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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读这些东西,也能修身养性。我脾气略暴躁了些,看看也好──那还是当年我摔碎一盆红珊瑚,让母亲罚着磨了粉亲手抄写的。哥哥将它献给了太后,谁知太后又赏还给我。可见也是有缘分的。”
苏恒道:“朕那里有译本,字也大,看着不劳神,就给你换了。”
我笑道:“陛下想要直接讨就是,臣妾又不会不给。”
苏恒道:“送给朕吧。”
他承认得爽快,反倒把我噎了一下,“陛下只管拿走便是……”
──反正原本也就是想让他拿走的。
宣室殿里似乎还有些事要他去处置,陪我喝过一碗汤,他便又带了人回去。过后果然也遣人送了一本金刚经过来。
红叶笑道:“怎么皇上也送经书过来?”
我说:“你管呢。”随手塞进书架里,命红叶打水为我洗漱。
红叶似乎有些心事,打了水来,拧了毛巾服侍我洗漱。终于还是没有憋住话,“皇上还是关心娘娘的。听说娘娘身上不好,立时便扔下手边的事,赶来过来。”
我说:“他当然不能由着那屋的人在这个当口把我整死。”
红叶手上一抖,道:“太后──”忙又压低了声音,道,“那本经书上有东西?”
我说:“你管呢。”
有没有还真不要紧,反正我这回会防备足了。关键只看苏恒心里怎么想。
我逗弄着架上鹦鹉,道:“陈午那边你不要疏忽了。”
红叶默默的点头应了。
半夜里我身上又发起热来,终究还是把苏恒折腾回了椒房殿。迷迷糊糊的望见他满眼血丝守在我床前,我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这么费尽心力。我不由就想,若不是经世一遭,知道那结局,只怕我到现在也还认定,他心中爱的确实是我。
怎么可以演的这么像。
太后久久不痊愈,病情反反覆覆,太医令那边终于不堪重负。
苏恒询问太后病情的时候,便有人含蓄的提点苏恒:长安地气干燥,这个时节又冷暖不定,原本就不适合将养,最好能从西山引温泉到长信殿。温泉是百灵药,给太后滋养一下肺气,大约就能好了。
我和陈美人一道从长信殿回的时候,她就跟我说:“陛下确实是个孝子。”
我依旧只是笑道:“可不是吗?”
凿山引泉并不是个小工程。北边正闹饥荒,西南又将有战事,这个时候劳民伤财,只为了给太后泡温泉,便是孝子只怕也为难了。
何况谁不知道,太后分明就是在置气装病,拿捏我和苏恒。
陈美人又道:“不过,这个时候开凿温泉,只怕有诸多不便吧?”
当然有诸多不便,若要温泉,汤泉宫有现成的,但是谁敢劝说苏恒将太后移到汤泉宫去?便只能含蓄的暗示,说出凿山引泉这种笨主意。
不过苏恒显然也不愿意沾上武姜郑庄的是非,所以才会装傻,将事拿到朝堂上去说。
我说:“这就是皇上和大司空要操心的事了,给太后的孝敬,我们也不好劝。”
陈美人便点了点头,又笑道:“只怕大司空真得为难一回了。不过……家兄常说,有大司农在,不管仗打到哪里去,都不必担忧钱粮。凿池子还能比打仗更难些?定然能解决的。”
许文本已经多日不上朝,何况朝中主管钱粮营建之事的,本来也是哥哥。为难的肯定是他。我不说话只是为了避嫌。
我所担心的,只是苏恒想要给太后造池子,哥哥便贤良恭顺的给苏恒出钱。
──他从来都没有驳过苏恒的想法。不管苏恒怎么异想天开,多少人劝他说行不通,哥哥都只站在苏恒一边,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法子帮他把难题化解了,任他毫无后顾之忧的往前去。苏恒也从来都没有疑过哥哥。
他与哥哥君臣相得,这已不待后世评说。
不过,苏恒过去也没做过蠢事就是了。
我说:“但愿吧。太后病早些好,我们也早些放心。”
不过我还是多虑了,哥哥并没有盲从,也没有犯糊涂。
这一回他在朝堂上将近些年的用度与进账一一向苏恒禀明了,而后一本正经的表示,太后的病当然得治,温泉也得挖,他能调转出十万钱来帮太后凿池子。
少府寺卿莫畅因为太后的事被罚了俸,少府治下太医院至今还人仰马翻。莫畅生怕再获罪,便一言不发。
朝中谁不是人精?自然都不会出让太后移驾汤泉宫的主意。便只附议哥哥。
最后还是房瑄帮苏恒解的围。他是咬紧了牙,要跟哥哥作对到底。说如今天下未定,不该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哥哥身为大司农,不但不劝说皇上戒奢尚简,反而逢迎圣意,实在该杀。
但凡打过仗的人,都知道十万钱能做多少事。一石粟米大约要一百五十钱,十万钱只能买不到七百石粟米。而顾长卿一挂菩萨图的润笔,便要两百石米。
不过房瑄这种纯粹的读书人,想必是不言阿堵物的。自然听不出哥哥的言下之意。
哥哥便冷冰冰的反驳,问道,难道太后的病就不治了?房瑄是要陷皇上于不孝吗?
房瑄一时冲动,便说,汤泉宫有现成温泉,略加修葺便可,何必再凿山引泉?
哥哥便不说话了──想说而不能说的话,已经有人代劳了,也确实没必要再开口。反正被弹劾一次,对哥哥而言不痛不痒。
这个房瑄确实是个妙人,本来我还想着,若僵持下来,便只能安排人出头,看来也不必了。
43移宫
房瑄的话出了口,便再收不回去。
苏恒有了台阶,便也名正言顺的提出来,让太后去汤泉宫疗养。
这个时候我也不好去太后跟前露脸,一来怕人说我幸灾乐祸,二来也怕人说太后移宫是我挑拨离间,三来也不想让太后拿我撒气。
何况,这件事我但凡露了行迹,不管好心还是坏心,日后便都是个话柄。因此干脆也称病不出,就在椒房殿里窝着。
反正我如今有孕在身,前几日又不明不白病了一场,娇气些也没人说什么。
太后自然不会无所作为,干等着搬去汤泉宫。
这天午后,北宫门那边便传来消息,说是太后召楚平与邓博入宫。
楚平与邓博和苏恒之间,既是君臣又是至交,他们若要为太后说话,苏恒自然不能不听。
后宫的事若扯到朝堂上去争论了,势必没有善了。
红叶便有些不安。
她的性子十年二十年都是不会变的。心里有了事,若牵扯到我,必然回回都会先忍着,坐卧不安的琢磨。若琢磨出了结果,便悄悄的去办了,若琢磨不出来,势必会忍到不能忍的时候,不看时机的就对我说出来了。
但其实也只有牵扯到我的时候,她才会瞻前顾后,焦躁不安。我很怀疑是小的时候我护着她、或是为她受罚的时候多了,让她心里有了多余的顾忌。
当离了我的时候,她身上那种果敢与坚韧才会真的露出锋芒来,令人炫目惊叹。
可是,她当着周赐的面,对我自称“奴婢”的时候,她便已放弃了另一个自己。周赐想必也是明了了她的选择,才会一言不发的等着她。
等她捐弃前尘,也或者说是等着看,我和他谁先死吧。
我身边不乏痴情男女,然而能让周赐这样的男人一生不得畅意,红叶也算奇葩了。
我不由就笑出来,将红叶叫到身前来,捧了脸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
她的眉眼确实生得好,黑瞳温润分明,眉睫黑长秀致。正所谓“美目盼兮”。笑起来的时候,可以温柔亲和,也可以神采灵动飞扬。
反正我此刻看红叶,是怎么看怎么好。而周赐固然生得清贵,要配她却还少了些英武之气。
大概被我看的不好意思了,红叶便有些羞恼,道:“小姐做什么?”
我说:“看你什么事都犯愁,觉得很有趣。”
红叶便有些不高兴,挥开我的手,又回去胡乱收拾东西,继续困扰。
我觉得,我还是该把一些心事与她道明的。
便说:“前日太后送了东西来,我便病了一场,想必皇上正在气头上,所以这回说什么都会送太后去汤泉宫。楚平和邓博不是才认识他,自然不会选择这个时候违逆他的心思。你也不必忧心太过。”
红叶手上便停了停,沉默了半晌,才有些犹豫,又怒意隐隐的问我道:“那本经书真的被动了手脚?”
这种事我却无法对她坦白,便只笑道:“都到了皇上手里了,你管它动没动手脚?”
红叶略顿了顿,终于没有再追问。
她是个通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