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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燕哦了一声,乖乖坐在院里那把小椅子上,歪头去打量一脸深仇大恨的魏之之,以及一脸诚惶诚恐的永荣哥。
咦,难道他们新仇旧恨今天大爆发?嗷嗷嗷,有看点,回去一定要八卦。
永荣一路跟着魏之之主仆俩,走到巷子口,可怜巴巴道,“大小姐那个木……”
魏之之蓦然回身,“那日都尉府后院,你醉酒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额头好看,说的是她?”
永荣一时无地自容。
魏之之冷冷道,“你真是天下最无耻。居然对兄弟的女人动心思。”
说完转身又走,走了两步,身后传来永荣凉凉的声音,“我凭什么天下最无耻?就算我不要脸,可我总算清醒,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我不会强人所难。可是大小姐,你知道么?可为与不可为,在你眼里,不凭理不凭义,只凭你一时喜怒。”
“你高兴,就该逼得人家下跪求你?你高兴,就该逼得人家被迫入军?我原本打算娶亲后回老家去谋生,可就凭你一时意起凭你权势压人,我只能如此蹉跎煎熬。”
他缓缓道,“大小姐,谁无耻?”
魏之之猛然回身,却见永荣已平静离去,小巷幽深,他右脚微跛,背影孤寂。
忽然砰的一声,一个东西骨碌碌滚到他脚边。
他弯腰拾起一看,正是小木偶四姑娘。
她总是笑眯眯,额头很好看。
他也没回头,捡了小木偶平平静静回家去了。
魏之之原本扬起小木偶魏之之想砸过去,可是挥了挥手,又没舍得,气得眼圈潮红,转身就走。
明翠大气都不敢出,紧紧跟着她家小姐,出了巷子,走一段大街,登上照旧候在绸缎庄门口的马车。
车帘子放下,马车里幽暗一片,看不清魏之之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暗哑地说,“明翠,原来在人家心目中,我无耻。”
明翠想了想,期期艾艾道,“小姐你别难过。他这种人就是不识好歹……”
魏之之打断她的话,“我没难过。”
明翠听她家小姐声音都变了,含着哭腔,吓得赶紧去抓她家小姐的手,结果刚抓着,一滴眼泪就落在她手背上。
她顿时崩塌了。完了完了,小姐居然因为那个臭走马的,还哭了。
这晚非燕小女侠回去后,兴致勃勃地向苏换八卦了她劲爆的见闻,苏换大吃一惊,“魏之之居然在永荣家里?她不是去杀人灭口的吧?”
非燕深刻思考了一下,“我觉得比较像有奸情。”
她补充道,“因为我进门就看见,永荣哥抓着魏小姐的手呢,魏小姐看着他,眼神好深邃。我师兄说,男女对视,但凡眼神深邃,没有奸情也即将爆发奸情。”
苏换觉得这个八卦实在太劲爆,半天不能消化,他们不是死对头么?但凡有永荣,魏之之就鄙视打击报复,无所不用其极啊。
鄙视出奸情了?哎唷好扭曲的路线。
她原本想把这个劲爆的八卦,赶紧八卦给霍安听,不想这晚霍安回来得早,没等她开口,先抖了一个劲爆的消息给她。
“苏换,过些天,我要出门。”
苏换啊了一声,“你去哪里?”
霍安沉默了一下,“知州。”
苏换哦了一声,坐在铜镜前继续梳头发,忽然她手一抖,木梳砰地坠地,花容失色地从铜镜里看霍安,“知州?”
知州岂不就是他们私奔的发源地?
知州东阳城有她的爹她的大哥,有二世祖徐承毓。知州庆余城有桃花村有宝丰冬河,有认得她和霍安的各种父老乡亲。
她赶紧跳起来抓霍安的手,“你去知州做什么?”
霍安似不便多说,只含糊道,“魏弦派我去的。”
苏换急道,“你推掉不行吗?那是知州啊,知州啊霍安,万一遇上……”
霍安说,“徐承毓?”
苏换急得要命,“霍安你不知道这个人,就算事过几十年,他也必定念念不忘。他念念不忘的不是我,而是一口气。万一撞见你怎么办?”
霍安伸手去握她的手,柔声道,“所以我答应明先生,入军籍。我过去,不怕徐承毓,我今后,不仅不会怕这个人,还不会怕这个人身后的权势。”
苏换呆了一呆。
霍安道,“苏换,你是我的妻,这会是堂堂正正的。”
苏换继续呆,忧心忡忡。
霍安慢慢说,“我会当心的。这是公差,很快会回来。”
这晚上,苏换软磨硬缠,才从霍安嘴里挖出一点话,原来保宁有重犯逃窜至知州,霍安领一百骁骑营士兵,助保宁府衙追缉重犯。
苏换疑惑道,“追犯人不该是府衙的份内事么?”
霍安心虚道,“重犯太重。”
趁着苏换的脑瓜子还在转弯,他赶紧去摸她肚子,转移她注意力,欣喜地说,“好像又大了些。”
苏换撩起中衣看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难得的温柔恬静一会儿,“小葡萄长成嗯……大梨子了?”
大梨子就大梨子吧,霍安笑着去抱她,觉得现世美好。
十一月初,保宁已风起天寒,苏换身形已显,不再像以前那样跳脱,絮絮叨叨地帮霍安收拾行囊,叮嘱他早去早回一定要当心。
最后她郑重地对霍安说,“霍安你记住,我和小葡萄在保宁等着你。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然后她忽然想起一事,“永荣去不去?”
霍安说,“去。”
苏换神神秘秘道,“我和你说,搞不好……”
她刚要说又猛然打住,话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万一传出去可得损魏之之的名节,不管怎么瞧,永荣和魏之之都不够门当户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霍安对此也不在意,高高兴兴去摸她肚子。
因为出门时长,家里全是女流,不大放心,他想了想,又去把蛐蛐从蔡襄身边挖过来护院,蛐蛐会些拳脚,虽然还只算个少年,但却是信得过的。
十一月初四,霍安带着一百精兵出发了。谢晟留在营中打理兵务,永荣和仲玉都跟去了。
永荣沉稳好性子,箭法又出挑,自然是跟随霍安左右的,纵欲公子向来活跃得翻天,自入营后就巴着当霍安的小尾巴。
霍安对此是默许的,这纵欲公子的底细他摸得清楚,虽说墙头草特性极其明显,但好在从不遮掩,不是耍阴暗小心子的人,手边有个机灵好用的人,有时也管大用。
为免打眼,一行人扮作镖师出行,拉了几个木箱子,箱子里皆是要使的兵器。出入城界时倒也无妨,将通关文牒摸出来,在城守眼皮下一晃,城守就默然放行了。
从城西校场出发那一日,仲玉意气风发,提马凑到霍安身边说,“霍校尉,这任务神秘,要出得顺利,咱们肯定都能记一功吧?”
霍安要笑不笑地盯着他,“那也得留有命在。”
说完驾的一声,不理目瞪口呆的仲玉,驱马前去了。
仲玉风中凌乱,不是吧,又是玩命啊,老子看到你亲自出马,才抢屎一样抢着来,不过是想借你佛光普照,混点军功回去,过几年就算退籍回乡,老子也能多得点银钱啊。
他阴暗的腹诽自然无人理解,永荣从他身侧驱马往前,马肚子一侧挂着长弓和箭壶。
仲玉急忙提马追上去,“永荣永……”
他的话音嘎然而止,忽然贼嗖嗖凑到永荣身边道,“你看你看,那谁家小姐啊,长得蛮漂亮,一直瞅这边呢。难道瞧上了玉树临风的本公子?”
永荣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架青篷马车缓缓从城西校场前过,车窗帘子撩起,一个姑娘半露容颜,正远远看过来。
马车不曾停下,似刚好路过,但走得极慢。他慢慢垂下头,对于他来说,那姑娘简直就深刻得成灰也认识。
于是他面无表情和春心荡漾的仲玉说,“是都尉的千金。”
仲玉啊啊两声,无比扼腕,“这样呐,真漂亮,可惜不敢泡。遗憾,遗憾。”
永荣低头,提马往前走了几步,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和魏之之的小木偶之争,已过去十几日,那日他的心情其实也是极不好的,魏之之看上去要哭要哭的,他觉得自己那样说一个姑娘,大约是重了些。
至于魏之之会不会将他心底那一点点不该的小念想,晒于青天白日下,他倒不是那么在意。
可一切都很平静。话说这是魏之之大小姐,第一次,对他宽大处理啊。
他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