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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三焦通,则内外左右上下皆通也,其于周身灌体,和内调外、荣左养右、导上宣下,莫大于此者。然寻常练武之人却也明白,内功运气,走三焦经一脉,最是凶险异常,一个不小心,便容易走火入魔。如今慕容雪以内力将铜片炙热,贴入人体三焦经十二个穴道,再佐以药汤烹煮,银针隔绝中极穴、天突穴、肩井穴三处穴道,三种疗法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如何能融会贯通,并行之有效?
吴钩习医数十载,从未见有人将这几种疗法用于一人身上,若按常理推断,这几种法子,无论施针、贴铜片抑或烹煮,所行穴道,均令人痛楚异常,便是无病无灾之人,这么折腾下来,怕也难以抵挡,何况是有病之人?
他暗自擦了把汗,心道幸亏对象是个死人,怎么折腾,也无知无觉,要不然,这番苦楚受下来,便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如此折腾到月上中天,众人早已疲惫不堪,那内院接连不断换着的方子,也终究告了一段落,等了许久,再不见新方子自院内飞出来。伙计们招架不住,纷纷倒在地上,告累道:“掌柜的,这么折腾法,便是出双倍工钱,我们也受不了哇。”
吴钩骂道:“吃喝挑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喊累?这会子不过多熬了几贴药,便在这给老子哭爹喊娘,都起来。”
“掌柜的,您瞧瞧,这整整一天,尽伺候您师傅他老人家了。这是多熬了几贴药的事吗?这又是要水又是要火的,都赶上活阎王催命啊。”
“放你娘的屁,我让你们这起狗崽子上大石场瞧瞧人家苦役如何做活,皮鞭候着,日头晒着,衙役看着,那才是活阎王催命!就这点活,你们还敢给老子抱怨。”吴钩骂骂咧咧地转身,挥手道:“算了,趁着这会还没方子下来,先吃饭去,稍微歇歇。”
众人一声欢呼,顷刻蜂拥向厨房,慕容雪只顾医治,换药不断,方子一连写了十数张,对着无双上一刻是银针扎,下一刻便是拿铜片敷,又是浸入满满都是药汁的木桶内。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之间轻柔温存,行为之间,仿佛总怕弄痛了无双一般小心谨慎。
只是到了后面,慕容雪的眼神越来越黯淡,神色越来越疲惫,手指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可无双却仍然如沉沉入睡一般,毫无动静。
慕容雪凝神想了想,将一双手掌直接抵住无双背部,脖子上手上青筋直冒,豆大的汗从额头处不断滴下,整个人几近虚脱,无双仍然一动不动,无知无觉。
在外面偷医学的吴钩看着慕容雪悲痛无助一筹莫展的模样,只觉得心底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攥住,掐得自己痛到双眼发黑。
“他真的死了,”慕容雪垂下眼睑,黯然道:“是我亲手给她的药,是我教她,那东西立时毙命,无药可解。是我害死了她!我一生钻研医术,研炼药物,却害死了她,又救不回她,我算什么天下第一神医,我简直是,天下第一庸医。”
吴钩叹了口气,不觉听到慕容雪叫道:“你出来吧,看也无用!”
吴钩犹豫着道:“师傅请节哀,我瞧着这位姑娘只怕是好不了了,你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歇歇吧!”
慕容雪抬起眼,目光绝望而空洞,道:“救不回她的命,我还活着做什么?”
吴钩心中大惊,所以急中生智,他猛然一拍脑袋道:“师傅,你可记得还魂枕?”
慕容雪喃喃地低语:“还魂枕?可锁魂魄,养元气,驱毒质的还魂枕!?”
吴钩激动地说:“对啊!当初这还魂枕在秦始皇头下,后来听说被楚王得了去,楚王与你交好,不如借他的还魂枕一用,说不定救得了这位姑娘!”
吴钩眼前一花,已经没有了慕容雪的身影,快得让人乍舌。
承夕宫中,突然传来清脆的破碎之声,宫人都噤若寒蝉,有人探头探脑地想看,却被领事太监微一瞪眼,忙缩回了脖子。
宫中,程安然皱眉扫落药碗:“朕不喝!”
一个眉眼如画的女子并不着宫妃装饰,箭袖紧身服束出婀娜的身材,脚蹬小皮靴,一头乌发散在脸侧,更衬得星眸明亮。
此刻她亦面带恼色道:“你不看在自己病的份上,也看上我亲自替你熬药的份上把药喝了吧?你居然把它倒了?”
程安然淡漠地道:“公主说话真是奇怪,我为什么要看你的份上?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想必想喝你熬药的男子多之又多,公主又何必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
天香公主娇生惯养,下人对她都是百依百顺,何曾受过气?
但她自从跟着程安然来到楚国,便受了不少冷遇和闲气,幸亏她天性开朗,否则非给程安然气出病来不可!
天香公主听了程安然的话刚要发火,突然妙眸一转,挥手斥退宫人道:“你们都出去,我要亲自喂皇上服药?”
本来皇上跟前只有一个侍女叫紫烟,此时看了皇上一眼,不敢动弹。
程安然不愿与她多计较,决定今天把心情说清楚,微一点头,示意侍女退下。
“公主——”
程安然尚没开口,天香公主已经重新端了一碗药慢慢地走近。
她笑语盈盈,透着少女的顽皮和灵动,也不知道拢了什么香,一股细细的甜香扑来,让程安然不觉红了面。
“你……你做什么?”
天香公主狡黠地笑道:“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我喂你喝药,二是你自己亲自己喝药,你选吧!”
安然不理她,皱眉道:“胡闹!”
天香公主面色一正,喝了一口药,慢慢地凑近程安然的唇。
她离得极近,娇如花瓣的唇近在眼前,连睫毛也根根可数。
程安然这才真正慌了,原来她说的喂竟是这个意思!
“我……我……我自己喝!”程安然俊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
天香公主这才嫣然一笑,喝了那口药,亲自执勺一勺一勺地喂程安然喝药。
好容易将这一碗药吃完,程安然已经身上微微出汗,他饶是冷静异常,也被天香百折不挠的劲儿搞得疲于应付,更被她层出不穷的主意弄得筋疲力尽。
“哇,这药好苦,得吃糖才行!”天香公主吃了一粒蜜饯,又随手捡了一粒递给程安然。
“此为女子所为,我堂堂男子汉,不食此物!”程安然拒绝道。
“呀,你牙齿上有个洞!”天香惊讶地道。
程安然不禁一惊,张开嘴欲去摸。
天香顺顺势将蜜饯送入他口中,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你现在吃了就不是男子汉了吗?”
“你你你——”程安然对她无可奈何,只好别过脸不理她。
“哈哈,程兄有美人在侧,过得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呀!”一声轻微的笑声传来,程安然立刻脸红了。
“雪兄,你能不能不走窗户?”程安然抚额,有门有路,这个慕容雪每次来都飘忽不定,如鬼一般出现,令人防不胜防。
慕容雪的一番取笑,早让天香羞红了脸,端起药碗快步走了出去。
程安然咳了两声,不自然地道:“你怎么得空来了?”
慕容雪道:“我若不来怎么知道我开的药,别人求不都求不到,却被你洒在地上?”
原来程安然自觉了无生趣,便拒绝服药,幸亏天香公主每每变着法子让他喝药,这才让他的腿疾没有再严重下去。
“雪兄,你必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说吧,有什么事?”程安然岔开话题问道。
慕容雪心急如焚,却强装镇定,闲闲地道:“哦,就是遇到一个疑难杂症的病人,我解不了,欲借程兄你的还魂枕一用,不知道程兄可不可以割爱?”
程安然眸中精光一闪,似笑非笑地瞧着慕容雪,缓缓地道:“雪兄一向不是甚少理他人生死吗?什么人这么重要,竟要你亲自出手还要借我的还魂枕?”
慕容雪随意地道:“哦,我难得遇上自己也医不好的病,所以起了好胜之心。只借三日必还,程兄还不放心我吗?”
程安然轻轻一笑道:“呵呵,雪兄言重了,待我取了玉枕来!”
先是慕容雪曾为无双的腿疾治过一个轮椅,这次来便转赠给了程安然,倒也便宜。
程安然催动轮椅,进入内室,片刻之后捧着一个匣子出来。
他抚着匣子,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它,犹如注视心爱的人一般,嘴角浮现一片温柔的笑意。
慕容雪纵是再急,也得耐着性子等他冥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