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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石子激起一片水花,扑面而来,愣神的宋箬溪惊醒过来,条件反射地向后倒去,菱桶顿时失去平衡,向后倾斜。“扑通”宋箬溪整个人倒进水中,激起更大一片水花,荷叶随着水波荡开,装了半壶露水的瓷壶也跟着掉入池中,池水灌入壶里,小半个时辰的辛劳宣告白费。
庆幸池水不深,庆幸天气已转暖,湿漉漉的宋箬溪从水中爬起来,狠狠地瞪着岸边那个明明唇角上扬,眼中带着可恶笑意,可还偏偏做出一副无辜表情,假装与他无关的陈陌,什么飘然若仙,他根本就是个恶魔。
“小师父你要当出水芙蓉,这身衣服可不太合适。”陈陌一本正经地道。
“不要你管!”宋箬溪怒吼一声,捞出瓷壶,把水倒掉,拖起菱桶,愤然转身向对岸走去,刚爬上岸,眼前就多了一片白色,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一时气昏了头,忘记这男人会武功了,害她辛苦的走了趟远路。
宋箬溪不理陈陌,从他身边绕过,可才走了两步,就走不了,手中的瓷壶也落地摔成碎片,这男人是个小人,居然在背后出手点她的穴,“陈陌你这个卑……”
陈陌又在宋箬溪的背上点了两下,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陈陌上前抱起她,“带你去个地方。”
宋箬溪瞪着他,龇牙咧嘴表示反对。可是没用,陈陌根本不理会,抱着她掠过高高的围墙,向山下飞奔而去。
山下的小集镇是因为净莲寺聚集成的,集镇呈十字型,住的大多是寺里的庙民,民风淳朴,道不拾遗。陈陌抱着宋箬溪从镇东进了镇,拐进一条小巷内,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单独小院。
宋箬溪斜着眼睛看了一下小院与其他院子的距离,愁眉瘪嘴,估计她喊救命,没等到人来,她已身首异处。
陈陌飞身跳过围墙,“碧娘,去准备热水和衣服。”
“是,公子。”宋箬溪看到一个五大三粗身穿灰色布衣的中年妇人从角落走出了来,声音低沉沙哑。
陈陌把宋箬溪抱进了房,伸手解开她的穴道。憋了一肚子怒气的宋箬溪这时已冷静下来,退开两步,抬头问道:“陈陌你把我抓来,想干什么?”
“不是抓,是请。”陈陌纠正她用词错误。
“好吧。”宋箬溪吸了口气,决定大度地不计较他的诡辩,“那你把我请来,想干什么?”
陈陌挑眉,“自然有我的用意。”
“你的用意是什么?”宋箬溪试探地问道。
“我的用意……”陈陌拉了个长音,唇边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在宋箬溪期待的目光里,吐出一句,“你不用知道。”
宋箬溪哽了一下,虽然气恼,却并不失望,早就料到陈陌不会坦言相告,撇撇嘴,低头拽了拽皱巴巴的衣角。
“公子,水来了!”碧娘在门外禀报。
“进来。”
碧娘左手提着一大桶热水,右手提着浴盆,手上还挽着个大包裹,毫不费力地走了进来。
“碧娘,伺候她沐浴更衣。”陈陌道。
“不用,我自己会洗。”宋箬溪连忙拒绝。
“好,你自己洗。”这点小事,陈陌不强求。
碧娘把热水倒进浴盆里,提着空桶,随陈陌一起离开,宋箬溪栓上门,打开包裹,里面一套月白色的中衣和粉红色绣玉兰花的交领长衫,白色长裙,还有首饰盒和脂粉盒。这个碧娘长得粗枝大叶,心却蛮细的,东西准备的很齐全。
宋箬溪解开半湿不干的衣服,整个人泡进热水里。
!
第二十三章 玉璧
洗完澡一身清爽,宋箬溪穿好衣裙,在首饰盒里挑了根玉簪挽起长发,化妆就不必了,打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正好,明媚得让人睁不开眼。
陈陌已换下了那件被宋箬溪弄湿的白衣裳,穿了件黑底绣串枝花云纹的宽袖长衫,坐在青藤架下的靠背椅上,悠然地摇着折扇,看到她出来,招手道:“过来。”
听到陈陌用叫小狗过去的口气叫她,宋箬溪很想置之不理,可是这里是他的地盘,还是识趣点好,低眉敛目,莲步轻移,乖乖地走了过去。
“坐。”
小木桌旁的三张靠背椅呈品字型摆放,陈陌坐在左侧,宋箬溪择了右边这张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张空桌子。面面相对,宋箬溪垂睑看衣服上的花纹,不去看对面的男人。
陈陌微微抬起下颌,用一种居高临下地傲慢眼神注视着面前低垂螓首的少女,白皙的颈部,精致的耳垂,她有着毫不逊色宜薇的美色,还有着宜薇在这个年纪不曾拥有的沉稳,留在佛堂修行,太浪费了。
碧娘送上来了饭菜,有鱼有肉。
“我记得小师父曾说过鱼肉不是荤腥,所以就让碧娘准备了这些。”陈陌微眯着眼道。
时近正午,宋箬溪没用早斋,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就算听出陈陌话里的促狭之意,也懒得理会,端碗拿筷吃饭。
陈陌挑了挑眉,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也端起碗吃饭。两人沉默地吃完饭,碧娘再次出现,手脚麻利地把桌子收拾好,转身端来茶具,搬来红泥小火炉,往炉子里添了些木炭,把铜壶放在上面。这一次碧娘没有退下去,而是走到陈陌的身后站着。
三人都不说话,院子安静的能听到木炭燃烧的声音。宋箬溪早上起得太早,吃饱饭就有点犯困,眯着眼打起盹来。
陈陌见宋箬溪毫不戒备的模样,微眯起双眼。
“公子。”从墙那边跳进来一个灰衣男人,“神尼来了。”
“把门打开。”陈陌合起手中的折扇。
碧娘沉默地走到宋箬溪的身后,右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碧娘的碰触,让宋箬溪倏地惊醒过来,睁开双眼,看到院子里多了个陌生的男人,眨眨眼睛,他不会是来救美的英雄吧?
灰衣男子打开门,退到陈陌身旁。
宋箬溪轻嗤一声,不是英雄,是魔鬼的爪牙。
壶里的茶水沸腾着,顶得盖子噗噗作响,就在这时,慧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师父!”宋箬溪想要站起来,碧娘手下一用劲,半边身子都麻了,那里还动得了。
慧谨看了眼碧娘,眸底似有精光闪过。
“神尼来得正好,水开了,请喝杯香茶。”陈陌客气地道。
慧谨口颂佛号,双手合十,走过去坐下,“贫尼谢领施主好茶。”
陈陌动作娴熟地布具、温壶、投茶、冲泡、温杯、酾茶、奉茶,动作优雅,“神尼请。”
慧谨端杯品茶,“湘波绿,陈年雪。好茶,好水。”
“名山名寺共名茶,水碧山青茶更佳。饮了茶,该说正事了。”陈陌把茶杯放下,眯了眯眼睛,眸中精光若隐若现,“我要九龙璧。”
慧谨口颂佛号,“净莲寺中没有九龙璧。”
“慧值在寺中的藏经阁内见过九龙璧,神尼就不要再否认了。”陈陌看了眼碧娘。
碧娘会意,手用劲一捏。
“啊!”宋箬溪只觉得肩膀钻心的痛,忍不住喊出声来。
“慧值是本寺弃徒,她所言不足为信。还望施主迷途知返,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慧谨苦口婆心地劝道。
慧值是慧谨的师兄,七十多年前犯数戒,被逐出寺,而后她流落到渠垣,结识了陈氏族长,提及这块九龙璧。天下有传言,得九龙璧者,得天下。为了得到这块九龙璧,陈氏族长派人前来打探过几次,都无功而返,四十五年前,想法设法,让静玄进寺为尼,希望能得到九龙璧。现在静玄已坐化,九龙璧却依然没下落,陈家就有些按捺不住,陈陌也不愿再这样空等下去,掳人威逼。
“神尼乃是方外之人,世俗的事不该牵涉其中,还是把九龙璧交出来,不要再让令徒多受折磨。”陈陌冷冷地威胁道。
碧娘听命行事,又重重地捏了宋箬溪一下。
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宋箬溪这次已有了准备,紧紧咬下唇,强忍着不发出痛苦呻吟,免得影响到慧谨。
只是她痛得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还是让慧谨心中不忍,闭上双眼,缓缓地拨动手中的念珠,“九龙璧的确在寺中出现过,可在晦慈师叔祖引火自焚后,就不知所踪,施主拿小徒的命来威胁贫尼亦无用。施主,若寺中真有此璧,贫尼自上呈闽国皇帝。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晦慈是西金的德宁公主,西金内乱,她在侍卫的护送下逃到净莲寺附近时已是孤身一人,精疲力竭地倒地路边,被化缘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