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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实想着,林瑾瑜三下五除二地脱了鞋子,在纳兰睿淅还在空中翻腾时竟是一溜烟地跑下了河。
待纳兰睿淅又一个翻腾时终是见到了河里的林瑾瑜,他俊眉拧了拧,说道:“我抓就好了,你又何必下水呢?担心湿了衣衫。”
林瑾瑜一手拿着树枝,两只袖子已经被她卷得很高,她双手拿着树枝对准一条鱼就插了下去,嘴里哼哼道:“你那叫抓鱼么?我这才叫抓鱼,好吧?”
纳兰睿淅翻身上了岸,他立在岸边的一颗石头之上,长风卷起,吹拂起他纯白的衣衫,看着河中完全没有任何淑女形象的女子,他鹰眸微微眯起,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段往事。
那个时候他才八九岁吧,有一次跟随父皇出宫巡游,路过一个农庄,他见到那些农家的孩子卷起裤腿儿拿着树枝在河里叉鱼,当时他心里一个激动便跳下了河,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去叉鱼时就被宫里的侍卫给捞了起来,捞起来之后直接将他送到了母后的身边,母后当时的神色他一直记忆犹新,母后对他说,他是一个皇子,怎能跟着那些野孩子一般下河捞鱼呢?
每一个孩子都会有童心,他也不例外,然而,陪伴他整个童年的都是那些四书五经,还有那些如大海无边般的种种教条,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将他的整个人生全然湮没,让他的童年没有一丝一毫的乐趣。
“喂!纳兰睿淅!你也下来抓鱼啊!到河里来!感觉超爽的!”林瑾瑜见纳兰睿淅长身玉立于石头之上,便扬起手朝他召唤起来。
她的手上带着清新的河水,几番扬起,那些晶莹剔透的水珠便在空中旋出了美丽的花朵。
纳兰睿淅心中一动,俯身迅速脱下鞋子跟着便跳进了河水之中。
凉凉的河水划过赤足的感觉,那是一种被丝绸亲吻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那里有一条鱼!快叉!”林瑾瑜用树枝戳着河面朝纳兰睿淅嚷嚷起来。
纳兰睿淅还沉浸在清凉的快感之中,被林瑾瑜这么一吼,他瞬时朝她所指的方向扬起手中的树枝对准那条鱼就叉了下去。
这一叉,竟是没有叉上,那鱼儿从树枝旁一溜烟地便游走了。
“汗!看来你技术不行啊!”纳兰睿淅这家伙就只能用内力加轻功抓鱼么?让他这样抓,他竟然抓不到?
纳兰睿淅毫无形象地掳了掳袖子,哼道:“谁说我不行?我抓给你看!”
说罢,又拿着树枝朝河里叉了下去。
由于纳兰睿淅一气地乱叉,搞得本来在附近游泳的鱼儿都跑得不见了。
林瑾瑜见纳兰睿淅将鱼儿全部都吓走了,她俯身在水里捞了一把水朝纳兰睿淅的身上泼了过去,恼道:“你把鱼儿全部都吓走了!”
河水沾湿了衣衫,纳兰睿淅只觉身子陡然一凉,他看着林瑾瑜,随后也俯身双手捧了一把水朝她泼了过去。
林瑾瑜猝不及防,竟是被纳兰睿淅泼了一脸的水。
“好哇!你偷袭我?”林瑾瑜一把抹开脸上的水,俯身捧了一把水对准纳兰睿淅的脸泼了过去。
“怎么?许你偷袭我,就不许我偷袭你了么?”
如此,二人又从抓鱼演变成了打水仗。
“呵呵……”
欢乐的笑声一直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打了一会儿过后,当身上的衣衫全部都湿透了时,二人方才觉得酣畅淋漓,天色昏暗之后,二人终是上了岸。
纳兰睿淅上岸之后便问道:“你的衣服自己可以烘干么?”
林瑾瑜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点头道:“可以的。”
纳兰睿淅点了点头,随后俯身去处理那些战利品,他将所有的鱼串在一起,随后就准备打道回府。
林瑾瑜见状问道:“你不把鱼剖了么?”
纳兰睿淅眉头微蹙,疑惑道:“鱼还需要剖么?这样不就可以吃了么?”宫中每次吃的那些鱼,不都是一整条的么?
林瑾瑜一头黑线,这个纳兰睿淅还真是个生活白痴啊,他以为鱼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能吃么?
“鱼肚子里的有些东西是不能吃的,比如鳃啊什么的。”
说罢上前从纳兰睿淅的手中拿过树枝,林瑾瑜随后蹲在石头上,将那些鱼全部都弄了出来。
她从怀中拿出手术刀将那些鱼儿一一剖开了。
纳兰睿淅蹲在她的旁边,看着她仔细地剖着鱼,眸中又溢出了痛惜之色:“你在相府过得很苦吧?这些事你都是要亲力亲为的么?”
她虽说是个庶女,可是怎么着也是相府千金,怎会做这些粗使丫头做的事呢?她之所以会那缝补之术,是因为剖过太多的鱼么?
林瑾瑜一面处理着鱼的内脏,一面回道:“苦不苦只是一种看法而已,我没有觉得做这种事是吃苦啊?人生在世,总要能够学会如何不让自己饿着,才行吧?”
这些事都是力所能及的事,填饱肚子而已,如此,又怎么算苦?
纳兰睿淅睫毛微垂,看着林瑾瑜的侧颜,这个女子果真坚强的让人心疼。
“从今以后,你教我做这些,好不好?”
林瑾瑜转眸看向纳兰睿淅点头道:“好啊!”
说罢,林瑾瑜便剖开一条鱼对他详细说明起来。
纳兰睿淅学得很认真,刚开始时还比较生疏,剖了几条之后便慢慢熟练起来。
在二人的合作之下,很快就将那些鱼给处理好了。
将鱼儿洗净之后,二人带着丰厚的战利品回山洞烤鱼去了。
山洞之中,纳兰睿淅找来柴火,随后点燃火折子将柴火引燃,林瑾瑜找了两个架子,将鱼串放在上面烤。
“嗞嗞嗞——”鱼上烤出来的油渍滴在柴火上面发出了嗞嗞的响声。
“纳兰睿淅,你那边那串转动一下方向。”林瑾瑜摆弄着自己这边这一条,还不忘吩咐纳兰睿淅转动他面前的那一串。
纳兰睿淅抬手转动了一下鱼,转眸对林瑾瑜说道:“瑜儿,你唤我子衡,可好?”
林瑾瑜侧过脸,凝眸看向纳兰睿淅,重复道:“子衡?”
纳兰睿淅点了点头,解释道:“子衡是我的字,你就这样唤我,可好?”
林瑾瑜朝他笑了笑,唤道:“子衡……”
纳兰睿淅闻言,薄唇微弯,浅浅笑了出来。
隔了一会儿,鱼便烤好了,林瑾瑜递给纳兰睿淅一把手术刀,说道:“用这个挑着吃吧。”
纳兰睿淅接过手术刀,他垂眸看了看,发现这把手术刀与那日她为宗政颜做手术时的那把竟是一模一样的,拿着这样一把手术刀,纳兰睿淅脑中翻腾的就是林瑾瑜拿着这刀割开别人皮肤的画面。
能用这个东西挑鱼吃么?
“怎么?你是觉得这手术刀脏啊?”林瑾瑜看着纳兰睿淅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便开口问道。
纳兰睿淅薄唇微抿,盯着手术刀没有回话。
林瑾瑜拿着自己那把手术刀,割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浑然不介意地说道:“你那把手术刀也就割过几个人的胸口而已,你放心,我已经消好毒了,放心吃吧,毒不死你的。”
“割过……胸口?”纳兰睿淅瞬时一转头,盯着林瑾瑜,胃中竟是翻江倒海起来。
林瑾瑜点头道:“对啊,你那把割过胸口,我这把割过肠子,要不……我们换?”说罢还将手术刀递给了纳兰睿淅,下颚抬了抬,示意他与自己换。
纳兰睿淅垂眸看着自己手上那把刀,这把割过胸口,而她那把割过肠子,肠子……那不是更恶心么?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东西吃饭呢?”纳兰睿淅盯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林瑾瑜,蹙眉问道。
割过肠子,她怎么吃得下去?
林瑾瑜瞥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怎么不能用这个种东西吃饭了,横竖就是一把刀而已……再说了,我消过毒的,你还不放心么?”
纳兰睿淅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一直拿着手中的手术刀不停的翻转,良久之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终是用那手术刀割了一块鱼肉放进了口中。
“哈哈哈……”林瑾瑜见他终是用手术刀吃了鱼,便抬手指着他笑道:“子衡,你上当了,你那把手术刀才是割过肠子的呢……哈哈哈……”
纳兰睿淅吃鱼的动作瞬时僵在了原处,他薄唇抿紧,看着林瑾瑜,一张俊脸渐渐发沉。
林瑾瑜看着纳兰睿淅铁青的俊脸,以及那眉眼中透露出的恶心之感,她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子衡,你还真相信我的话呀?”
“什么?”纳兰睿淅薄唇动了动。
林瑾瑜拿着手中的手术刀晃了晃,说道:“这两把手术刀是我出发去东琳之前才做的,非常干净呢,你还真相信我会拿着给别人割过肠子的手术刀吃东西么?那多恶心啊?”
“你……”纳兰睿淅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俊脸还慢慢红了起来。
她居然又戏耍他?
她怎么总是爱戏耍他?
林瑾瑜瞧见了纳兰睿淅脸上的那抹可疑的红云,这个纳兰睿淅有时候,也还是蛮可爱的嘛?
“子衡……你应该多笑笑嘛,成天扳着个脸,多不好啊……