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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予你私藏,求你答允。”
柳忞望着他,见她眼中满是希冀,眼瞳上渐渐蒙了一层水雾,心念:不行,她还不能死在这儿!何况那张图,尚有蹊跷……
他的手心无意触及腰带内的温烫之物。
“是临行前秦绯赠的火融石,它可以用来驱寒疗伤。”他思忖着,脑子清醒了三分。
郁霓影忽觉右手一紧,竟然是柳忞握住了他的手腕,一股暖意沿着手心流向心田。
“你……”郁霓影微微一惊。
“我携带了一块秦夫人赠的火融石,你先稳住心神。”柳忞似是将一部分内力灌入她的经脉。
他在为自己疗伤吗?郁霓影心底慢慢溢出温暖,昏昏沉沉间合上双眸,不再说话。
当她清醒过来时,见自己靠坐在墙角,面前燃着红土盘香,身上还裹着柳忞的黛青色披风。
“咳咳!”她再次咳嗽起来,原本在一旁拿火折子四处张望的柳忞急忙走过来蹲下,轻拍她的后背,紧张道:“我刚给你服下了顺气的丸药,现在感觉如何?”
郁霓影望着一脸灰尘的他,倦倦一笑:“你不是说过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么?哪会轻易死掉?”柳忞轻吁了口气,拉起了她:“这里寒气重,得尽快找到出路”。
这时,昏暗的镜面上的图案再度变换,镜墙下方出现了湖蓝色的波纹。波纹不断蜿蜒上扬,竟成了一泓悬在半空的碧湖。随后一轮皎洁圆月从遥远的碧湖彼端升起,当它升至镜道穹窿的“中天”时,天幕陡然变得深黑,璧月渐渐蒙上黑云,湖波由蓝变紫,忽又起风,白月于黑云散尽时倏然又化为艳丽的血月,映得整个虚幻湖面紫波摇动。
郁霓影只觉视野迷茫,神志也迷迷糊糊的,嘀咕道:“你瞧,为何那个月亮会呈现血红色?”
柳忞道:“这似乎是月魄。古人说,‘月光生于日之所照;魄生于日之所蔽’。”
说话的同时,一顶顶青绿风荷举出水面,继而一朵朵小巧的青色重瓣莲花钻出荷叶,转瞬间,莲花变成妖艳的落霞色。
小小红莲浮在紫色湖面上摇曳,莲瓣随风一一脱落,片片飘飞至湖上空,一律朝湖中央一朵最大的红莲处汇聚。当花瓣越积越多时,中央的红莲体积随之增大,落霞色莲瓣的尖端随风飘摇,呈烈火般若隐若现,湖水开始扬波起浪,残荷触碰到莲花瓣,均化雾气蒸腾,精气为血月周边的红光所吸纳。
郁霓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血月下的蒙蒙水气间。
“这是哪里?”她喃喃道。
一个撑霆裂月的声音自远方呼唤道:“你们正置身于地狱的红莲业火之间。汝等有罪之人,需走进烈火来奉献本心真言,涤除心灵污秽——”
镜室内随即飘荡出缕缕清芬,而柳忞和郁霓影四肢渐渐无力,神智亦慢慢迷离。
柳忞感觉一个幽咽的声音如不绝如缕的云烟,在他的耳畔袅袅萦回:恶灵之罪,死之罚,快动手。他喃喃道:“动手,向谁动手?”
那个声音激动道:杀了你身边的恶魔,快啊!
恶魔?他转过脸,望向身旁双眼半睁的少女,在血色云气中,她的额上竟衍生出了妖异的绿色犄角,而脸部、手臂上起了榆钱状的青斑,最诡异的是,她的双手指甲如柳枝般急速延伸了半丈多,竹签般的指尖扎向他的脸和脖子!
他急忙后退,却发现身后赫然躺着另一个郁霓影血淋淋的尸体,她的脖子上有深紫色的勒痕,而方海的脖子上正缠着数条柳枝,口溢鲜血倒在地上。
就在柳忞惊恐之时,耳旁的声音急促:快杀了她呀,眼前一切噩梦就会结束的!
他心生恐惧,伸手围住了她的脖子,用力掐下。
☆、红莲业火唤心魔(下)
昏昏沉沉的郁霓影陡然间感觉透不过气来,发出难受的闷哼声,鹦鹉苍苍不知从何处飞来,一边用鸟喙啄着柳忞的手背,一边喳喳叫道:“夭寿啦,杀人了!”
柳忞吃痛,一个愣神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在紧紧扼着霓影的咽喉,而对方眼神迷离。
他们俩均不知,之前在酒宴上饮的喜酒中被城主命人撒了可迷心窍的无色幻粉,当药性进入人体内数个时辰后,就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幻觉,即使次日离开了雪山,一旦独行,便很容易被城主母女派遣的祭神殿的祭司们设法截下,再施加魇术带回城堡,予以控制。即使他们之中有人从“希望门径”逃脱,在经过镜室时,这里的“红莲业火”幻境更易诱发心魔。
柳忞急忙摇醒郁霓影,喝道:“快阖目掩耳,这是魇城的迷心术!”
此时密室内莲香愈浓,苍苍在他们头顶盘旋了几下,渐渐支撑不住,一头摔落在郁霓影的怀里。
郁霓影低语道:“这股花香,似乎有催眠移神的作用,看来情况不妙。”
柳忞对她附耳说:“困在这里凶多吉少,你我漫无头绪地寻觅,不仅耽搁时间,也容易触发机关变成两只刺猬,不如这样……”
半晌之后,柳忞突然扬声道:“我身上的宝图,就托付于你了。”郁霓影接过他袖中之物缓缓打开,柳忞忽然一掌挥向她,她受此一击后捂着咽喉歪倒在地。
她斜睨落地的卷轴画,一指柳忞颤声道:“卑鄙小人,你竟然在此对我下手!”
柳忞趴着点燃火折子,激动道:“反正大家困死在这里,我不能让它被其他人夺走,我死之前会将它烧得一干二净为我陪葬!”
哔哔剥剥的火花点燃绢画一角,郁霓影兀自强撑着爬上前,奋力将短剑刺入柳忞的后腰,两人闷哼后倒在一起。郁霓影推开一旁昏阙的男子,伸手抢夺燃火生烟的绢画,绢画火虽扑灭,却因重伤徒劳,最终阖上双目。
就在此时,镜面周边的血月红莲湖水由翻涌变得平静,继而红莲隐去,水雾香气渐渐消散,血月殷红退色,渐生皎洁之色。镜墙缓缓向内凹起,水光云影之间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细缝,这隙缝随着寒风裂开,一道水蓝色光芒倾泻在地面,一个蓝袍帷帽人飘然而入,镜面缝隙旋即合拢。
帷帽人缓步走近倒地的两人,他右手指尖闪过一根尾部带钩的细长银丝,将地面那幅绢画拉回手中,得意一笑:“此地严寒逼切,身变折裂,如红莲华。落入彀中的人,心智易受欲望恶念的牵引,你们败于此阵,也是自作自受。”
他正要细读绢画时,突然头感眩晕,继而头颈僵硬难移,身侧刀锋剑芒闪落。
原来郁、柳二人装作内讧后重伤晕死,郁霓影暗中在绢画上撒下绮罗宫特殊药粉“牵魂”,此粉点燃成灰后,若无意吸入便在短期内身躯僵硬。
眼下他们蓄力半晌,伺机突袭蓝衣帷帽人,帷帽人难以招架二人双剑合力,很快被柳忞用短剑挟持。郁霓影揭开那人帷帽,见其是个中年男子,便道:“你若不想全身僵冷而死,就带我们离开此阵。”那蓝衣人疼得牙齿打颤,却硬气地不动不语。
郁霓影用锁龙绳擒住蓝衣人双手,喝问:“我那两个同伴呢?”蓝衣人不答。
柳忞提剑指着他的面庞,哑声冷笑道:“我可以先挖了你一只眼睛,再将它塞进你的口中。你信不信?”郁霓影第一次听到儿时印象里温和心慈的师兄说出这样的话,不觉怔怔望向他。
就在短剑刺入眼睑的瞬间,蓝衣人眼神露出惧色,立刻道:“他们在、在隔壁。”
郁霓影道:“你打开镜墙,将他们找出来。”
蓝衣人口齿不清:“镜、镜墙右下角,冰裂纹,沿着劈开……”
郁霓影将蓝衣人推入镜墙右下角,柳忞强自运力,将蓝衣人的佩刀直投向镜墙已有的裂缝,然后三人闪避一旁。一道破裂的镜面“哗哗”坠落,暴露出隐藏在镜墙背后的人,郁霓影看见方海正盘膝打坐,似是抵抗心魔,额上已汗湿。
另一侧镜室内,由于之前被各种幻景弄得头晕眼花,席乐婷正趴在镜面上喘息,突然从镜中看见身旁裂缝里晃出一个人影,她本能地转身挥掌,在对方胸口用力一击!
“哎哟!”那人顿时一叫,捂着生疼的肋骨,一脸无辜道,“二公主,你的掌力可真大。”
席乐婷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方海,讪讪道:“抱歉啊,你一下子闯进来,真吓了我一跳。”
蓝衣人因面上肌肉疼痛,被迫告诉他们:“用剑划破镜面血月红莲的中央线幻影延伸到湖水底部,就会避开‘月魄’机关显露新的出路。”
方海随即一试,血月从中裂开,璀璨光芒溢洒开来。
此刻埋伏在外、操纵弩机的侍卫们见主子被擒作挡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