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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巴赫劫走我时,在马车上磕伤的。”我依旧一脸镇定的回应过去。我读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但此刻也已不会去计较那么多了。
君蒙无奈,放弃跟我打伪太极,松开了手:“你身子若要痊愈,还得花些时日……在这之前好好养病吧!”
“那么,病好之后呢?”看着他的眼睛,我满脸期盼。
被君蒙盯得一脸不自在,我别扭着转过头去,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向他。君蒙没有回答我,微侧过头便朝帐外喊道:“萨仁!”
塔娜萨仁手持衣物进了毡帐,低头朝榻前福身。
君蒙起身,只开口吩咐道:“为王妃更衣吧!”
“王……王妃?”我诧异,朝君蒙看过去时,他已撩开了毡门。转过头只瞟了我一眼,便又转身离开了。
君蒙走出毡帐后,我抓紧被子的手也耷拉下来。低头瞧了瞧:身上衣裳薄凉。不过他方才的表现倒是让我完全放下心来:君蒙有他自己的原则,还未想到要趁人之危。
萨仁轻轻抓过我光溜的手臂扶我下床。任他们为我仔细穿戴,我主动开口:“塔娜,我今日所要服用的药,已经煎好了没?”
……
在毡帐内与药水和床榻为伍,一直老老实实地休养生息,只感觉精神气儿又渐渐回来。不过君蒙天天都会来我寝帐,亲自检查我的康复状况。每次来都见他一脸的严肃紧张。每当这个时候,我托起腮瞧着他,总会眼花看到苏黎的重影……不过他终究不是苏黎。
西伶的太医为我把脉瞧病,给我开的任何方子我都会配合着服下。我想待到我完全康复的那一天,来接我回煜国的车马,就不该只是出现的梦中了吧……毕竟,那震天撼地的战鼓,已经敲响半月又余了。
四月的西北草原,风吹过来依旧冷冽。朝远处望过去,静卧着的白色陇包便是穹庐;而缓缓移动的白雪团子,就该是羊群了!
“远处那是什么地方?”我朝身边的塔娜和萨仁问道。
“远处百姓的毡包,与王妃的金帐是不可相比的!”塔娜笑道:“不过那儿会有羊群和马队,还会有驯马场!是专门为皇室提供羊肉和鲜乳的。而若是有被驯服的烈马良驹,族长还会亲自前来,将它敬献给我们的大汗!”
“那更远处呢?”我用手指向远方天边,极目望过去:知道了那个方向,便是东南方。一直朝尽头走过去,便出现回家的路了!
“再走过去,水草会越来越丰美。那儿是我们西伶百姓人人向往的天堂!听阿姊说,只待玉阳关的硝烟褪尽,我们便可以重新迁回腾尔滕了……”
两位姑娘性子豪爽心直口快,她们看不到远处的弥漫的硝烟,也看不清硝烟中的对峙与冲杀,在憧憬他们的美好生活之际,都不曾意识到身边还有个煜国子民。
不过我承认我也白目得很。瞪目远望,我同样看不到远处的硝烟看不清硝烟下的厮杀与敌对,也只是自信满满的在等待某人的凯旋。还要多久?两个月,或是三个月?……我发挥出我极致的耐心在等着他,他若是敢食言,我不会放过他!
“你们的草原那么大,就不怕羊群会迷路么?”
“我们画有图纸的!”萨仁微笑道:“如今的老者提起当年腾尔滕的往事,总会很兴奋!他们感叹腾尔滕草原多么宽广,若是对于这个领域陌生的人们无准备的闯了进来,行至半路,定会认不清自己身边的是哪一条河流,脚下的是哪一块土地!所以那些画有简略地形的图纸,老人们认为是一件值得骄傲的礼物!”
我嗅了嗅鼻子,这儿离战场太远闻不到空气中的硝烟味。我闭上眼感受着东南边那宽广的道路正渐渐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其实路程也不远呢!等哪天我兴致来了,苏黎若是迟迟不肯来接我,我便自己走回去吓死他!
“王妃,天晚了我们该回去了……您身子受不得凉的!”
“恩,再呆一会!”
“王妃,待会儿王爷去帐内见不着人影,又会着急的!”
我睁开眼便返身往回走,没走几步又转过头:“你们叫我王妃,可我不是西伶的王妃!”
说罢步履轻盈往回奔去,塔娜萨仁在后头紧步跟上。
走回寝帐时必先经过君蒙的金帐。想起这些天来君蒙眼中的担忧一直不见退散……他不是武将,不可能征兵赶赴战场,我不知他所愁为何物。帐外把守的侍卫都已认识我,|(炫) (书) (网)|所以我走近金帐时并未有人阻拦。
我在毡门处止住脚步,并不打算走进去。正欲转身,帐内传来的谈话声一个不小心传进了耳朵……
……
“王妃,今日太晚了,您该歇息了!”塔娜已进来催促好几次了。
我草草敷衍,将丫鬟赶出毡帐后,便将塔娜找过来的地图往烛火旁摊了开来。
回想起在君蒙帐外听到的谈话……此刻心里头平复下来,觉得光阴荏苒。活了这么多年,突然想干点大事。
继续努力在画纸上寻找:这儿,便是玉阳关,腾尔滕草原里的玉阳关;而这儿,我此刻就被困这里面!西伶宫帐,离玉阳关有多远?我离苏黎还有多远?
图纸上画出的虚与委蛇并没有将我恐吓住。学学加菲猫精神:我伸出手掌,朝图纸上比划:也不是很远嘛……两个巴掌长而已……
大婚前夕
“王妃,帐外阿姊求见王妃!”
“哪个阿姊?”我疑惑,抬头瞧向塔娜问道。
“阿姊是姐妹们中的头头,除了这次塔娜和萨仁是王爷亲自安排来照顾王妃,平日里大小家事都会由她打点过目的。阿姊叫……”
毡门被撩开,熟悉的身影走进来时我忙起身,塔娜和萨仁退了出去。我惊异:“夫腾?”
夫腾儿用熟习的西伶礼仪,朝我恭敬福身:“这是为王妃做的喜袍,先拿过来试一试合不合身,以便明日大婚之用。”
“明日……大婚?”瞧着夫腾儿手中托着的红袍,我明白了过来,立马闭上嘴,尴尬地扯出一丝笑。
“这是为王爷王妃所做的吉服。大汗已经答应王爷的请求了,我们的大汗对一切都胸有成竹,即便战事吃紧,也不愿意耽误王爷的婚期。所以……”夫腾儿微微一笑:“恭喜王妃了!”
“夫腾,”我开口:“我不是西伶的王妃,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这是王爷吩咐奴婢们改口的。”夫腾儿脸上表情依旧。将手中的袍子打散了,便要过来帮我穿戴。
两年不见,夫腾儿并无多大变化。看着她手持喜袍朝我一步步靠近,我蓦地开了口:“我已经看过你为我留下的记事本了……”
如愿瞧见干净无尘的马靴碾在地毡上终于止住了步子:“所以,语桑早知道了蒙图的身份是吗?”
“恩。”我点头:“你告诉了我君蒙有身份尊贵的母亲,也知道了他身上背负着国恨家仇才终日愁眉紧锁。这些,在坠落悬崖之前我却一无所知……”
“可是你明白了这一切,也依旧来了西伶不是吗?”夫腾儿苦笑两声,话语中满带自嘲:“我本还天真的以为,当语桑知道自己在煜国的身份,知晓蒙图在西伶的地位,我以为你清楚了西伶与煜国的恩怨,就会知难而退彻底放弃蒙图的……原来,这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
“我……”我话到嘴边又生生吞咽下去,我想说来西伶并非我所愿……不过我还是被掳过来了。如今已不知道回家的路到底在何方。
我愣愣地重新坐了下来,瞧着铜镜中的自己未着脂粉,竟然血色全无。我没有回答夫腾儿的话,只是捧住自己苍白的脸,面无表情呐呐道:“……又丑了!”
镜中夫腾儿的嘴角动了动,终是没有说话。
“王妃,王爷已命人将熬好的药水送进来了,塔娜服侍王妃喝药吧!”毡门刚被掀开,一股冲鼻的药味就随之冲进帐内。我习惯性皱眉:“先放在几上,一会就喝。你先下去吧!”
塔娜杵在原地不肯动:“这……王爷再三嘱咐塔娜,要看着王妃服下才能离开的……”
我朝毡门口望过去,正觉得奇怪来着,一旁夫腾儿开了口:“王爷今日大忙,由于前方战事吃紧,大汗昨日率兵亲征,如今是王爷代管朝廷事物。今日大概不会过来了。”
瞧了瞧身边之人,我一咬牙,一手端过药碗,一手捏紧鼻头,“咕咚”几下将药水强灌下了肚。还特意将碗底一翻。塔娜验收完毕好交差了,便也没再多逗留,持了空碗走出了毡帐。
“蒙图待语桑真好!不管有多忙,对语桑的事总是很上心……”夫腾儿话语中是难以掩饰的失落。
我转过头:“夫腾,你依旧爱着君蒙是么?”我看到了夫腾儿记事本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