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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没有理会这名锦衣年轻人,只是拔出了黑色蓑衣男子身上的晶钢箭,开始仔细的查看着这名男子的尸身。
这名男子的身上空无一物,在检查完毕,站起来之时,看着这名修行者如同白纸一般的面目,他摇了摇头,道:“你本为英豪,奈何为小人所用。”
“你不需用什么言语故意激我。”锦衣年轻人听到林夕此言,眼睛微眯道:“你越是想看到我的怒意,我便越不会如你的愿。至于为何,你到了东港镇自然就可以知道。”
张二爷在入那画舫到现在开始持篙御船之间,一直都没有说话。
此刻却是对着林夕点了点头,道:“他气血不凝,应该还不是修行者。”
林夕也点了点头,道:“表面平静,连从船上跳下都双脚发颤,当然不是修行者。”
听到林夕的这句,这名锦衣年轻人的面孔一僵,想要发火,但是又硬生生忍住。
也就在此时,张二爷却是微微转过身,看着这名锦衣年轻人认真的说道:“我不是提捕……所以我不需要什么证据,今日你要栽赃在我们头上,我以性命担保,即使林大人七日之后无法担任这提捕,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张龙王,我知道你也是修行者。”锦衣年轻人微微一滞,却是又冷笑了起来,看着张二爷道:“但这鹿东陵,能伤得了你的人还是有不少,你该不会忘记了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张二爷看了这名锦衣年轻人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竹篙搅动江水,将一叶扁舟划得如同离弦之箭。
林夕在船头坐了下来,掬起一盆江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一些,蹙着眉头,略微思索了一下之后,他对着张二爷道:“我要先去衡荣昌的大船,到时劳烦先生先带着这人在水中停留片刻,等我出来。”
“好,我送你过去。”
张二爷也沉吟了一下,道:“不过你要快一些,我也要先处理一些事情。”
……
……
一叶扁舟沿着一股水流,掠进了东港港口。
看着灯火未熄的两条衡荣昌大船,林夕转过了身来,对着身后持篙的张二爷躬身行了一礼,道:“稍晚一些再和先生饮酒。”
张二爷颔首回礼,面色却是有些凝重。
林夕的目光停留在前方衡荣昌大船上垂下的粗大缆绳上,看着这高大楼宇一般的船身,他没有什么停留,将手中的晨光长剑也放在了小舟之中,一手提着黑色蓑衣男子的尸身,跃了起来。
空着的左手在那根缆绳上连抓,他的整个身体不停跳跃般往上,瞬间咚的一声,故意重重落于船头。
“我是林夕,我要见宋成鹏宋管带。”
在十数名船员快步飞奔而来之时,他的声音已经在这两艘大船上响了起来,瞬间亮起了更多的灯火。
此时新任提捕在临江小楼遇刺的消息早已传开,那临江小楼的平台上还躺着数具尸身,所以提捕房的捕快和一些官员已经聚集在那片江边,谁也不知道林夕此刻去了何处……因为这夜已然发生的事,林夕此刻的声音便自然带上了某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而且他的手中,还提着一名黑色蓑衣男子的尸身。
宋成鹏明显还是未睡,随着一阵急如雨点的脚步声,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另一条船现身,又通过舢板飞快的到了林夕的身前。
“林提捕,你深夜来我衡荣昌船上,是要做什么!”生意人最怕遇到些晦气之物,此刻看到林夕提着一具尸首上了船,这名衡荣昌两船的总管顿时圆脸微绿,压着心中的火气,沉声道。
林夕淡淡的看了脸色极难看的宋成鹏一眼,道:“我刚刚扣了你们衡荣昌的船,今晚就马上遇刺,你说会不会太过巧合了一些?而且这些刺杀我的人应该全是在军中呆过许久的军人,恐怕这条息子江上,也只有衡荣昌才有这能力雇佣到这些军人,现在我到了你们这里,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个交待?”
对于衡荣昌而言,这本身就是无妄之灾,现在又陡然遭遇对方提尸上船,再加上这样蛮横的指责,平时脾气甚好的宋成鹏顿时也气得浑身发抖,再也按捺不住,伸出略圆的手指,点着林夕,愤怒的颤声道:“你……你简直是放屁!”
这句话一出口,不仅两船上衡荣昌的人都是一呆,就连宋成鹏自己都是一僵,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骂出一句这样的话来,但是衡荣昌什么时候被这样一名官员欺负到这种程度,想着已然骂出口,这名管带便也索性豁出去,不再留口,道:“你这一个初来乍到的乳臭小子,你知道什么……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竟然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满口放屁之言……”
“正是因为知道的不多,所以倒是要请宋管带说个清楚,除了你们,还有谁能雇佣到这些军人。”但是林夕却并不恼怒,只是平静的看着宋成鹏,“否则我不仅扣船,今日我只要略微怀疑,觉得身形像刺客的,便全部要带回提捕房。”
“你……”宋成鹏也是骂不出口了,看着林夕半响,终于又是愤怒,又是无奈的咬了咬牙,厉声道:“你如此冒犯我们衡荣昌,无非就是为了逼我们替你一起查这案子……好,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一点,那具浮尸,有人见过他去清河镇提捕房报过案,至于你还想要用什么手段逼迫我等的话……那就只有鱼死网破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夜而明
“去清河镇提捕房报过案?”
林夕的眉头皱了起来,衡荣昌的能力的确比他猜测的还要大些,然而宋成鹏被他逼到此种程度才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来,这里面的水,恐怕也比他料想的要深些。
“他叫什么名字,报的是什么案子?”他看着声色俱厉的宋成鹏,看着宋成鹏的眼睛,问道。
“你要明白,我们只是生意人,不是捕快。”宋成鹏看着水火不侵般的林夕,冷声道:“我们也只是查到有人正好看到这人去清河镇提捕房报过案,至于报的是什么案,你难道不能自己查?”
林夕微微仰起了头,道:“宋管带似乎语中有深意,还是隐瞒了许多本该说的事情。”
宋成鹏沉下了脸,没有再说其他话,而是再次重复道:“我们只是生意人,不能惹和不该惹的东西,我们绝对不能碰。”
林夕看了一眼宋成鹏,看了一眼他身周的所有人,平静的问道:“云秦律上以什么最重?”
不等宋成鹏说话,他自己答道:“人命最重。”
“生意钱财,比不上人命。”林夕认真而平静的说道:“所以云秦律皇亲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本身在这命案之下,一般的商号,配合调查本身就是分内的事,停留数天也会觉得很应该,但就因为你们是衡荣昌,是这息子江上最大的商行,正是因为你们的大,上下都有打点,才会骄横,遇到我如此,你们才会觉得愤怒。”
宋成鹏看着林夕,冰冷的道:“好一句皇亲犯法,与庶民同罪,希望大人真能说到做到。”
林夕点了点头,道:“我会做到的。”
他这句话虽然声音依旧不高,但是因为语气中的平静和坚定,却是让这两条船上的许多人都面色不由得一肃,原本都是隐怒的心中陡然生出些异样的感觉出来。
……
林夕跃回了张二爷持篙的小舟之中。
小舟无声无息的滑了出去,消隐在黑夜之中。
衡荣昌船上的人看到了林夕的身手,看到了他身上背着的两个大木箱,却是并未看到,在黑夜中为他执舟的是这江上龙王。
……
……
已是深夜,三里巷的一间小院厅堂之中依旧是灯火通明,数人沉默的坐着,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张二爷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这里面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对着张二爷躬身行礼。
“二哥,那位林大人呢?四哥还在那临江小楼被拘着。”
行过礼后,这数人之中一名身穿黄布衣,踏着草鞋的粗壮汉子首先出声说道。
这是张二爷、朱四爷、甄五爷和刘七爷之中的甄五爷,原本在外面有些别的生意,但是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却是也马上赶了回来。
“他已经和我一起回来去办事了。”
张二爷平和的点了点头,目光平静的扫过这在场的数人,缓声问道:“这些年我们息子江上的风浪大不大?我们是如何过来的?”
这在场几人都在等着张二爷回来主持大局,此时却是听到他突然说了这一句,顿时觉得心中愕然,这沉闷的厅堂内,却似乎有一股冷气在泛出来。
“这些年息子江上的风浪一直都很大,我们是靠兄弟齐心,才渡过来的。”
张二爷却是接着说了下去,他上前一步,走到一人的面前,道:“郑三路,我们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