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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序拍拍她的肩,“都过去了,现在你是大小姐,我是小王爷。多么霸气的身份,多么光明的后半生涯……”
云翎抽出腰间的玉笛,眼里浮起迷茫:“怎么可能会好呢,哥哥还没回来,我还要继续等他。”
“亲亲,他死了。”好久以后,李承序终于回了她的话,“逝者已矣,他既然走了,你就得把他忘了,还要把过去一切痛苦的事都忘了。”
“忘了?”云翎抬起头,呆呆瞧着他:“怎么可能忘得掉?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跟他有过怎样的经历,那些永远都没办法抹去。”
云翎视线落到月季花丛中,视线微微失神,仿佛忆起遥远的往昔:“我和哥哥并不是亲生兄妹,我是独生女,哥哥跟我爹娘没有血源关系,哥哥父亲是我爹爹的师兄,娘亲是我母亲的亲姐姐,哥哥其实是我的表哥。他是遗腹子,姨母怀他时姨夫便去世了,姨母在生产时遭遇难产,生下哥哥后便撒手人寰,我爹怜惜我哥父母双亡,便将他抱回家中抚养。因为我娘在生下我后得了怪病,常年疯癫不已,我爹无心纳妾,而疯癫的娘亲不能再为他延续香火,于是干脆将哥过继过来,收为养子,随我们云家姓,取名云舒。”
李承序若有所思,“原来你们是中表之亲。”
“我幼年时,我爹是个武痴,整日里将自己关在剑阁中废寝忘食钻研武功心法,很少顾及我们兄妹。而我娘不仅疯疯癫癫,还有个蹊跷的地方,她格外讨厌我,见了我就会冲过来扭打,身边有什么便用什么,烛台,杯子,瓷碗,扫帚,盆栽之类都可能是她的武器,旁人怎么拦都拦不住,有次她甚至从下人手中抢过我,直接把我丢向井里,若不是七岁的哥哥跟老奶娘拼命拦住,我只怕早已死在井里。打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见我娘,生怕小命不保。”
李承序疑惑地问:“都说虎毒不食子啊?你娘这行为,跟你有深仇大恨似的?”
“不知道,也许我生来便跟她没有母女缘吧。”云翎继续说:“我跟哥哥便在这种爹不理娘不爱的情况下长大,一起习武读书玩耍,从来都形影相伴。开心时两人一起闹腾,难过时两人一起哭,做错了事对着陪着一起受罚,谁病了痛了,看得那个人比伤得那个更痛……我们不是亲兄妹,却比亲兄妹还请……”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幼年在云霄阁的日子,一天天在陪伴中过去,直到我九岁那年。”
李承序问:“九岁那年怎么了?”
“九岁那年我爹得到一本传世剑谱,他将阁中大事交由我小师叔打理,而自己进入密室闭关参研。”
“那后来呢?”
“后来只怪我爹太轻信与人,那小师叔早有了不轨之心,他对我阁中几样至宝垂涎已久。我爹闭关后,他得到了下手机会,勾结外人攻进了云霄阁,还放火烧毁罪证。也不知他跟另一股前来夺宝的势力达成什么协议,那些人助他夺宝,而他助那些人将我兄妹两一起掳走。”
“啊?不仅放火还掳走你们兄妹两?掳你们两个孩子做什么!”
“我现在都没想通。”
“然后呢?”
“那些人有备而来,他们掳走我们时,担心父亲出关后会来寻,找了两个跟我们兄妹身形态差不多的孩童,穿着我们俩的衣服,丢进火里烧死了。待下人扑灭火后,面目认不出开,凭衣服配饰便认为死的是我们。父亲出关后,除开报仇雪恨之外,虽然伤心,但也一直当我们死了。”
“可我们没死,我们被一对奇怪的队伍掳走。那队伍将我们从横镇带到遥远的塞外。那些看守掉对我们非常刻薄,稍不如意便拳打脚踢。我们两便偷偷寻机会逃了出去。”
“逃到哪了?”
“我们两个小娃娃,人生地不熟又身无分文,能逃到哪?那真的叫流浪,我们从一个地流浪到另一个地,还要费尽心思躲避那些人的追捕。流浪半年终于抵达中原,离回家也不算远了,可终究功亏一篑,又被抓了回去,直接被送到了那个地方。”云翎苦笑一声,“那个地方,你懂的。”
李承序嗯了一声。
☆、第三十三话 漫长等待
“到那后我们才觉得,原来路上受的苦,跟那里比什么都不算。那里真比地狱还让人绝望,没有吃没有喝,每天只有些老鼠都不吃的残羹剩饭。有一次我病了,想吃块肉,哥哥无奈去偷教头的下饭菜,被发现后被倒吊在架子上,用碗口粗的木棒捶打……吃的不好,睡的就更别提了,那潮湿的地牢蟑螂壁虎四处爬,墙缝还常看见巴掌大的毒蜘蛛毒蝎子钻进钻出,我常被吓哭,哥哥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也会害怕,但他为了我,壮胆拿鞋底去打那些虫,结果被蛰了几回,虫毒发作起来伤口不仅肿成馒头,还面容发紫的晕过去……”
“肉体上摧残就罢了,精神上的折磨更是难以想象。我们被逼接受最严酷的训练,学习最阴毒的武功,最致命的杀人手法,并以同伴间自相残杀的方式,练就每个人最无情的心肠。”云翎声音微微发抖:“此外,教导师傅的挨打是家常便饭,我刚进去时有一百多个孩子,半年后只剩下十八个,一年后便只留我们五个了。其他孩子,要么死于严酷训练,要么是被教头虐待而死,要么就死于我们五人之手。”
李承序别过脸,道:“不去亲身经历的人,永远想不到,世上还有比地狱更可怖的地方。”
“是啊,我们兄妹不仅要应付教导的严苛训练,防着同伴的致命偷袭,还要面对自己沾满血污的手!当我看着一个个死去的同伴,心如刀绞,却依旧要刺出手中剑……我几经崩溃,无数次想朝着自己脖子抹下去,可教导师傅说,如果我们兄妹俩谁自杀,便让另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是我俩只能为着对方的性命强撑着下去,再难熬都得忍着。”
“后来,我跟哥哥便在那惨无天日之地依靠着长大。再后来,你都知道了,我们在血泪中磨炼了四年,成为那里最好的杀人工具。”
李承序默了默,也不愿回想起那时的苦痛光景。
“之后三年,我和哥哥一起出任务杀人,一起受伤流血,一起抱头痛哭,再一起鼓励对方撑下去……他武功比我好,总是护着我,多次为我挡箭拦刀。那些年若没有他的陪伴,我早已死了许多回了……”
云翎努力压抑着心底的酸楚:“呵,戏本子里总说人生如梦,我倒真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回想那七年,我们只有对方,从那会我们便知道,终其一生我俩最亲的人,只能是彼此。”
她笑起来,眼眸有深深的悲哀,“你知道吗?世人皆道云舒公子,谪仙九指,便都以为那九指是天生而来,其实不是。”
李承序问道:“那是?”
“从前他同我们一般是正常的十指。至于右手缺失的那根小指,是后来一次行刺时,为了救我,被对方削断的。”
“原是如此。”李承序静默着,过了好久低声道:“他再怎样好,也死了,你不能总想着他,你得朝前看。”
“所有人都说他死了。但我相信,他仍在在这个世上,在某个地方守护着我,从未离去。”
她低下头去,眼角有水光一闪,李承序看着她,没答话。
她的苦,只有拥有同样经历的他才懂,那些痛苦又罪孽的往昔,她回归云霄阁后从不向任何人言说,哪怕在心中疯长成草仍是死死憋着,而今她向他敞开心扉,不止因为信任,更因为苦痛难忍。
李承序不忍再看她的悲戚,屈指朝她额头弹了弹,“亲亲,今天我们重逢乃是喜事!不许难过!”又道:“把我的肩膀借给你,难受便靠一会,就如我当年受伤时,靠在你跟云舒身上一样。”说着将肩膀往云翎这便耸了耸。
云翎目光落在李承序的肩上,将脸轻轻倚靠在李承序肩上。
寂静花园内,融融月光将两人影子拉的老长,两人一个端坐,一个斜靠,一动不动呆在那,似两尊缄默的雕像。
许久李承序似想起什么,抓过了云翎手,撩起袖子便往胳膊上拉,云翎惊道:“你干嘛!”
李承序手下不停,又去掀她的衣领,嘴里嘟囔着:“别躲嘛,快给我看看!”见云翎举起了拳头,道:“我没其他意思,我只想看看肩膀上那个伤口。”
云翎道:“那剑伤早结疤好多年了。”
李承序眼中涌起歉疚,“那剑伤你也是为救我才挨的,每次我想起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总是一阵后怕,如今你留下疤,刚巧我这得了瓶去疤宝药,便给你用吧。”说着将一个珐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