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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顾澜居然笑了笑,看都没看那叠文件,就问:“安明,你这是吓唬我吗?我心脏不好,经受不住你这样吓。”
“不是,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离婚协议书和股权转让书我都已经签过字,只要你签好你的名字,我交给律师,半个月之内就可以生效。”乔安明坐在顾澜对面的床上,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晰,神情冷肃,真的不像是在开玩笑。
顾澜定定坐在那里,依旧捏紧拳头,问:“你要跟我离婚,是为了那个女人?”
乔安明没有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我到这把年纪,为了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女人去颠覆自己的生活,应该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可是人生总要疯狂一次,孩子再过几个月就要出生,我作为父亲,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没有隐瞒,到这种地步,隐瞒和欺骗反而是更大的伤害,可是顾澜依旧不信,因为这实在太不科学啊,跟他共同生活了二十年,他的事业比他的命还重要,怎么可能单单为了一个女人就愿意放弃这奋斗半生而得到的事业。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吓唬她?要她对他和杜箬的关系睁只眼闭只眼?
“安明,你是不是为了孩子?为了孩子你才提出要跟我离婚?”
“不全是…”乔安明理得很清晰的思路被顾澜搅得有些乱了,用手指抚了一下额头,企图解释得更清楚一点:“孩子是其中一个原因,只是…”他停了停,叹着气讲:“可能是真的年纪大了吧,现在连续熬几个夜就觉得有些吃不消,很容易就觉得累了…”
他明明想解释得更清楚,可是顾澜却越听越糊涂:“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你跟我结婚二十年,把公司当家,工作几乎占去你生活的三分之二,却突然有一天觉得累了,然后要跟我离婚…这什么逻辑?安明,我听不懂…”
她是真的听不懂,因为她这二十年的时间,从未真正静下心来窥探过乔安明的内心。她总觉得他有一双宽阔的肩膀,什么事都难不倒,风雨都可挡,岂会知这样的人,外表强悍,内心却越容易觉得凄凉。
可是乔安明似乎也没打算她能够听懂,他只需要她接受。
“顾澜,我们结婚二十年,什么事我都依着你,但是现在杜箬的肚子越来越大,我必须给她一个交代,你,她,还有孩子,这三者之间如果必须要有人受伤害,我也只能选择负你…”
他即使谈这种事,心里依旧端着一杆秤,利弊权衡,清清楚楚。
顾澜看着眼前冷静到几乎残忍的乔安明,脑中不断闪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三者之间如果必须要有人受伤害,我也只能选择负你…”
那是她和乔安明结婚二十年,她从他口中听到的最残忍的一句话,残忍到让她心中所剩的最后一点希冀全部破灭,过去岁月乔安明对她的所有好,因为这句话,一并购销。
心脏像是掉进了一个会不断缩紧的窄瓶,抽搐的疼痛,脸色也由白泛青,最后眼前一黑,顾澜便昏厥了过去…
杜箬那晚睡得不好,腰有些酸,仰躺的时候子宫已经会压迫到心脏,所以一平躺就觉得胸口闷得慌,而侧躺又觉得小腹下垂,所以她一整夜都在不停地变幻睡姿,只是她怎么都不愿意承认,睡不好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乔安明不在身旁。
总算熬到半夜昏昏沉沉睡过去,醒来已经是过了八点,赶紧抽出手机打开屏幕,却发现没有一个未接来电。
有些奇怪,照理他会抽空给她打个电话,就算没时间电话,短信也应该有啊,杜箬皱着眉,正想给乔安明打过去,但手机铃声却大响,接起来,陆霜凤的声音。
“妈,你怎么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
“你去跟公司请假,给我回来!”
“什么,好好的回去做什么?是不是小凡出事了?”
“回来,回来!”陆霜凤的声音有些急躁,甚至急躁中还带着几分嘶哑,杜箬被她的声音吓到,几乎都快哭了,一味重复:“妈,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小凡出事了?”
“我让你回来,回来你就知道了!现在就去车站买票!”陆霜凤最后的声音已经几乎是在咆哮,杜箬还想问,那头却已经挂了电话。
杜箬真是急死了,满心想着肯定是小凡出事,于是她便再打电话回去,不接,再打,依旧不接,最后只能给父亲打,直接就是关机。
杜箬有些六神无主,只以为是弟弟出事,于是跟公司请了假,又给乔安明打了电话,对方也是不接,她便只能给他留了一条短信:“我要回宣城一趟,可能我弟弟又出事了。你有时间给我回个电话…”
短信发过去之后迟迟未回,杜箬便收了几件衣服和简单行李就打车往火车站赶。
火车站或许是这世界上最繁忙的地方,迎来送往,四方来客,永远人群喧嚷。
售票大楼门口有推着早餐车的小贩,杜箬买了一包牛奶吸着往售票大楼里走,买票的队伍已经排得有些长,她在门口转了一圈,最终选了最里面的那个售票窗口。
身边都是匆匆踏上旅程的人,有可能是归程,也有可能是去到另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开始另一段人生,只是大多数人的表情都很木然,脚步烦乱,而杜箬被挤在人群中,不小心被人推到,对方见她嘴里吸着牛奶,一手拎着一包行李,另一只手护着挺起的肚子,便也只能眉头皱了皱,给她让出点位置…
而在不算太远的崇州,刚过早晨八点,阳光已经有些刺烈,斜斜地透过厚重的窗帘,将光线撒在缀着大朵波斯菊花纹的地毯上。
乔安明的手机就放在窗户前的桌子上,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有风吹进来,将窗帘的边缘撩起一点,手机旁边的那叠协议文件被吹得“哗哗”响……
那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夏日清晨,街上车辆如织,人来人往,喝着咖啡或咬着包子开始一天的工作和繁忙,而杜箬那袋牛奶吸到快完的时候,终于轮到她买票,她依旧将喝空的牛奶袋子衔在嘴里,弯腰从包里有些吃力地掏出钱包,将头往窗口努力探了探……
“麻烦,给我一张今天最早去宣城的车票…”
她几日前曾经窝在乔安明的怀里说了一段很矫情的话。
她说:“老乔,如果哪天我们必须走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别告别了吧,就当从来没有遇到过,删掉手机号码,删掉联系方式,一觉醒来,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一觉醒来,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坑欢东号。
乔安明在急救室门口的长椅上醒过来,熬了大半夜,体力不支,便用双臂支着额头,就那样睡了一小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靠近九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紧闭的急诊室大门,门上那盏亮着的红灯依旧没有灭。
顾澜已经被推进去一夜,护士进进出出,但秦医生一直都没有出来,乔安明就坐在急救室门口等了一夜,不敢去问任何人顾澜在里面的情况。
琴姨收拾了几件顾澜的衣服,匆匆赶回医院,身后还跟着任佩茵,脚步匆忙,走出电梯看到支着额头坐在长椅上的乔安明,抢过琴姨就先大步跨过去。
“安明,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顾澜又进了医院?”
乔安明抬起头,看到眼前忧心匆匆的任佩茵,依旧站在任佩茵身后,脸色愤恨的琴姨,他微微握了握拳,站起来,没有回答,只是问:“你怎么过来了?琴姨给你打的电话?”
“是,这种事你应该一早就通知我。”任佩茵也很急,将头往急症室门口探了探,大门紧闭,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便又转身去问乔安明:“进去多久了?医生怎么说?”
“进去一夜了,秦医生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怎么这么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任佩茵因为太急,嗓门有些大,哪知身后的琴姨倒先哭起来,任佩茵那脾气,一见琴姨哭,性子更加暴躁,拉过琴姨就吼:“还在里面抢救呢,你哭什么哭?多晦气!”
琴姨抹了抹眼泪,抬头看了一眼始终埋着头的乔安明,声音嘶哑地说:“太太您不知道,小姐是被姑爷气出来的病…”
琴姨吞了一口气,又用余光瞄了一眼乔安明,见他依旧是低着头,神情沉然,她也觉得心凉,便也就顾不得主子和下人的规矩,直接抬头迎着任佩茵继续讲:“…昨天是小姐和姑爷的结婚纪念日,两人在家吃了午饭,下午还一起去看了什么音乐剧,一直到晚上的时候还挺好,可是夜里突然小姐就病房,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