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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学的啊!”杨曦同心虚地转头看向窗外,转移话题道:“你那两只鸽子,我给取了名字,特聪明,现在已经知道怎么回家了。”
江俨然“啊”了一声,嘀咕:“那不是肉鸽么?”
杨曦同干咳了一声,有些得意道:“主要是我教育得好。”
江俨然将手插在白大褂里,半晌才“哦”了一声。
杨曦同的视线在他衣襟上停留了一会儿,问:“有针线么,你的扣子快掉了。”
江俨然拉开抽屉翻找了一会,摇头:“没有。”
杨曦同便又去翻她的黑色小包,掏了半天,掏了只袖珍型的针线包出来。
江俨然咋舌:“你是多啦a梦吗?”
“没办法,小孩子特别皮,这些都是必需品。”杨曦同说着,把针线包递了过来,“我现在可穿不了针,你自己动手吧。”
江俨然接过针线包之后,动作就有些僵硬——别看他生世可怜,托长得好的福,还真没做过这类事情。
“很简单的,穿个针钉个扣子而已啊。”
江俨然如临大敌一般走到窗户前,打开针线包,看到银色的小针和白色细线后,却又释然了。
拿镊子在人的皮肤上缝针、打结他都熟练得不行,如今这样,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午后的风暖融融的,从窗台那吹进来,吹得窗帘微微颤动,吹得桌上放着的病例册子沙沙作响。
就连江俨然身上的白大褂衣摆,也柔软的翻卷了起来。
杨曦同推着轮椅挤到他边上,正看到他飞快缝完一只扣子,十指翻飞,流畅地打了个严谨的外科结。
杨曦同不禁感慨:
还真是,杀鸡用了牛刀啊——
第32章 父子母女
第32章父子母女
许婧媛敲了下门,听到“请进”两个字才推门进入。
江其儒正点了支烟要往嘴里塞。
见她进来,飞快地掐灭在烟灰缸上,站起来:“婧、婧媛——”
许婧媛也被他这么大的反应吓得退了一步,呐呐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江其儒摆手道:“没有的事儿,没有的事儿——坐,坐!”
许婧媛这才迟疑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你们家曦曦……”江其儒迟疑了半天,还是把话题引向了比较安全的方向,“你们家曦曦复查结果怎么样?”
“挺好的,”许婧媛笑道,“多亏了你们医院的那么多好医生……”
江其儒也跟着笑了起来,发现还没给许婧媛倒水,便起来要去拿水壶和杯子。许婧媛只好也跟着站了起来,“不用了,我就走了。”
“你坐呀,”他轻声道,“茶总是要喝一杯的。”
许婧媛便又坐了回去。
他们真的不年轻了,江其儒头发都白了不少,灯光下看来,尤其的明显。
时间啊,走得比什么都匆促。
好像昨天还是花好月好的青春年少,一转眼就年过半年,连孩子都长得比自己高了。
江其儒拿起放绿茶的罐子,犹豫了一下,又改拿起另一罐:“绿茶伤胃,还是吃点发酵的红茶好。”
他说得慢,许婧媛听到耳朵里也觉得舒服的。
像是又回到了多年前的课堂上,似乎也有个面目模糊的少年,和人说话总是斯斯文文的。
水壶里的水是新泡的,热得刚刚好,冲进杯子里,很快就飘起了茶香。
许婧媛接过杯子,轻啜了一口,太烫,到底放下。
“那两个孩子在一块儿,就总叫我想起他们小的时候——缘分这种东西,也真是奇妙。”她轻叹了一声,“我想要不当真吧,他们又时时凑在一起;想当真了去关心,又摸不透他们年轻人的心思……”
江其儒静静听着,半晌,叹道:“他们也不小了,总是,有他们自己的道理……”
“是啊,”许婧媛道,“真要是有缘分,老江,我以后,也该喊你一声亲家公了。”
这一声“亲家公”,可把江其儒喊得茶杯都差点端不住了。
他害怕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江俨然那小畜生,果然是给自己捣乱来的!
江其儒明明是已经绝望了的,可是每每有新打击袭来,还是心脏还是一阵阵的抽痛。
归根结底,大约还是因为已经到了这个年岁,许婧媛看起来,又实在不像会爱上别人的样子。
同死人赛跑虽然丢脸,自己毕竟占了“还活着”的优势。
死去的爱人就像能映透窗帘的月色,再美,也没办法给予拥抱,没办法帮忙把坏掉的灯泡更换掉……
日复一日,自己总是还有赢的可能。
可偏偏,养子也来掺和一脚。
瞬间就把许婧媛从“丧偶的同学”,升级为了“守寡的亲家母”。
这个追求难度,可就瞬间提升了十倍。
法律上没问题,舆论上有没有问题呢?许婧媛能不能接受?杨曦同能不能接受?口口声声不介意的养子……是不是口是心非呢?
江其儒真的是头大如斗,思虑重重。
许婧媛今天的目的,却真是为了帮江俨然说个情的。她铺垫了半天,总算把话题引到了江俨然身上:“小江这孩子,小时候看起是有些文弱的,如今长大了,为人处世都还是很牢靠的。曦曦这次住院,多亏了他帮忙照料,前几天还来家里探望——他既然喜欢儿科,辛苦一点,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妥当……”
“我也不是一定不让他去儿科……”提到江俨然,江其儒的怒气值又有点回升,声音都高了不少,“你今天也在,也看到了他那个脾气了。第一天上班,就跟人打起来了。如今医患关系紧张,小儿科这个地方病患又特殊,哪个家长都不是好缠的。我现在不许他去,是他怕他惹事……我都把他养这么大了,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为难他。”
谈到子女,做了多年单亲家长的江其儒话就多了起来。
许婧媛也是独自抚养杨曦同长大的,其中辛苦自然能体谅。聊着聊着,两人眼眶都有些发红……
“哎,你瞧我,”许婧媛擦了擦眼睛,站起来,“聊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曦曦他们还在外边等着呢。知道你是这样通情达理的人,那就好了,小江迟早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的。”
江其儒依依不舍地将人送到门口,见走廊边没人,机灵一动,就想到了一个去处。
“估计是去试验室休息了,”江其儒几步抢到电梯门前,一边按按钮一边回头冲许婧媛笑道,“我领你过去。”
许婧媛愣了下,随即就微笑着点头,同他一起进了电梯。
乘着电梯下到一楼。江其儒熟门熟路地领着她径直往右边走廊里走。
两大排房间只有一个操作室门是开着的,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
江俨然缝完扣子后,见许婧媛始终没下来,便又提了一次义工联盟的活动。
杨曦同靠在轮椅上两眼发直,摇头说:“还是等我先养好伤吧,不然我妈肯定不会让我去的。”
说完,想起刚才那对视抗生素如猛虎的夫妇,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非要去儿科?”
江俨然手扶着窗台,轻轻一跃,坐了上去:“你又为什么去当幼儿园老师。”
“我不放心我妈,不敢走远啊,”杨曦同道,“而且小朋友多好可爱,叽叽喳喳,小鸟一样。”
江俨然斜了她一眼,“那你觉得我表弟算什么鸟?”
花江涛涛啊——
杨曦同沉思了一会儿,说:“……跑得特别快的鸵鸟吧。”
还是那种攻击性很强,跑起来一颠一颠,不爱缩脑袋的小秃毛小鸵鸟。
江俨然愣了一下,低头闷笑。
杨曦同却推着轮椅转了过来:“那个……你怎么不来找我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健康的那条腿轻踢了一下轮椅的踏板,“我那时候太小了,什么都不懂……”
江俨然轻哼了一声,仍旧是那一句:“你都把我忘了,我为什么还要找你?”
这话要是在前几天被她听到,一定又有好一通脾气要发。
可是,她刚刚见到了他衣衫不整地弯着腰,救治病人的模样;刚刚看着他,熟练又诡异地自己钉完扣子。
并且,吹到脸上的风这样温和,被暖风和花香浸泡过的光线也这样柔软,江俨然说话的语气,也这样像没长大的骄傲孩子。
杨曦同瞬间就原谅了他,不但不生气,甚至还觉得这样嘴硬的男人有点可爱。
她微微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