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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专开辟出供给病人躺卧的房间,内里不知简单,干净整洁。
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仅此而已。
挂着白色纱帐的床上,乔木脸色惨白的躺在那里,双目紧闭,床边,一个面目慈祥,银发白胡子的老头正一指搭在乔木的脉门上,不慌不忙。
刘临风却要急死了,道:“白老头,她到底如何了,你倒是说句话,你若是看不好,我就带着她去于家药堂。”
对于刘临风的激将法,白老头眼皮都不抬一下,鲜见是不屑的搭理他。
可白老头身边背药箱的小童子却不乐意了,扎着总角的小脑袋一昂,神气活现道:“我师父要是不能看她的病,这天下就没人会看了,你安静些,别打扰我师父诊脉。”
“你这乳臭味干的小子,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刘临风不过是吓唬他,没真想对他动粗。
谁知,这药童却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在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就要贴到刘临风面门上,被那白老头一喝,药童瘪瘪嘴,收敛了锋芒做乖巧状。
“你拿的是什么,给我看看。”刘临风好奇的要去抢夺,那药童连忙躲到白老头身后去。
“小鹤,我说的话你总是当耳旁风,明日你就回山上去,我这里留不得你。”白老头慢悠悠道。
收了手,在乔木身上打量了一会儿,又问刘临风道:“刘小公子,你和这女娃是什么关系。”
“呃……”刘临风一时被问住,烦躁的走来走去,不耐烦道:“你看病便看病,打听别人隐私作甚。”
“我需要查看她的身子才能确定病症,需要她的夫君或者亲人的同意。”
“你这色老头!”刘临风气恼,上前去就想抓住老头的衣襟把人丢出去。
药童身手了得,一阵风刮来就挡在那白老头背后,一把擒住刘临风的手臂,轻轻一推,刘临风便往后踉跄数步。
他一个比这药童高出一个头的大男人竟然被个矮冬瓜打败了,刘临风羞恼欲撞墙。那小童却邀功似的转身跟白老头道:“师父,徒弟还是有用的,您别赶徒弟走,徒弟再也不敢了。”
床上的乔木被胸前火辣辣的痛感疼醒,入目便是一个面慈发白的老人家,一时不知身处何地。
“小乔,你醒了,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带你进去时,你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出来了,你到病倒了。”
听到刘临风的声音,她心略安,看向床前的白老头,问道:“这位老人家是何人 ?'…'”
“是给你看病的人,小乔你不知道,这老头坏的很,他说要看过你的身子才能确定你得的是什么病。”刘临风挤到床边,低头看着乔木道。
“我……得了什么病吗?”乔木望着白老头,忐忑道。
“是病也不是病。小娘子若信得过老朽,便稍撩起衣袍,让老朽一观你的腹部如何?”
乔木心头一紧,她肚脐周边有黑色藤蔓纹络,上次在刘临风的静园沐浴时就发现了,回到家问过阿娘,自己的身上除了眉心一点极淡的红痣,周身上下从无半点胎记,也就是说那黑纹是后来才有的,难道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吗?
想到此,她假作咳嗽,甚是虚弱的要求刘临风道:“我嗓子干渴,三郎你能给我去外厅倒杯水吗?”
“你这臭丫头,竟然敢指使我了。”刘临风哼了一声,但瞧床上女子面白唇干,实在是弱的可怜,便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好呀。”乔木微笑相送。
“小鹤你也出去吧。”
“是,师父。”
露肚子什么的,曾经那是家常便饭,她也不扭捏,掀了衣袍,露出肚脐,看向白老头道:“这黑纹到底是什么,老先生您可识得?可有碍小女子的性命吗?”还是什么咒文,自己能依据这咒文,回到现代去?
想到有次可能,乔木的双目晶亮,只等白老头给出肯定的答案。
只看了一眼,白老头示意乔木遮盖起来,神色不复起初的悠闲,略有沉吟,望着乔木道:“你家中可有人在宫中任职,得罪过什么人 ?'…'”
乔木不知他的底细,一时不好作答,只怔怔的看着白老头。
白老头又问:“你可知,太常寺下有一个太医署?”
乔木摇摇头,自入了这个朝代,她就努力的融入这个社会,一直在学习这里的风土人情,对于政治上的官职等等,只知一星半点,更别说皇宫里的官署了。
“太医署下有四属,一曰医师;二曰针师;三曰按摩师;四曰咒禁师。”
他话一落,乔木猛然坐直身子,绷紧,僵硬如竹,低喃道:“咒禁师?!”
“你的意思是,我被下了咒禁,可是、可是我并未感觉到有任何不适,不曾疯癫,不曾六亲不认,不曾满地打滚,不曾……”乔木语无伦次,对于那些未知的领域,她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放松,别紧张,小心你的孩子。”白老头漫不经心又抛下一颗炸弹。
“孩子?”乔木微张唇,无意识的抬起手指,贝齿狠咬。
她是曾经异想天开,一次和人发生关系便中奖,可那只是她自嘲,胡乱想想罢了,对于一个爹不祥的孩子,谁会期待?!
更何况,这具身子才十五岁,那么小,是个还在上初中的孩子啊!
“我的孩子?您是说我怀孕了?”乔木舔了舔唇,确定道。
“是的。”
白老头收拾起诊脉用的一应用具,离了床沿,在桌前坐下。
乔木起身,晃悠悠跟过去,恍如在梦中似的,咽了咽口水,盯着白老头道:“先不说孩子,我们来说说这咒禁,什么咒禁,巫术?方术?萨满?不管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最重要的是您能治我这病吗?”
“咒在腹中孩子,不在你,你把他生下来之后,咒便不在你身上了,于你生命无害。”
“在孩子?!”乔木瞪大了眼睛,心头慌乱,又有些哭笑不得,此时,她的感情很混乱,之前活了三十年,那真真是长在红旗下的唯物主义好孩子一个,可是现在,突然被告知有咒禁这一回事,还被朝堂的太医署给当成一个科目列入治病救人的法子之一,这让她一时半会儿接受无能。
再度稳了稳心神,找回些理智,乔木又问:“您所说的咒禁师是和医师一样,用来救人的吧,那我身上的这黑纹呢,是救命的还是害命的,您说实话便可,我想知道。”
“害人的。”白老头淡淡告之。
“何害?他生来是傻子?瘸子?”想到孩子他爹,乔木屏息道。
“非也。咒本在孩子的父亲,是要他断子绝孙的,故你腹中胎儿……”
“扯淡!我就没听过咒还带转移的,原理呢,原理是什么,我只知磁生电,电生磁,那是科学家研究出来的,看得见的,这所谓的咒,原理是什么,您老是庸医吧!”乔木猛一拍桌子,突然发怒道。
“满嘴胡言,不知所谓,诊金五十两,交在柜上,小鹤,送客!”白老头脾气更坏,甩袖起身,直接撵人。
刘临风端了茶过来,听得里头动静,还以为那色老头对乔木做了什么,摔烂了茶杯,急忙打进来。
“小乔,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师父逐客,二位请跟我来。”
乔木知道自己态度不对,抹了一把脸,道:“刘三郎,你们朝廷有咒禁师是不是?”
“是啊,你问这个做什么,和你的病有关?你别信什么咒禁师,都是骗人的,我看那些人就搭个台子,上去跳两下,嘴里边念念有词,烧一两张符纸让人喝了,管个屁用,咱还是吃药,药虽苦,可良药苦口啊。”
“我知道了。别担心,我没什么大病,休息两天就好了,咱们走吧。”乔木望向门里,咬了咬唇道:“老先生,有空我会再来看您的。”
“你来看这怪老头做什么,他有什么好看的。”刘临风咕哝。
“不过,这老头医术了得到是不吹嘘。”
从后院出来,进了大堂,便闻到一股子药香味,入目阁楼上挤满压满挂着许多药材包,都用土黄纸包着,麻绳系着,柜台上,两个年级只在十一二岁上的清秀药童正在捣药、抓药。
门口人流三三两两,进门的也寥寥无几,可进来一个却都是穿着不凡,放下一匣子金银,拿了药便走。
有精明干练的青年,有沉稳老辣的中年,看他们头扎绸巾,上嵌碎玉,身穿滑缎,花纹富贵,脚穿布靴千层底,和于府上的那管家如出一辙,乔木心有所感,对那白老头越发敬畏。
“里头那大夫就只是普通大夫吗?”乔木问。
刘临风让刘安付了诊金,拿了药,他自己搀着乔木上了一辆临时雇来的轿子,便道:“也许有些来历吧,反正,这扬州城里所有显贵都让他三分,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