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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执行任务时,她也是那副疏远冷淡的模样,一双柔嫩洁白的手大概连枪也没拿过吧。
可有可无,这就是刑警们对她的评价。
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怎么当上方哲的搭档?方哲从不解释。虽然有好事者到熟悉的特案组调查员那里去打听,但无一例外没有答案。
今夜,寒歌再次出现在方哲身边,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漂亮是漂亮,刑警们想,可惜是个花瓶。
悄然注视的目光让寒歌很不舒服。
她仿佛回到多年之前,站在议事厅的白色灯光下。国际异族事务联合委员会的三十七位常任委员坐在环行的主席台上,从黑暗中俯视她。
被围观,让她感到耻辱。
“报上你的名字!”
她还记得那位委员苍老的声音,庄严,充满权威。她也记得她当时的犹豫:如果她抛弃过去,也必须抛弃那个名字。
“寒歌。”她回答。从那天起,这就成了她的名字。
起风了,吹得寒歌面纱轻拂。回忆退回到意识深处,雾气缭绕身周,虽然路灯明亮,她的身影却显得越发黯淡。
一个家伙叼着根烟溜到她的身边,一身特案组黑色作战衣,看着倒还英姿飒爽。
“寒歌,我和你说啊,这两天你休假,那个Susan,Susan你知道吧?就是鉴证科的那个妹子,老大上个月招进来的。”段小懋声音压得很低。
寒歌想了想,还真想起来了。
方哲上个月招来的新人,很清纯漂亮的一个姑娘,笑起来温柔婉约,每天上班都会带自制饼干甜点和大家分享,办公室外常有想来搭讪的组员成群溜达而过。
“她怎么了?”寒歌随口问。
“你不在的时候她天天在老大身边转悠,还送蛋糕,就是那种芝士蛋糕,配咖啡挺好的。”段小懋比划,“你知道的,老大每天早上都喝咖啡。她那一脸崇拜的样子,啧啧,兄弟们都特别看不惯。真的!我们都站在你这边儿。”
寒歌正想说“看就看呗”,突然转念一想,这可是段小懋啊!特案组第一八卦人士,调查个事儿能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的隐私给扒出来,常年在八卦论坛写帖子,狗血得要命。
再看自己左右,已经多了几个身影,寒歌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小懋,看不出来你套路挺深的。”寒歌的声音微微一挑。
“哪里,哪里。”段小懋嘿嘿乐。
“你知道我和你们老大是什么关系吗?”寒歌问。
这是睡过了?段小懋双眼发光!
关系这个词可意义深远啊!老大这人就是藏得深,现在大家都没打听出他睡衣是什么花纹。战术小组的玻璃罐里塞满了下注的钱,谁能套出老大和寒歌目前的具体关系,谁就能把钱拿走。
段小懋正美,突然心中一个激灵。
寒歌你这套路也深啊!这是在套我的话吧?这要是被老大知道八卦的事,被罚去扫厕所也是很有可能的。
差点忘了寒歌也是调查员。
“还用说嘛,你是老大亲密的搭档。”段小懋一脸诚恳地说。
“那你还敢在我面前八卦他,不怕我告诉他?”
寒歌在特案组的地位很特殊。她是方哲的搭档,理论上说,应该是特案组的二号人物。但她这人特别怕麻烦,开会什么的都是能躲就躲,倒是常常和大家一起出外勤。所以,大部分时间里,调查小组和战术小组的人都把她视为“非领导”的自己人。
“寒歌你真幽默。”段小懋打哈哈。
“是吗?”寒歌转过身,瞅了瞅身后正偷听的两位战术小组干将,“听得挺开心?”
这两人也和段小懋一个打扮,一人手里拎了架半自动bu枪,听了寒歌的话,纷纷表态:“寒歌,我们是站在你这边儿的。”
不知是谁说过:特案组里多贱人。此刻,寒歌深以为然。
“好了,我们出发吧……”方哲的声音在凌晨的寒意中响起。轻松的聊天就此结束,众人打起精神,向车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近期更新是在中午十二点。有增加会提前通知大家的!谢谢啦,继续求收藏!
☆、夜入长乐山
“那几个家伙又在废话什么?”上了车,方哲问道。
“你招的人,你还不了解?”寒歌说,“诶,听说这两天鉴证科的Susan给你送蛋糕了。”
“嗯。蓝莓芝士。”
寒歌“噢”了一声后半天没了动静,方哲转过视角一看,她已经笑得肩头耸动。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说罢,方哲自己也笑了。这帮家伙,又在背后八卦他……
车队行驶在宽阔的道路上,渐渐远离城市。
薄雾消散,水泥路面在车灯下滑过,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却像久不住人的房屋,给人一种破败的感觉。
山前平原不知何时被甩在身后,路灯的影子在车窗上快速闪过,一个接着一个,一明一暗。
进入山区后,开着JEEP指南者走在最前面的方哲把车队的速度压至每小时四十公里。盘山公路路况复杂,他宁可晚到,也不想在路上出事。
十几分钟后,车队穿过一片狭窄的谷地,当他们从俯倾的山石下绕过,寒歌的心向下一沉。
路灯的光芒终止,前方一片黑暗。
停电了。
尽管长梁公路夜间少有人至,但从它建成那天起,就很少停电。
尽管光明之下也有罪恶,但总比一片漆黑让人感到欣慰。
公路就像长乐山向外延伸的肢体,哪怕是一起普通的车祸,也会让人揣测不断。所以,除非电力检修或是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市政方面总是尽量保证这里的供电。
从微博上的照片看,失踪者进山时路灯还亮着。那么,电是什么时候停的?
方哲再次压低车速。
“太黑了。”寒歌说。
是的,太黑了。异乎寻常的黑暗侵占着原本不属于它的空间。道路中央的反光带明暗不定,车灯只能在前方扫出极狭窄的一片明亮。
这是靠近雾区的征兆。
可在方哲的印象里,这里距雾区应该还有一段安全距离。寒歌感到背上的旧伤再次发作,灼痛难当。
雾区,真的很近了。
负责押后的的特案组越野车最后一个驶入黑暗,于是,明亮的那半公路又变得寂静荒凉。
车队在黑暗中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从路标上看,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这是一片山间平地,前方是盘山而行的公路,左侧有一条名叫梁垣的古驿道。
驿道淹没在蒿草与灌木丛中,一端与盘山公路相连,另一端通向云雾弥漫的山中,看不见尽头。无名修道院便坐落在公路与驿道交汇的道口,像一个被时光抛弃的孤儿,独有一种遗世之美。
秋有红叶,春有繁花,哥特风格的小教堂和本地建筑的完美结合,再加上墙垣和门楣上美伦美焕的天使雕像,使得景与物交融为一幅幅完美的画卷。
尽管长乐山名声不佳,但在晴朗的白日,来此游玩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唯独,黑夜是它的瑕疵。因为,它是长乐山的一部分。
几年前,有人提议将教堂整个搬迁至市区,不过,本地基督教会表示反对。他们的意见是:它既然在那儿,就让它在那儿。
于是,修道院留了下来,像一块界石,隔在长乐山的雾气与外面的世界之间。
当车队驶上最后一个斜坡,一阵不安涌上方哲心头。
他果断停车,打开远光灯。
雪亮的光芒中,报案人提到的定制版保时捷“卡宴”从漆黑中探出车尾,再向前,越过另外三辆车,几十米处,白蒙蒙一片翻滚涌动。无名修道院就像是从雾中浮出一般,哥特式的拱顶深深扎入黑暗。
盘踞在长乐山腹地的雾气,数十年来,第一次侵入到修道院所在的山前平地。
长乐山以雾气的边缘为界,分为内山和外山。内山终年雾气缭绕,正是警示牌上提到的不可进入的“雾区”。
特案组定期派人巡视雾的边界,观察雾区边缘的变动。寒歌来到C城的四年里,这条界线的进退从未超过一米。精准得让人感到可怕。
车门“砰”的一声合上,寒歌纤细的身影向雾气走去。她的背影被灯光照亮,面纱被风吹得拂动不已。
刑警队的人都露出吃惊的表情。他们没有想到,面对长乐山诡谲的雾气,第一个走上前的居然是寒歌——那个他们认为花瓶的姑娘。
寒歌停在雾气的边缘,透过面纱的遮挡看向黑暗。
她为长乐山的雾留在C城,讽刺的是,她却从未走进这片雾。她曾数十次眺望长乐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