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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啸霜”这般宝驹,也不免疲倦。
:“下来歇息歇息吧。”凌彻率先跳下马来,又伸手揽了花朝下马。
他牵着“啸霜”走到一颗茂盛的古树下,解开它高昂雪白脖颈下的缰绳,在它身上轻轻拍了两下,它长嘶一声,领着黑色的骏马自由的向河边走去。
花朝盘膝坐在草丛中,只觉浑身酸疼。
:“在马上颠簸久了是会这样的,啸霜会挑平坦的路走,若是换了那匹黑马,会更辛苦。”凌彻看出她的不适,温言道。
花朝扬脸对他微微一笑:“我没事。”
她将他不经意流露的担心神色尽收眼底,没来由的,心底涌起一丝暖意和欣喜。
凌彻思量了半晌:“想必她是回房不久便离开了,不然也不会追了那么远也不见踪迹。”
:“放了她去,不好吗?”花朝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道。
凌彻只是淡淡的:“赐婚圣旨都已颁下了,便是神仙也回天乏术。”
花朝从荷袋中摸出那块流云百福玉佩,语带惆怅:“你还记得这块玉佩吗?四哥哥找了好久都不曾找到,昨夜从她身上掉落的。”
凌彻就她手中看了一眼,一言不发。
:“自幼,我们便见惯了被政治和权力所牺牲的姻缘,她既痴情至此,何必定要拆散了才好?”花朝见他不语,又道。
凌彻冷冷道:“多一桩不多,少一桩不少。更何况事已至此,断难逆转。”
花朝垂下头下,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凌彻见状伏下身子,轻轻按住她肩头,半晌才缓缓开口:“据我所知,煦似乎对她并无此意。”
:“那是因为,所有的人都把她当做未来的二皇子妃来看,煦自然对她敬而远之。我虽对她并无过深了解,却能感觉得到她对煦的感情,她性子刚烈,又极有主见,正好弥补了煦天性的弱处。”花朝辩解道,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凌岚若就是煦的如花美眷。
凌彻啼笑皆非,耐着性子道:“即便如此,你也要想一下二皇子,如果当真纵容岚若去了西南,不只二皇子面上无光,便是煦也断断不会接受她的。”
花朝似孩子一般嘟着脸,不再做声。
凌彻一时心神荡漾,柔声道:“如果把你嫁给你不爱的人,你也会如岚若这般决然离去吗?”
:“可是,我爱的那个人,他又爱着谁呢?”花朝凝视着他的眸子,答非所问。
凌彻放开她的手,缓缓站起身来,望着遥遥的远方,神色莫辩。
就在此时,前方的啸霜猛然长鸣起来。
:“她在那里!”凌彻侧耳倾听片刻,拉起花朝便向啸霜的方向疾步而去。
果然。
一片低矮的水草丛中,那抹浅蓝不是凌岚若又是谁呢,啸霜和黝黑骏马盘旋在她娇小的身子四周,不停的低鸣着。
:“你还是找来了。”她惨淡笑道,一身平民的装扮,只扎着两个麻花辫,脸上脂粉全无,亦没有佩带任何金玉首饰等物。
凌彻并不多言,指着那匹黑马简单利落道:“走吧。”
:“今日除非我死,不然绝不会跟你回去。”凌岚若霍然起身,手中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凌彻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看着她:“用死来威胁,这倒是个好办法,只可惜这招对我没用,想死,随你去。只是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定远王府。”
:“你,你到底是什么做的心肠?”凌岚若不敢置信的看着异母弟弟,泪水滑过苍白的面颊,握着匕首的素手也不禁颤抖起来。
凌彻眼底戾气忽重:“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句话?当年你娘待我母亲又是怎样的心肠,我们不过彼此彼此!”
:“我娘她不是已经受到了惩罚?她疾病缠身,盛年早逝,这段恩怨为什么你不肯放下,梅姨都已经释怀,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彻儿,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能嫁给二皇子,我不甘心做凌家攀登权位的阶梯,我不要嫁给她。”凌岚若在他冷若冰霜的逼视下浑身颤栗着,泪水纷纷而落,俏脸上满满皆是隐忍的悲戚之色。
奈何凌彻全然听不进去,他只不耐烦道:“不必多说,你是自己上马还是被我丢上去,自己选吧。”
:“不,我不回去,我绝不回去。”凌岚若口中喃喃着,显是已到崩溃边缘。
凌彻正待上前抓住她,花朝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凌小姐,有话好说,咱们先回去,恩?”良久没有做声的花朝背对着凌彻走上前去,温言抚慰着凌岚若,小心翼翼将她手中的匕首取出,却顺势将那块玉佩塞到她手中,她双手寒的怕人,似乎听得见自己心口怦怦急跳的声音。
凌岚若失而复得心爱之物,惊诧之下竟温顺的由花朝将她扶到黑马上。
:“好了,咱们回去吧。”花朝回头对凌彻道。
凌彻满心不悦,自是不疑有它,转身上了马背,对花朝伸出手。
花朝却又转过脸对凌岚若低低道:“坐稳了,一直向前走,不要再回头。”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马鞭对着马身一记狠鞭,黑马吃痛受惊,如离弦之箭飞快向前冲去。
不论结果会如何,至少努力为自己争斗过。
这般深情,实不该被辜负的。
凌彻怒道:“你!”即刻扬鞭去追。
却只听身后扑通一声。
转过脸去,花朝已应声落在水中。
淡紫鸿雁细锦衣浸透了水,一分一分向下沉去。
上卷 第二十三章 风起
眼见着那个淡紫影子一分分下沉,凌彻猛的勒紧缰绳,翻身下马,没有半分犹疑跳下水去。
:“朝儿,朝儿。”
花朝在昏迷中听到一个急切的声音在低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她只觉的身上发烫的紧,却又一阵一阵的寒意袭来,牙齿都不禁颤抖起来。
随即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所在。
当她悠悠醒转来,却被眼前的一幕惊的魂不复体。
她竟躺在凌彻的怀中!
更离谱的是,她雪白的肌肤一丝不挂!
凌彻紧紧将她揽在胸中,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啊!”
待她醒过神来,不由得放声尖叫起来。
:“朝儿。”凌彻自睡梦中被惊醒,随手扯了一旁已经烘干的衣衫裹住她,紧紧揽住她不停战栗的身子,轻轻拍抚她的后背,试图使她安静下来。
:“朝儿乖,安静下来听我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害怕,昨天你跳进水中,呛了水昏过去,衣服被水浸透,你一直叫着冷,所以才脱了你的衣服在火上烤着,我是闭着眼睛脱下来的,懂了吗?”只听凌彻在耳边缓缓呢喃道。
花朝在他怀中渐渐平复下来。
半晌才低低道:“是我不好。”
凌彻松开她,沉沉叹息:“都过去了。”又换了严厉的口吻道:“你知道哪里错了吗?”
花朝面有愧疚:“我不该骗你。”
:“这倒还罢了。你怎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若是我不回头,你这条命怕是没了。”凌彻瞪了她半晌,心有余悸的责骂。
花朝愣愣瞅着他,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她素来是晓得他的,拿定了主意的事情,是万万难以更改的,他性子生来冷酷,天地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更何况死个人。方才她本是情急之下出此下策,虽心中确有幻想,赌的却是他们的这些年情分,如今见他如此惊骇到这般田地,一时又是欢喜又是慌乱。
凌彻见她越哭越是厉害,忙缓和了神情,一面为她拭了泪水,一面柔声哄道:“乖,不哭了,我不说了就是,听话。”
花朝慢慢收了泪水,只垂了头不语。
:“唉,以后再也不许这样了,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恩?”凌彻用手挑起她的下巴,正色道。
花朝恍惚抬眸,忽觉这样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忙别过去脸去,试图将身上的衣衫盖的密实一些,谁知手忙脚乱,薄薄锦衣不留神却滑到肩下,面颊迅速染上一层蔷薇色,娇羞难言。
凌彻看的痴了,眸子慢慢变得幽深起来,再难抑制心中就要失去她的惶恐,这一生,他怕是都没看到她跳下水的那一刻如此害怕,缓缓扳转她的身子,从背后环住她,轻轻吻了上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切感知到她的存在和气息。
花朝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