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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衙役带人上来,如之前一般,张蓉登记,李达核对起诉人情况是否属实,查问一些诉状里列举的事项,只要案子不是荒唐无稽之事,便收了状纸。
如此将案情一一了解,登记完毕。李达对侯在东阶下的人说:“你们且先回去,明日来听审。”下面众人说了声是,衙役便带着她们从来处退了出去。
李达将记录问题的宣纸及张蓉手中的册子都交到直堂吏的手上。直堂吏接过后便从大堂后穿了过去,那里出去是中和堂,陈子敬昨日接见我的地方。
张蓉在我身前说:“这些交给直堂吏,待转交给大人看过后,明日再开堂审理。”原来如此。这工作类似于法院立案庭,收了状纸立了案,起诉人才能来听审。
李达、张蓉收拾了桌上的物什,从东阶退下回了刑房里。
大约过了两刻钟,一个衙役把陈子敬批复过的文书传达过来。我凑过去看,陈子敬用朱笔在张蓉写的记录上做了回复,如方才相邻权的案子,注明刑房带衙役去通传被告王氏夫妇辰时来县衙。
李达说:“你随张蓉去通传王氏夫妇。”
我点头:“好的,李姊。张姊,我随你去。”接过文书,找了张宣纸将地址记录下来,便随着张蓉出了刑房。
过了仪门,我随张蓉进了东面的班房。张蓉说:“以防他人不从,去通传得带至少一名衙役。”张蓉入了班房,不少衙役在里面坐着,多是女子,男子只有少少几个。张蓉进入班房,一名身材高大的女子便站了起来。张蓉对她点头示意,那女子取了自己的衙役令牌,拿起长刀。
张蓉为我们介绍:“阿良,这位是黄玉,班房里有名的捕快!”她又转过头对黄玉说:“这位是褚阿良,刑房里新来的书吏。”
我们互行抱拳礼。张蓉说:“县令着我们去传城南桃花巷的王珠夫妇。” 王珠是被诉的夫妇中的妻子,其夫乃是王周氏。
黄玉说:“一般是明日才听审呀,县令此刻去传作甚?而且递诉之人早已离去了。”
张蓉说:“我们只管照办,不问缘由。”
一路快行,一刻多钟后,我们到了桃花巷。我也才知为何叫桃花巷。街边已掉完了叶子的低矮桃树朝着天空伸展着枯枝,在此时看来难免有些安静荒凉之意,但在春季,桃花盛开时,定然热闹繁茂得很。
我们正准备问街口的人王珠夫妇的住宅,忽听见一个尖利的声音叫喊起来:“你怎么又这样?你就不能改改吗?”
“我这不是太累了吗?你能不能消停一会!”一个沙哑的男声也大声喊起来。
“你嚷什么嚷!哎哎哎!你怎么又胡乱来了!跟你说了很多次了,要慢慢磨!慢!慢!磨!”女子声音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燃起来了。
得,不必问了。准是这户人家,我们循着叫喊声找到了屋子,屋门从里面拴上了。张蓉敲了门,却被吵架声音掩盖。我们不得不在外面齐声喊,“王珠夫妇且来开门!”
屋里的争吵声骤停,屋内脚步声响起,门栓拉开,门只开了一条缝。一个微胖的女子从门缝里打量我们:“你们是谁?”
黄玉拿出衙役令牌:“你夫妇二人与我们去县衙走一趟。”
王珠惶然道:“大人,我们是良民!”
黄玉不耐地把门推开,王珠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身量稍高的瘦瘦的男子从后面将她抱住。他稳住王珠后,将其护在身后:“大人为何要捉我们夫妻二人?”
黄玉把长刀直立在地上,手按着刀柄,眯着眼看着王周氏。
张蓉说:“你夫妇二人今日被人诉之公堂。县令大人有令,要带你们二人去公堂问话!休要再做拖延,与我速去!”
王珠与王周氏互握着彼此的手,对望了一眼,王珠镇定下来问:“谁人因何诉我?”
张蓉说:“去了便知。”
王珠还欲再说什么,黄玉按着刀柄慢慢的碾着地,发出沉沉的刺耳的声音。王珠的嘴立刻闭上。她落了锁,与王周氏相携随我们往县衙去。
引王珠夫妇在中和堂外候着,我随张蓉入内禀告陈子敬此事。陈子敬仍然在屏风后,我们在正堂里请示陈子敬,他应了声便推着轮椅出来,昨日看见的男孩跟在陈子敬后。
陈子敬身着竹青色深衣,以同色的头巾绑着发。他自行转着轮椅转到正堂的桌子后面。张蓉之前告诉过我,正和堂与大堂都是既可审案又可办公之处,若是平日里私密或者轻微的案件皆可在中和堂审理,但大案必须得在大堂审理。因陈子敬的缘故,中和堂与大堂的正桌后都不另设椅子。我细细观察了,陈子敬的轮椅是特制的,底盘很高,椅背亦高,这样的轮椅沉重且不好驾驭,舒适度不高,然而他总是背部笔直的坐在位子上。
陈子敬没有立刻见王珠夫妇。他看起来有些疲倦。他的胳膊放在轮椅扶手上,修长干净的手指轻托着下巴,微阖着眼,一丝发滑落在耳边,他清俊的容颜似乎因此沾染了慵懒气息。
陈子敬身后的男孩立刻上前将滑落的发挑回布巾里。陈子敬看着立在堂下张蓉与我:“你们二人去通传时,有何发现?”
张蓉说:“回大人,去的时候他们二人正在争执,我们在巷子口便听见他们争执的声音,争执内容不过是日常小事。”
我接着说:“回大人,他们虽有言语争执,但不见有转化暴力的倾向。在我们通传过程中,夫妻二人是互相保护互相支撑的。”我将刚才的细节为陈子敬描述了一遍。
陈子敬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扶手:“那么此事根源在于他们夫妻二人的相处之道。” 陈子敬说:“阿九,你一会听了令搬两个凳子来。”阿九得言,安静的从案桌上退下,回到屏风内。他放下胳膊,手掌翻动做了个手势:“让他们进来吧。”他随意的举动都优雅得很,真叫人眼红。
张蓉在一旁的矮桌上坐下,提笔蘸墨准备做笔录。我站在她身后。
王珠夫妇二人进来后,在堂中跪下。陈子敬冷然的说:“王珠王周氏,你可知今日为何被通传?”他声音清冷,话语里透着威严。
王珠王周氏拜了下去,一齐回话:“小人不知。”
陈子敬说:“你们夫妇二人日夜争吵不休,经多次劝说仍不知悔改,桃花巷邻里推举三人将你们告上公堂!”陈子敬手执惊堂木,往桌上重重一拍:“如此你们是知还是不知?”
王珠与王周氏惊得一跳:“小人知。”
陈子敬甚是严厉说:“姊友妹恭母慈子孝妻义夫顺朋友有信乃是人伦纲常。你们夫妇二人整日争执不休,妻不义夫不顺。朋友相劝你们二人应承却不思悔改过,于朋友无信。扰地街坊不得安心抚养子女,为人女的无法让家中老父静心休养,使她们母不慈子无法尽孝,邻居无法为幼妹提供安心学习备考之所,伤他人家中和睦恭顺,是为不仁!如此不义不顺不信不仁之人,你们可知罪?”
王珠与王周氏二人跪在堂下,随着陈子敬一句句的指责,身子哆嗦冷汗横流,颤抖着说:“小…人…知…罪…”
别说是他们,我与正在做笔录的张蓉也吓了一跳。陈子敬真是好口才,如此大的一顶盖帽压下来,任谁都挡不住,真是压死人。我想,我知道他大概要做什么了。
陈子敬不再说话。王珠与王周氏跪在堂下瑟瑟发抖许久,双双趴在地上喊起来:“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啊!”
陈子敬冷然道:“你们夫妇二人既如此不和睦,又扰民甚深,王珠王周氏你们二人索性和离了吧!”
王周氏如被雷劈,一下趴倒在地,王珠带着哭音说:“大人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啊!”
陈子敬态度依然强硬:“怎么不可,这主大人我做了!”
王周氏回过神来,与王珠一道哀哀哭求:“大人,小人结发夫妻只愿此生相伴不离!小人知罪,小人愿悔改,求大人恕罪!”他们二人趴跪在那里,涕泪纵横,衣角相叠。
陈子敬:“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王珠与王周氏泣不成声。手指在相叠的衣摆下悄悄的握在一起。
陈子敬说:“你们二人可是真心知错真心悔改?”
王氏夫妇胡乱的点着头。
陈子敬脸色终于松动,叹息一声:“你们起来吧。”他有喊道:“阿九。”
刚才退下的阿九一手一个凳子从屏风后嘻嘻笑着出现,他将两个凳子放在王氏夫妇身后,又扶起王周氏,王周氏在他搀扶之下一手拉着王珠自地上起来,却惶恐的不敢坐下。
陈子敬说:“坐罢。”王珠与王周氏二人才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