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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恒便眯了眼睛,韶儿立刻伸出胳膊去,改口道:“肚子饿了,父皇抱。”
我从背后将他抱起来,笑道:“你外祖母哪里就没吃的了?跟娘去看一眼,再来找你父皇。”
难得回一趟家,没有还要憋屈着的道理。
母亲果然带着家中女眷在院内迎我。
她规矩严,其他房中女眷对她都是畏多过亲,连带着跟我也不亲近。何况我一走近十年。
她见了我,面上也不露喜色,依旧是往日端庄沉稳的模样。她这样,别人自然也不好表露出欢喜或是感念来,便都只规规矩矩的叩拜了,便安安静静站在她身后。
母亲道:“皇后娘娘──”
她才开口,我便却已经忍不住泪水,破了音:“娘……”
母亲面上一颤,泪水也跟着珠子似的滚落下来,终于上前握了我的手,再说不出话来。
我们两个就这么对面站着,握着手哭。
韶儿仰着头,看看我,又看看母亲,忽然便跳着去勾我们的手,道:“娘,娘,还有我,别忘了韶儿。”
我一时破涕为笑,忙将他抱起来,道:“跟外祖母打个招呼。”
韶儿便甜甜的一笑,道:“韶儿见过外祖母。”立时便伸出手去,“外祖母抱。”
我本以为这句话要冒犯母亲,谁知她面色竟瞬间慈祥起来,伸手接了韶儿,道:“都这么大了。”
我扫了一眼,没看到嫂子,便知道她的病只怕是真的不好了。
陪母亲进了屋,下首站着我的婶母和堂嫂们。才陪母亲说了几句话,她便对下面挥了挥手,引过来一个小姑娘,对我道:“你还记得馨儿吗?”
我笑道:“自然记得。”
便知道这个小姑娘就是我的六堂妹了。
当年我出嫁的时候,她才只有五六岁。不常进正院来,我只依稀记得她生得白净羞涩。
如今却已不负沈家女儿的名声,微微垂首的模样,略带些女孩家的羞涩,却并不畏缩,恰似一朵净水莲花。
她屈身行礼,道:“二姐姐……”面上一红,又改口道,“见过皇后娘娘。”
韶儿已经在我怀里抢口道:“姨姨抱。”
馨儿不好越过我去答话,便只红着脸侧了侧身。
椒房殿里没有生人,我便没有看出来……此刻又听韶儿这么说,我立时便有些忧心,韶儿见谁都让抱,会不会太好拐带了。
屋里还有七八个人呢,他一个个抱过去,我就不用干别的事了。
便随手将他交给红叶,道:“让你父皇抱去。”
人多时,随口说说话,时间便流水一般过去了。
终于到了午饭时候,我便找了由头,命其余人出去吃,自己陪着母亲。
母亲问的倒不多,只说,今日端午,原是馨儿及笄的日子,各家请柬都发下去了,因着我和苏恒来,只好临时改了日子。
我便问都发了那些家,母亲一一与我说了,又说:“吴世琛家贺氏似乎很中意馨儿。邓博家李氏也有意保媒。”
我不由就顿了顿。
邓博是刘碧君的娘家堂舅。刘家虽不显赫,邓家却是南阳望族。太后一直有意拉拢他给刘碧君张旗。不过邓家已足够富贵,似乎无意掺和后宫这淌浑水。
但保媒到沈家,却也蹊跷。
邓博的儿子前年才出生,自然是要给别人保媒。若要保媒,说自然是晚辈。邓家适婚,又有些头脸的晚辈,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倒是忽然便想起人议论刘君宇的话,“若他再娶个大家闺秀……”
便问:“李夫人有没有说保的谁家?”
母亲果然没把刘君宇放在眼里,只道:“说是新封的散骑常侍──馨儿嫁到周家去,也算良配。”
若真是周赐,只怕馨儿要跟我同病相怜了。我笑道:“未必是周赐。”
母亲面上淡淡的,眼睛里却有轻蔑一闪而过,“嫁女儿自然要千挑万选,并不是含糊提一句就能定下的,我不会委屈了馨儿。”
然而千挑万选,也未必就真能选到好的。所谓家世好,人才不一定好。才学好,人品不一定好。人品好,寿数不一定足。家世、才学、性情、福寿都好,完美无缺无可挑剔的,却难保他心里喜书…提供下载)欢的是不是别人。
我有切肤之痛。
嫁女儿,尽人事挑选到最后,还是要看运气。
我说:“也不一定非要挑个大富大贵的。要紧的是人实诚,有出息。”
母亲道:“那就等他富贵了再来提亲,沈家的女儿,是不能下嫁的。”
才用完午饭,苏恒已经派了人来,催促我回宫。我有心去看看嫂子,便只回道:“知道了。”
然而我才进了嫂子的沁园,便有人来催第二遍。
46美酒
我将人打发了,母亲已皱了眉,却也没说什么。
尚未进堂屋,便嗅到隐隐的药味。
嫂子的陪嫁大丫头微云正在院子里吩咐事,抬眼见了母亲,已经递了眼色回去。一旁一个小丫头见状,忙拾身进屋。微云自己先带了几个小丫头迎上来磕了头。
母亲便停了脚步,问道:“嘉禾身上可好了些?”
微云道:“听说二小姐回来,夫人精神头好了不少,中午吃下小半碗粥去。”
母亲顿了顿,没有接话。
我们进去的时候,嫂子刚刚让丫头们搀着坐起来。一张脸白得纸似的,连唇上也半分血色都没有,乌青的眼圈便像用墨涂上去的一般。只往昔黑柔带笑的眼睛没有失去神采,仍是那么晶亮的望着我。
她还想下床行礼,我忙上前按住她。
母亲道:“没有外人,你便不用讲这些虚礼了。好好躺着。”
嫂子笑着自嘲道:“媳妇儿真是没用……让娘来看我,想起身见个礼都不能。”
母亲眼圈便有些红,声音已经低柔下来,“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母亲为人严厉,嫂子却是孩子一般活泼的性情,家里边不怕母亲,还总是百折不挠想逗她笑起来的,也只有嫂子。
母亲最初还是嫌她的,觉得她过于娇憨,性子也跳脱,没有大家主母的气度和举止。为了教导她沉静起来,没少变着法儿罚她抄佛经和女则。
她又不愿让人嚼舌根,罚嫂子一回,势必就要罚我两回。用红珊瑚粉抄金刚经,也不过寻常罢了。当年我们两个时常一道在佛堂里抄写到入夜,佛堂里阴湿,灯火如豆,明明是凄清静冷的地方,因着嫂子的笑话,竟也让人觉得和煦欢快。
她身子弱,常常没写完便伏案而睡。哥哥结了公务回来,便捎了毯子来,将她裹着直接抱回去,我便也跟着装睡,哥哥却用脚尖将我推醒过来,皱着眉问道:“还指着你求情,你怎么也一道被罚了?”
我躲还来不及,哪里敢向母亲求情?不过稍稍靠近一步,不也被提溜过来抄佛经了吗?
便控诉道:“要我求情,也不给我点好处。你顺道把我一并抱回去会累死吗?”
嫂子便迷迷糊糊睁开眼,嘀咕一大串梦话,道:“……乖,我抱你回去……”又睡翻过去。
哥哥便应付我道:“回头再跟你说。”
然而嫂子看着皮实,却是个瓷做的。这么折腾了几次,便病倒在床。母亲心中愧疚,为她延医问药,去看她的时候,她烧得整张脸都是红的,却还是笑着吐了吐舌头,自嘲道:“媳妇儿真是没用……”
后来母亲生病,她不眠不休的照料,伏在床前睡过去。母亲清醒过来后推醒她,让她回去休息,她也是这么羞赧的回答。
饶是母亲铁石心肠,也跟着化了。
我听得心里难受,忙岔开话题,问道:“怎么没见思齐和思礼?”
嫂子笑道:“我娘家来人接我回去过节,我自然是回不去了,便央了七婶带上他们,替我回去向说道说道。”
她面上仍笑着,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里却不由就泛起水汽来,便垂了头掩饰。
人病重时最容易思念亲人。
母亲是怕很难想到这点,我便替她说:“你若心里想,就让家里来个人陪你说说话,或是住两天,都使得。”
嫂子垂头搅了会儿手帕,想好了便望着我,笑道:“我家里八妹妹正跟馨儿一般的年纪,我出嫁时她才这么高……都没好好跟她聚聚。”
一面说着,泪水便盈满了眼眶。
跟馨儿一般年纪,自然是待嫁的女儿。嫂子这会儿要接她来沈府,只怕是有心打算了。
我越发的难受起来。
许她是怕自己好不了了,日后思齐和思礼跟了别人受委屈。
母亲自然也听出来了,只说:“哭什么?我明日便下帖子,请亲家母过来。你只管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