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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乐心想:“若断崖深度在两丈之内且崖底是平地,我还可以借助双足巧劲落地;如果深度超过三丈或者崖底有铁刺等机关,眼下黑咕隆咚的,可不能冒险。”
她正敛眉苦想,见温风瑜在断路口蹲下,用火折子仔细检查石道口的边缘,他蓦然瞧见了一对圆铁环和残留的铁链条,拿过阿乐的灯盏往对面墙壁照了一番,也发现了同样的圆铁环,猜想这里原先有条索桥连接两个石道口,而今索桥已毁。
阿乐问温风瑜道:“你腰间的那根绳索有多长?”温风瑜摸了下绞丝绳索:“不过一丈三尺长。”
阿乐道:“能从中分开的话,就借我一用。”温风瑜领悟道:“噢,我明白你脱险的办法了。”
他拽出绳索,阿乐把绳索从中分为两股绳,再将新绳索的一头牢牢拴在铁环上,又从身上掏出一个铁爪般的东西,再将它绑于绳索的另一端。
阿乐问他:“如果绳索连通断崖,你能踏着绳索跃到对面道口吗?”温风瑜道:“只要绳索不断,自然可以。”她叮嘱他将灯盏的光芒对准对面石道口墙上的铁环,自己则拎起绞丝绳轻轻旋转,向对面铁环口投去。
奇怪的是,抛出的铁爪在触碰到对面铁环的瞬间,突然吸附于对面道口的墙壁上,用力一扯,铁爪就会滑落,如是再三。温风瑜皱眉道:“不好,对面铁环周边墙壁上装有磁石!”阿乐摇头道:“设计这个通道的人,真是心眼颇多!说不定原来铁桥的断裂,就是设计者故意弄的!”
“这样一来,得借一下你袖中的银钗。”阿乐一面取下铁爪,一面对他说。
温风瑜微惊道:“你怎知我袖里有银钗?”阿乐道:“你捡起发钗收回袖口时,被我见到了。”阿乐见他迟迟不拿出发钗,便提声道:“若不想你我像那两具白骨一样困死在这里,最好采纳我的意见。”
温风瑜勉强掏出一支发钗递给他,见她接过绳索,将绳头另一端绕在发钗珠花孔上,温风瑜弯身对她说:“这支钗子是我一位伯母送的,你不可以损毁丝毫。”
温风瑜听她“嗯”了一声,突然自己胸前紫宫、肩胛二穴被回身的她运指封住,被推在墙上,他大惊道:“喂,你想做什么?!”
阿乐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撇嘴道:“用不着紧张,待会给你解穴。我这么做,只是不希望你舍不得钗子而妨碍到我的计划!”她转过身,运力将发钗的尖端掰弯,直到形如帐钩,然后朝对面铁环投掷。温风瑜知晓了她的目的,却也为银钗受损而叫苦,见她试了三次却回回落空,忍不住嚷道:“拜托你抛准一点!”
她又试了三回,终于将银钗成功抛进了对面的铁环,然后小心调整自己脚下方的铁环绳头的长度,将绳索绷紧。
阿乐伸出一足试了试绳索的韧劲后,玩心顿生,回眸笑吟吟道:“大功告成,那我先走一步了。”温风瑜的脸陡然一变:“别走,你快替我解穴啊!”
阿乐见他干着急的样子很好笑,故意道:“那你叫本姑娘三声‘漂亮姐姐’或‘大女侠’,我就立刻替你解穴。”
温风瑜急道:“别胡闹了,你怎么还有心情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胡闹,幼稚?”她脑中轰然一响。
想不到管家婆似的长姊对自己的一贯评语竟会再度出现,少女顿时气得头上冒烟。
“连你也这样损我,哼!”她毫不客气地解下温风瑜背上的包裹,系在自己的肩上,无视他的怒目转身踏上绳索,足尖在绳上轻点两下,借助弹力落到对面一丈多远的路口,回身朝温风瑜似笑非笑道:“我过来咯,阿冒你怎么办呢?!”
温风瑜自然不知道她的心理,见对方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忍不住冒火:“过河拆桥!本少爷偏不叫,你以为我不会运功让穴道自解?”
阿乐摇摇头:“别说大话,你若一心等穴道自解,就在那里伫立一两个时辰吧。”
她从靴筒里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指向绳索道:“如果你不肯说那句话,我就将这绳索从中劈断。呐,我从十数到一,十!”
温风瑜咬牙切齿,索性别过脸闭上眼,偏偏不开口。
“九!八!七……四!”她一连数到四,于是拖长声音道,“三分半——三——二分半——”温风瑜的睫毛微颤,仍是不吭一声。
阿乐见少年不服软,渐失了调侃的兴致,心道:“看不出这小子还挺犟的。”
旋即,温风瑜耳畔听闻两道风声逼近自己,忙睁开双眼,但见两枚铜钱先后击打在自己前胸的紫宫穴与中府穴上,他打了一个激灵,发现自己手臂可动,心中一喜。
阿乐朝他扮了个鬼脸:“本姑娘有侠义之心,可不是过河拆桥的小人。”
温风瑜越过断道口,冷着脸扯下她肩上的包裹,重新背在自己肩上。阿乐割断一截衣带重新接上绳索,弯腰将银钗取下铁环,起身递给温风瑜道:“这条绳索还是先留着,如果前面是死路,我们还可以返回。日后我会请七珍……家里的银匠师父修复这把银钗的,别生气了啊。”
“七珍”是谁,温风瑜压根没兴趣也没心情知道。他接过银钗方吐了口气,朝她弯腰作揖,没好气道:“阿乐姑娘,捉弄人也要分场合。咱们探路时间宝贵,求求你别再节外生枝了。”阿乐转了转乌亮的眼珠,道:“好吧,我答应你不再恶作剧,但不许你再说我胡闹幼稚之类的话。”他只得应允了她。
两人继续前进,不过这次温风瑜坚持要走在阿乐的身后,并与她保持距离五尺开外。
☆、神惊魄悸蟒出没(上)
(十二)神惊魄悸蟒出没
却说岭南四鬼刚入里室,绕过铜门旁一个硕大的圆形花岗石球,便望见石厅内映出的淡黄光芒。他们止步环视,无嗔鬼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痴雅鬼用力嗅了几下,嘀咕:“似乎是龙涎香,可又夹杂了沉香、甲香的味儿。”
但见石厅宽敞空旷,除了四角支撑的圆柱外,约有六七丈见方的中央天顶上悬挂着五盏水桶大小的盛油吊灯,如五颗燃烧的亮星,均匀围成一圈,发出柔和的光晕。吊灯正下方,有一座精致的青绿色宝塔,约有四五尺高。
念财鬼走过去,环绕宝塔一周,端详后道:“经过百年,这些灯油依旧能熊熊燃烧,应是上等的人鱼膏,那灯芯也应由石棉所制。莫非这香味是掺杂在灯油里飘出的?还有这座六角小塔,它是七重镶金岫玉塔,顶部有镶金装饰,每层塔沿系有六个铜铃,价值不菲。传说前朝贵族喜在墓葬中摆放此类塔,用来镇压地下水怪。”
他们环视四周,四壁用彩泥画出山川林木和亭台楼阁,像是墓主人生前享有和游玩过的地方。无嗔鬼有些失望道:“这间屋子除了镇怪玉塔外,什么像样的东西都没有,吊灯与壁画总不能卸了带走不是?而且连扇门洞也看不见。”贪婪鬼摸着唇上八字须,叹道:“这屋子挺宽敞,地上板砖亦宽大齐整,要是在此处召五六十人个美女表演天魔舞,也是绰绰有余。”众人呵呵大笑。
由于从坚实的四壁无法找到门径,念财鬼对贪婪鬼道:“有劳大哥,与我合力将这塔搬开。三弟四弟,麻烦接下火把。”无嗔鬼放下手中罩黑布的鸟笼,与痴雅鬼接过两义兄的火把站立一旁,见他二人半蹲在镶金玉塔前,张臂运力抬起玉塔挪到一旁,这时才发现玉塔下是块直径两尺的汉白玉圆砖,且在移动时凹陷了下去。念财鬼皱眉道:“这处地砖有些古怪,且湿气有点重。四弟,借你的刀撬下圆板砖。”
当念财鬼撬起圆板砖,发现距离砖沿下方半尺深处,有一泓清凉的地下水潭。他一拍大腿道:“这底下果真有水!难怪我脚下感到了水气的凉润。”接着,他掀起了圆砖旁的另一块板砖。
贪婪鬼摸着后脑勺道:“这里除了我不擅潜水,你们三个水性都不错,如果这底下是水路入口,二弟三弟和四弟依次下水,我负责守在这儿接应你们出来。”
因火光照不到底,念财鬼从竹篓里拿出一只带有伸缩铁柄的木瓢,慢慢往水潭里放进,直到将铁柄没了大半,才触到一些略微凹凸的硬物。铁柄稍稍移动,念财鬼白皙的面孔露出激动的神情,痴雅鬼道:“二哥,察觉到了什么?”
念财鬼皱眉道:“好像是瓦当一般的硬物,排列却又不似。难道是金银雕龙像,或是沉入水底后生有锈斑的铜铁古币?”无嗔鬼笑道:“管他龙潭虎穴,见了咱们四鬼也得叫几声爷爷!”
范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