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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克善该是最高兴的那个。因为感染风寒,很可惜没能出现在大阿哥的百日宴。慧敏的喜讯则成了最好的一帖良药,他从心里都温暖起来了,人也彻底地踏实了。
这下,也算是对得起太后的一番苦心和包容,他激动得连眼泪都想掉出来。
一直以来,慧敏的脾气是什么样儿,居然能有今天,吴克善觉得这都是太后和皇上的忍让才能有的幸事。对此,只有好好报答,鞠躬尽瘁,才显真心。
于是,他加倍劝说慧敏一定要改过自新,把臭脾气全都顺过来,千万不能再恃宠而骄。后宫要和谐,要安宁,皇上才有心思处理前朝的事,太后也会更喜(霸…提供下载)欢,更在乎她。
可他又怎么会明白,女人的心思,到底有多深?
喜(霸…提供下载)欢?那只不过是利益的结合。太后,何曾真心地待过一个人了?她已经老了,她的心也老了,在针床上滚过千百回,还会浅白把真心露出给别人看吗?要露也只露她想让别人看的。
生孩子是立功,也是结仇,这仇,还不知道她会怎么回报呢。即使不是当面,人不在这儿,慧敏也能想到,她有多么生气。
慈宁宫此刻的交谈,证明了这一点。
第二桩好消息来时,太后正和苏麻聊着天,说起年轻时候的事。结果,有人告诉她们,腊月也有了,这真是喜上加喜。
苏麻很开心:“主子,您盼了那么久,这下,一下让您抱俩!”
太后笑眯了眼,过会儿又正经起来了:“苏麻,你说,她们俩在玩什么呢。”
苏麻愣了愣:“主子,您是说?”
“你明白的。”太后拿起碗,吹了口茶:“这一个一个,赛跑啊?都捂着,还能捂出花儿来?”她咽了口水,接着感慨:“哼,这一个防皇后,另一个,可就防我了。”
苏麻这下懂了,叹息她的多疑:“主子,依奴才看,那不能吧。皇后,她要真知道,那天,愣往地下摔,万一不小心,那可伤孩子!”
“说得也对。”太后忆起那天不像作假,可她老是不除疑,又问了一遍:“苏麻,你查过这两天她吃什么,忌口了没有?”
“没有啊。没忌口。慧敏她一向身体好,平安脉都请得少,应该是这样才不知道,不是存心瞒着您的,您有什么好瞒的,见了面,都那么亲热。”苏麻真心觉得她太累了,叹道:“主子,皇后跟您的心,还是靠着的,怎么说您是她姑姑呀。”
“才停了一个月,她就怀上了。莫非真是天意?”太后也觉得不敢相信:“现在她阿玛的人,像铁桶似的把她围着,明摆着不想让我沾手,真不是防我?”
“哪有阿玛不心疼闺女的。”苏麻靠过来劝:“主子,说句不该说的,当初咱福临退婚的时候,那可是急吐了血的。”
“是啊。”这下,把太后的心揪回到骨肉亲情上面来了。当初吴克善差点就那么死在京城,慧敏是这样重要,皇后之位又是那么被看重,于情于理,这么紧张也不算过分吧。
当真是大风大浪经得太多,见到什么都有点杯弓蛇影了么。太后自嘲地苦笑着,说起另一件事儿来:“苏麻,这下大家都心安了,你看,博果尔的事,跟你商量一下。”
“哦。”苏麻完全不是外人,慧敏知道她的份量,从感情和道理上,黏她黏得都紧,这事儿也跟她透露过,她有想法,也要看皇太后是什么心思,苏麻就是穿针引线的人,就是让她心里有底的人。
苏麻的重量,就像花束子对慧敏一样。太后的信任,已经到了无法复加的地步。
“要说还是得看博果尔,虽然是侧室,也不能太委屈了人家。”太后想起郑亲王,向苏麻说:“郑亲王的意思,我想过了,他呀,想要济度跟博果尔这趟回来以后,能议政。你看呢。”
要能进驻议政大会,得是亲王,这是要升格。当然,要升不能只有博果尔一个,济度也是要跟着的,身为铁帽子王的后代,不能落于人后,这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暂避京城的做法就成了明暗实升的前兆。所谓打一巴掌,甜枣也要紧跟塞嘴里。要能这样,太妃肯定不能再说什么,还会很畅快呢。
这点□,只有苏麻这样的,才能知道。
“听您的意思,是想挑……”苏麻隐约猜到是什么样的姑娘了,可是这时候,太后却突然摆了摆手。
福临一猛子扎了进来,这几天,他老是不安定。
“瞧你,就不能让人进来通报一声吗,跟土匪似的。”太后起身给他拍拍:“在哪儿玩的,这么多土,吴良辅呢。”
“我让他给腊月送吃的去了。”福临觉得自己左右逢源,雨露均沾,还挺自豪。他有一肚子话要说,太后心疼非得他先喝茶吃点心,先把他袍子解了。
“这茶怎么是烫的,我遛了一圈马,热死啦。”苏麻给他擦汗,福临还撒娇呢:“嬷嬷,我要吃梨!”
“不许吃!”太后把他按住,怪他:“这么冷,谁让你到处乱跑了?”
“我就跟岳乐出去走了两圈,宫里没意思透了。”两个顶尖的女人一下子他都不能亲近,觉得烦闷也是很平常的。
“也不怕嬷嬷笑话,就那点出息。”太后溺爱般地点了下他的额头:“苏麻,这都是你惯的。”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苏麻过来搂着他的脑袋:“咱们福临,是最好的。”
这句话,福临真爱听。他也觉得他是最好的,特别是这回出宫,他还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又遇上乌云珠了,他还主动揭发了这桩秘密,他觉得,乌云珠一定不知道快被抛弃了,所以他一定要告诉她,向她保证,一定不会让博果尔这个负心汉成功。
那时,他跟乌云珠站在教堂里,还有岳乐。他是当着岳乐的面保证的,一定不会食言。
乌云珠低头,怯怯地说声:“谢谢。”然后,她就想走。
福临还很多情呢,他坚持说:“你放心,博果尔去守陵,什么时候回来,得我说了算。他想对不起你,那是做梦!”
乌云珠的心,因为这样颤抖得更厉害。
福临一定不知道她真正在想什么,也许更不知道,他自以为的英雄表现,正是一把扎向她心口的钢刀。
心爱的人,在挽救她和别人的缘份,她还要跟他说谢谢。哈哈,居然是谢谢。
这有多疼,多苦?
乌云珠低头敷衍了一句“不能在外边待久,得赶快回去”,然后她就跑了。
福临一下子很失落。看着她的背影,又想起百日宴上的那一瞥。当初还以为是错觉,难道,真不是?
她的难过和伤心,和我有关?
岳乐站得很远,表情复杂,脸色很沉。
福临望见了他,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羞愧起来,又找汤若望说了一会儿话,所以迟归。一回来,就直奔慈宁宫。
他找对了人。可是,还没听几句,他就急了。
“皇额娘,博果尔要升亲王我不反对,可是他不能娶新的,我都……”他差点就脱口而出,说答应了乌云珠,而且是主动包揽的。
这下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不能告诉皇额娘让她知道我闯祸!
来个人帮我说句话呀。福临急得如猫挠心。
慧敏像是心有灵犀般地在这时出现了,她的笑像一阵及时雨,撒在他的心田。
太好了。福临真是高兴得要跳起来!
他急急地跑过去,想拉她去一边,单独说话,结成同盟,一起来帮助乌云珠。
可是慧敏却不给机会。只向太后走,而且开口很快:“皇额娘,给您请安。苏麻嬷嬷好。”
“怎么来了。”这个时辰,根本就是散步来的。太后笑笑,慧敏坐下来,福临像个跟包似的落在她后边,没人理睬。
太后恨他没出息,也有心晾晾,这边说上话了,她才转头:“皇上还有事儿啊。”
“有!”福临被激得不再多想,直截了当地开了口:“你们是不是要商量博果尔的亲事,我……”
“说对了。”慧敏看着他,把他的心摸得透透的,响亮地截断了他,还很高兴地跟太后表明福临的觉悟,令人高兴:“皇额娘,您看,原来谁都没咱们急,皇上,这是要急着亲自做大媒呢!”
第三三章 自相残杀
“谁要做大媒了,谁要做大媒了,就你嘴快!”出了慈宁宫,福临一肚子火。
慧敏就像没听见似的,走得慢悠悠,等他回头,她还在后边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