江若雪微微一笑,对着母亲坦白道:“娘,雪儿确实不想嫁。”
这是江若雪第一次正面说出肯定的想法,让云殊柔面上一喜。
“但是雪儿觉得与爹爹硬碰硬不是个好办法,娘毕竟还是名义上的江家大夫人,女儿不想伤了娘的颜面。”
云殊柔疼爱的摸摸她的头,感动于女儿竟然这般贴心。
“娘从来不在乎什么颜面的。”从十四年前她惊世骇俗的举动就可以想见了。
云殊柔目露担忧的看着女儿,“雪儿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还对那个李圣棋有所期待?”
雪儿自八岁被她父亲许给李圣棋开始,就一心认定这个人会是一生的伴侣,也因为有了确切的婚约,她才会放心的把感情全都投注在他身上。可以说,雪儿感情的世界里,从小就只有那么一个人,而李圣棋的纳妾之举,恰恰是打碎了一直活在理想世界中的雪儿所有的期待。
自古以来为情所苦的女子,她云殊柔不是第一个,雪儿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只盼雪儿能够早日看开,另觅良人才好。
江若雪闻言反射性的摇着头,一脸惊恐,“才没有呢!我才不喜欢那个三心两意的负心汉!”
第十七章
江若雪这过于强烈的情绪反应,让云殊柔和江若寒都讶然的看向她。
“呃……”江若雪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反射性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些,她尴尬地一笑,“我是说,既然那个李少爷有负婚约,雪儿也不愿委身于这种人。娘,哥,雪儿真的已经对他没感觉了。”她坚定的强调。
云殊柔目光奇异的盯着她瞧,似乎是想探出她到底有无口是心非的痕迹。
江若雪话锋一转,俏皮的朝他们眨眨眼,说道:“雪儿只是不想直言退婚,不过这一年之内,如果对方有什么重大变数,这可就不能怪雪儿不能嫁啦!”
云殊柔母子二人对望一眼。
最后,云殊柔点点头,“还是雪儿想得周全。”
“那我们就想办法,让李家在这一年内‘生变’!”江若寒也跟着笑逐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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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江若雪在床榻上辗转许久才有了睡意,正昏昏欲睡间,忽然听见房门被轻轻打开的声音,她下意识的装出熟睡的样子。
来人步伐轻盈,在她床边站了许久,她感觉得到来人的存在,又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敢睁眼去看,只得暗暗压下心底的恐慌,准备随机应变。
来人再近一步,近到呼吸靠近她的脸。
她悄悄握拳。
咦?这香味是……
她愣住。
忽又听见一句几不可闻的低喃——
“不管你是谁,谢谢你让我的女儿继续存在着。”
脸颊上有着被温热的手心轻轻抚过的温度,那人已无声的退了出去,只有剩下江若雪还呆呆的躺在自己床上,任泪意涌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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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外,温暖的大氅覆上玲珑的身躯。
云殊柔仰头,就见那双总是默默的专注的凝视着她的眼眸中此时此刻又多添了几分担心。
“我没事。”她露出一抹微苦的笑意,对着多年来唯一能够全心信赖的人悠悠道来,“那是我养了十四年的女儿,她的种种细微变化,我怎么会完全没有感觉呢?来代替她的也是个贴心的孩子,她甚至尽力让言行举止都符合雪儿在我心目中的样子呢,明明是个性情俏皮又活泼的孩子……”
她想起,雪儿病重时,曾一度没了呼吸,而后在她崩溃痛哭的时候,她又奇迹般的有了呼吸。变化就是在那时发生的吧。
开始,只是隐隐的感觉,女儿依旧从容优雅,往来应对比大部分闺阁千金都要好得多,不过偶尔会有一些活泼可爱的举动,例如眨着眼睛撒娇。
她原本没做多想,因为这个雪儿有着成长过程中的所有记忆,这是其他人偷不到抢不来的的,她只当是雪儿这是大病一场之后,很多事情都看得更开罢了。
直到今日,见雪儿面对着江守义和李圣棋所说的话,还有她问到她对李圣棋是否还有情时她的反应,她才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眼前的女儿,是她的女儿,但又不是她的女儿。她有着女儿的记忆,却有着另外一个人的思想。
因为那么多年的感情投注,不会去得那么快,就算已是无情,也不可能会回应得那般干脆。除非……她不是雪儿。或者说,她是有着雪儿的记忆却没有了雪儿的情意的另一个雪儿。
滚滚的泪意涌现,她微颤着对着最信任的人说:“从现在起,这件事我再也不会提起,她就是雪儿,我最宝贝的女儿。”
玄明包容的注视着她,微笑,点头。
她在乎的一切,他都会为她好生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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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铃悠悠转醒时,天才蒙蒙亮。
她眨了眨眼,看着这间有些眼熟的卧房,那边的架子上原本放着的应该是一个青花瓷瓶,现下却换成了一件青玉雕刻的摆饰,桌旁的几个椅子中的其中一把比其他的显得更新一些……
好吧,原来的花瓶是她打碎的,椅子是她砸烂的。
这个房间的主人就是——
随着很轻很轻的“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
“你醒啦?”是那个常常带着笑意的年轻嗓音。
是了,这个房间的主人就是他——凌绍。
银铃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赶忙低下头查看自己的衣着。
看着她的动作,凌绍没好气的撇撇嘴,“你放心,没经过你的允许我不会再主动脱你的衣服。”
他娘三令五申,严格禁止他再闹出上回在不少家仆都在房外环伺的当下大声喊着要脱人家衣服的笑话。
笑什么笑!那天他是没有表达清楚,他不过就是觉得,她干了一整夜的杂活,肯定是非常疲惫,所以想着带她去泡泡澡,舒舒筋骨,又见她只顾狠狠地瞪着他,他自然就解读为她累得不想动嘛,谁知道刚想动手去抱她起来,她就把手边的花瓶也砸过来了。
听到他的保证,银铃立时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她也是真的大大的呼出一口气,这让立在一旁的凌绍黑了脸。怎么他就这么像采花贼吗?
“杏婆婆……杏婆婆呢?”她突然想起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