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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费才几个钱?你们老板不也是中国人吗?你快告诉我公司在哪儿吧!我要到钱,把医药费还给你。”
“这样好吗?”
“你痛快儿说吧!不然我就在班里说你串通好了欺负牛晓东。”
“好了、好了,厉害丫头!在江户川龟户七丁目四番一号,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龟户?一听这名字就不咋地!”
“张慧娟,我可告诉你,张老板可不好说话,那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老王,剩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张慧娟的时间很宝贵,别看她不是什么领导,每天的日程也是排得满满的。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下了课,张慧娟背起包就往外走,张慧娟的包可不是什么名牌,红色休闲帆布包很大,能装很多东西。
张慧娟在龟户站下了车,一时辨不清东南西北,迎面走过来一个老头儿,张慧娟微笑着一鞠躬。
“对不起,大叔,请问七丁目四番一号怎么走?”
“嗯,沿着前面的路一直走,到第三个红绿灯左拐,然后再往前走,你是外国人吧?还是我领你去吧。”
“太谢谢您了!给您添麻烦了!”
日本老人都很热心,遇到外国人问路,很多就直接带过去,反正他们闲着也没事儿。很多日本老人退休后就当志愿者,由于不用带孙子,子女也很少管,日本老人保养得都很好,尤其是日本老太太,一点儿都不显老。张慧娟在日本老头儿的带领下找到搬家公司,一座二层小楼前停着几辆搬家车,小春引越在二楼,办公场所不大,分里外两间,外间有四、五张办公桌,桌子上零散地放着图纸、报表等办公用品,靠墙是一排档案柜,铁架子上放着安全帽和一些搬家专用工具。工作人员都身穿蓝色工作服,里间是小小的社长室,张社长五十多岁,身材瘦削,戴着近视眼镜,也穿着蓝色工作服,白衬衫,系着领带。
“张社长吗?你好。”张慧娟用汉语说。
“嗯,你有什么事?”张社长用日语回答。
“我是牛晓东的同学。”
“牛晓东是谁?”
“牛晓东是你们公司的临时工,他上周干活儿时脚被砸了。”张慧娟用汉语说。
“谁?我们公司没有这个人呀?”张社长用日语说。
“没这个人?他是在十二月八日乘坐小春搬家一三七四号车,执行中野六二八号搬家事务时受的伤,我可以提供客户证明和医生诊断书。”
张慧娟这番话像不像谈判专家?她自己也没想到能说这么好,看来人都是有潜力可挖的,就看逼没逼到份儿上。
“你是他什么人?你能代表他吗?”张社长用汉语说。
“我?我是他女朋友,我能代表他。”
“你有授权书吗?”
“授权书?这个我没有,回头我可以补。”
“没有授权书,又没签合同,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张社长,这么说你打算走司法程序了?不签合同就不用上保险,你这是非法用工,我可以去厚生劳动省举报你,还可以去劳动事故预防协会告你,你看怎么样?”
“好啦,用不着那样,大家都是中国人嘛!有事好商量。”
“既然好商量,那我就坐下来说。”
“请坐,请坐,请喝茶。”
张社长原想一个女孩子还不好对付?又是个留学生,原以为几句话就可以吓走她,没想到今天来的不是善茬。
“你贵姓啊?”张社长问。
“我姓张。”
“我也姓张,咱们还是一家子呐。”
“张社长,我想你的时间也很宝贵,我看这样吧,医药费三万八,收据我已经带来了,误工费一天三千五,三个月三十一万五,我们少要点,您给三十万就行了。”张慧娟没时间和他东拉西扯,单刀直入地说。
“你说什么?三十万?”张社长刚喝一口茶水,差点儿没呛着。
“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干不了活儿,饭都吃不上了,我们这还是少要了呐!”
“三十万是不可能的,你这是讹诈!我看你小小年纪就学会这些了?这里是日本,不是你们中国!”张社长提高嗓门说。
“张社长,你难道不是中国人?”
“我不是中国人,我已经加入日本籍了。”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只好走司法程序了。”
“你以为走司法程序我就怕你了?我还要反告你讹诈呐!”
谈判面临崩盘,张慧娟脑门儿都急出了汗,看来说狠话吓不住人家,该怎么办?马上说软话就被动了,张慧娟急中生智,心想:我就赖着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豁出来今天不打工了。于是,张慧娟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干坐着。日本毕竟是法制国家,坐着也不能强行架走或拖出去打一顿,外间屋的几个职员时不时偷偷往社长室瞄上几眼,心想:这个女孩儿是什么人?怎么和老板吵起来了?难道是老板的情人?管老板要钱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张慧娟既不走也不说话,一动不动地坐着,最后,还是张社长打破了沉默:
“这样吧,小张,我知道你们留学生也不容易,我也打过工,我给你五万吧,你也别在这儿坐着了。”
“张社长,五万太少了,我不是无理取闹,我男朋友的伤确实挺重,不仅不能打工,连学校都去不了,刚才您说您也是打工出身,请您设身处地替我们想一想,我们在异国他乡多不容易啊!语言不通,又要学习,又要自己打工赚学费。”
“你说的话我完全理解,可我还有其他工人呐,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叫我怎么办?有个小磕儿小碰儿就让我赔钱,那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那好吧,张社长,我不耽误您时间了,给十万,我立即走人。”
“六万,多一分钱也不行。”
“才六万?还不够一个月的房租和生活费呐!”
“只能六万,我这也是可怜你们穷留学生,要不一分钱也不给。”
“好吧。”
“你先给我写个收条。”
写完收条,张社长从身后保险柜里取出六万现金交给张慧娟,张慧娟无奈地接过钱。
“张社长,我来回的路费,还有中午饭也没吃。”
“我再给你三千。”张社长从钱包里拿出三千块钱扔给张慧娟。
从三十万到六万,这差距实在太大了,张慧娟心里一点儿也不高兴,自己软硬兼施好说歹说都不行,这个狗屁社长实在是太不好对付了。牛晓东真是没事儿找事儿!在回去的路上,张慧娟买了一个面包,一边走一边吃。
“钱要到了,只有六万。”张慧娟给牛晓东打电话。
“六万也不少,辛苦你了!”
“才要来这么点儿钱,老王垫的医药费不用还了,你好好养病,明天我把钱送给你。”
“你忙就不用来了,太谢谢你了!”
牛晓东受伤后一开始想回国,可马上就要高考了,大脚趾的伤估计能好得快一些,回一趟国,来回机票就很贵,尤其是在年底。牛晓东穿着厚毛衣躺在被窝里,屋里很冷舍不得开空调,大脚趾还有点儿疼,外伤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安心静养。以前牛晓东白天几乎没在家里呆过,这些天一到下午,就听见外面就有大喇叭广播声,先是一阵音乐,接着就是“头油、头油”的喊声,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附近还有一个学校,每天上午十点,准时放一阵音乐,应该是课间活动时间。一天天躺在床上,牛晓东闷得够呛,心想这要是瘫痪了,以后就只能靠听了。日本普通家庭冬天靠点煤油炉取暖,“头油”是卖煤油的车发出来的,煤油炉比空调省钱。
从国内带来的钱已经花得所剩无几,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牛晓东现在把每月的生活费控制在四万元以内,肉很少吃,水果基本不买,菜都是拣最便宜的,牛奶更是不喝,反正他从小就不爱喝牛奶。米饭里撒上一袋拌饭海苔,再加一小盒纳豆,就是牛晓东经常吃的一顿饭。
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牛晓东在第三天晚上终于盼来了张慧娟,听到敲门声,牛晓东拄着拐杖,后脚跟儿着地,一步一挪地前去开门,门开了,张慧娟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蹦”地一声扔地上两个袋子,一袋是大米,一袋是蔬菜和吃的东西。
“累死我了!你怎么样,这两天没饿着吧?”张慧娟说。
“我都快饿个半死了。”
“不会自己煮鸡蛋吃?大活人,还能让自己饿着?”
“你不是给我买面包了吗?我这两天净吃面包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